在李火旺的注视下,远处的路口行来了一辆马车。
车铃随着缥缈的风声传来,那辆繁贵富丽的马车便踏风而至。
八匹油光水滑的枣留马迈着优雅的小方步,稳稳地拉着马车,光看这马就知道这来人不是一般人。
等瞧见了玄牝掀开车帘子,李火旺心中顿时一喜,当即放下握紧剑柄的手,三两步直接跳上了马车。
可当瞧见马车里的人时,李火旺的脸瞬间冷了下来,马车内不止有大梁司天监玄牝,还有大梁皇帝高志坚。
“坐。”玄牝拉了一下李火旺,让他坐了下来。
瞧着面对面对峙的两人,玄牝身体向后一躺,二话不说直接消失在了车棚之内。
“李师兄,上京的粮价都被你买涨你了。”
“是吗?这其中难道没有皇帝陛下那一百零八道菜的功劳吗?”
高志坚也没有辩解什么,就这么彼此沉默着。
等听到车棚外响起了嘈杂声,高志坚伸手打开了车窗,此刻他们已经回到了上京之内。
“之前为了围剿法教,大梁劳民伤财派过的很苦,再加上如今少了几个时辰,农历也已经没用了,粮食也不好种,再加上你不断买粮食送去大齐,就算户部开仓放粮也于事无补。”
左侧是一个粮铺,一些百姓进进出出都唉声叹气怨声载道。
“至少他们还活着,至少他们不用吃人不是吗?”跟现在的大齐比起来,此刻的大梁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确实是没饿死人,但是李师兄,你别忘了,如今大梁可是没法死人。”高志坚把车窗关上,马轱辘再次滚了起来。
过了一会,车又停了下来,车窗一开,街道的墙角全都是骨瘦如柴的乞丐。
他们四肢消瘦如同筷子,腹部隆起,看起来活脱脱就像那戏曲里的饿死鬼。
这些人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就这么一动也不动,一些人的身体都已经开始烂了。
旁边走过来拉着板车的一老头,把那些烂得很严重的放在板车上,就准备拖去烧掉。
“李师兄,你可知人不是生来就是乞丐的,大梁过去没这么多乞丐的,他们过去也都是寻常百姓的。”
“粮价是百姓之本,粮价涨了,所有的东西都要跟着涨,东西越涨,乞丐就会越多。”
看着车窗外的一切,李火旺开口说道:“行了,知道了,我去别的地方找粮食。”
“李师兄,你还以为我在跟你谈粮食吗?大齐跟大梁到底在你心里哪个更重要?”高志坚身体前倾,表情异常凝重。
“为什么非要分哪涸轻哪个重?为什么就不能两边都不死人?大家一样重呢?”
“不能!李师兄,你难道就没想过,监天司为何要定得如此重的刑罚,为了把谬言史书者移三族?”
“还有那诸葛渊,为何要监天司要如此提防那说书人?只因为大齐跟大梁分地没。”
“一千年前,大齐灭了,就是大梁,大齐没灭就是大齐,如果大齐要是真的,那大梁就是假的!这就是天地气运!”
车棚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李火旺跟高志坚的呼吸声。
高志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李师兄,别去帮大齐了,一切顺其自然吧,如今说书人也没了,就当他们不存在。”
这些信息让李火旺脑袋嗡嗡的响,“你等等,我要好好捋一捋。”李火旺转身直接离开了马车。
高志坚坐在车棚内等了一会,开口说道:“这些事情原本应该你去告诉他的,为何非让我说?”
玄比那高大的身体从车棚下面缓缓升了起来。“既然你都当这个恶人了,那就恶人当到底了,我不想让我爹讨厌我。”
“你爹就是个本末倒置的煳涂蛋!”
泄完心中的不满后,高志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觉得李师兄会听吗?”
“不会,但是现在是告诉他的时候了,真遇到抉择,他会衡量的。”
“哎,为什么李师兄就是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想呢,我当真是不想当这个恶人。”
“我之前说过的,既然你是大梁皇帝了,那你注定跟他不是一路人,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我如今有些后悔了。不该当这个皇帝。”高志坚从怀里掏出袋子装的灵孽肉,闭上眼睛对着上面深深吸了一口气。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脸上的纠结瞬间小了很多,再次变回了那威不可测的大梁皇帝。
“隔着青丘跟后蜀,你觉得让南平跟四齐成为大梁的飞地胜算大吗?”
“玄牝是司天监,司内祖训,不得参与任何朝堂之事。”
“嗯”高志坚沉思了一会后,轻轻一挥长袍,“回宫,召六部尚书。”
李火旺有些失神地在路上走着,满脑子想着刚刚高志坚的话。
大齐如果是真的,那大梁是假的,大梁如果是真的,那大齐就是假的。那到底哪边才是真正的真的?
两边并不是平行世界,而是一千年前那个节点,分开的两种不同的可能。
可偏偏一个地方的不同可能,却诡异的同步存在着,这实在是太怪了。
“这世界到底他妈的怎么回事!”李火旺头疼不已。
“因为它疯了。”李火旺一抬头,就瞧见面前水里的季灾。
看着水里未来的自己,李火旺开口问道:“还有呢?”
“没了,其他的因为我现在没说所以我不能说。”
“这世界疯了我要你说吗?我没长眼睛吗?滚滚滚!”
“确实缺了一颗。”季灾说完后,那身体变成了重新变回了倒影。
就在李火旺蹲在水边,用手捧起水来,泼在自己脸上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
等他晃了晃脑袋,甩掉头上的水时,这才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出现在了牛心村旁边。
自己明明借用修真能力,从牛心村去上京花了两天两夜,结果刚刚自己才花了一会工夫,就莫名其妙的又从上京回牛心村了。
等李火旺走进村子里是就瞧见狗娃热切的向着自己打着招呼:“李师兄,今年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