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暴雷怒舞,阴风倒卷,树枝摇颤,隐隐绰绰,破败的房子里,烛火摇曳,纸扎虽然没有之前看上去那么阴翳,可依旧分外瘆人。
尤其是,那些少了的纸扎,有一部分,甚至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或许,他们就藏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朝着我们冷笑,看着我们的一言一行。
我收回了扫视的目光,随后寒声道,“既然这样,白翊,你想个法子,将这个冥婚三省,破掉不就得了?”
“想要破掉冥婚三省,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件事必须要做到三点。”白翊以手托腮,“这第一件,便是要将小莲的尸骨找到,第二,作为冥婚的发起者,必须找到这个小莲母亲的尸骨。”
“掘坟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白天的话,那条路上,还是有很多人走,公然掘坟,只怕是要被打。”常富贵挠了挠头,“被打也就罢了,要是被他们抓住,关了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白翊点了点头,“所以,这件事,必须要晚上去做,而且要在十二点之前完成。”
说完这个,我看了看时间,现在的时间,已然是九点半左右。
我正要说话,白翊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还有一个问题,这两人,是在水里淹死的,如果,坟墓之中,只是衣冠冢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一说到这,常富贵顿时摇了摇头,“不会,绝对不会,我们这边没有衣冠冢的说法。”
白翊听到这里,倒是稍微安心了。
“好,那你们谁去刨坟?”
一说道这里,常富贵立马沉默。
随即,白翊又看了看常建荣,没有停留几秒,立马又看向我。
“哎,这事儿,只怕还得你去了。”
“我?”我一脸疑惑,心说我好歹还是个伤患。
白翊随即点了点头,“现在我们可没有多余的人干这件事,你应该是最佳人选了。”
“你不是说我阴气重?这个时候去干这种事,岂不是找死?”
“不至于,”白翊极为细致的打量了我一番,“经过这么多次的福报,你身上的阳气,已经比我认识你的时候,近乎翻了一倍。”
一听此话,我立马笑道,“也就是说,我现在差不多和正常人一样了?”
“不不不。”白翊摇了摇头,“也还是只有正常人的十分之一。”
此话一出,我顿时翻了翻白眼,“你这话让我有点头疼了啊,我以前的阳气,是有多不足?”
“也就是正常人百分一的水准。”白翊立马补充了一句。
我大口喘气,叹道,“行吧,事到如今,就由我去看看,不过,符纸我可就没有时间画了。”
“不不不,十二点之前,必须回来,到时候,你可以熬夜。”
白翊此话一出,我顿时有种想要喷血的冲动。
“你这是压榨劳动人民的血汗,你这是在搞资本剥削!”我怼了两句屁话,便是挎上背包,准备离去。
此时,时间已经是九点三十四,天幕之上依旧是浓云横亘,惨戚戚的风,不断穿堂而入,吹在身上,格外冰冷。
常富贵给我找了一身干衣服换上,又找来了蓑衣披上,还找了一把最为结实的铁锹,随后又朝白翊问道,“话说,我儿子能不能去,他力气大。”
说到这,白翊立马摇了摇头,“去吧,去了可就回不来了。”
一听此话,常富贵假装没有听到什么,帮我整理了蓑衣,可怜巴巴的看向我。
这时,我又想到我那从来没有管过我,从来没有给我开过一次家长会的父母,顿时有些心塞。
如果我的父母稍微管我一下,说不定我还能靠上九八五,二一一。
可是,这一切,都是奢望。
我看了看天,这天地浩渺,却何处才是归途?
两三月的寿命期限,对我来说,又是何等的弥足珍贵。
然而,即便是如此,我脑子里都没有出现过父母的一点影子。
甚至,我都快要忘了父母到底长啥样了。
白翊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当即催促道,“从这里到邻村应该也要好些时间,你的时间并不多了,快去快回,不要磨蹭。”
……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我终于来到了一片乱葬岗的荒林之中。
这里,是两个村子互通的必经之地,所以,白天人一定不会少。
不过,好在现在是晚上,所以,并没有什么人从这里经过。
适时,雨下得越来越大,而常富贵给我的蓑衣,却让我半点雨水都没有淋到,这倒是让我有些始料未及。
我一想到这里,便是放下了铁锹,朝乱坟岗看去。
乱坟岗中,东倒西歪的矗立着不知道多少坟碑。
有些坟碑之上,已然没有了半点字。
甚至已然无法分辨,到底是谁人的墓碑。
我头上顶着探照灯,不断的往里面扫视。
按照常富贵的话来说,当天晚上他是在这条路的边缘,便是看到了一家三口的坟冢。
所以,我的视线也跟着收了回来。
不知为何,此时我的注意力,并没有全然落在寻找坟墓之上,而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便是,到底是谁,发现了沉船的三人?
按理说,如果是母女,联手将自己的父亲杀掉,不可能雇佣船来干这种事,毕竟有被发现的风险。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母女俩,绝对是乘着船,想要将这个男人沉尸大河中央。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一过程中,或许是男人的冤魂,让他们母女俩也跟着沉入了河水之中。
这天理循环,往复不息,从来没有片刻的停滞。
一想到这里,我稍稍晃神之际,突然,我似乎听到了一阵,诡异的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相当的沉重。
相当的大声!
甚至有种在自己心脏之上踩踏之感。
我咽了口唾沫,先是关掉了自己的手电,随即跳到一侧,躲进了树林子里。
这时,我抬眼看去,一道刺目的光,正好笔直的照射过来,好在我身上穿着的是蓑衣,这个人,才没有发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