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外滩,红旗珠宝公司。
这里是GC国际的产业,一楼是出售俄罗斯珠宝、艺术品的商场,二楼则是金库和办公室。一楼的珠宝生意非常红火,每天营业的时候都聚满了一掷千金的中外豪客,而二楼却是顾客止步的地方,所有的交易哪怕金额再大,也只能在一楼的柜台上完成交易,红旗珠宝公司的苏联经理是绝对不会把客人请到二楼办公室里去喝一杯茶的。
虽然这里的经理和店员态度都有些傲慢,但是红旗珠宝公司的生意却丝毫不受影响,牢牢占据着中国第一大珠宝、艺术品公司的位置。
原因则是因为这里出售的珠宝、艺术品当中,可谓是精品云集,几乎全都是被镇压的沙俄贵族、资本家所收藏到珍宝,而且价格相对公道,更重要的是绝对不会在红旗珠宝公司买到假货……这里出售的珍宝事关GC国际和苏联的信誉,所以每一件都由古拉格里面关押的专家仔细鉴定过的。
“列辛斯卡娅同志,看来您真有一些做生意的天赋,珠宝公司在您的管理下,上个月的营业额就比去年同期翻了一番啊!”
在二楼的办公室内,GC国际驻中国代表团团长米夫满脸堆笑的对红旗珠宝公司的新任经理娜塔丽.列辛斯卡娅说。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主要是同志们一起努力的结果。”列辛斯卡娅朝米夫点了点头:“另外现在红旗珠宝公司的生意能够如此兴旺,同上海市的自由贸易和低税收也有很大的关系。根据我的调查,红旗珠宝公司在上海卖出去的珠宝、艺术品主要是流向美国和欧洲,上海现在已经成了东亚和西太平洋地区的贸易中心了。我想我们应该更好地利用这个贸易中心。”
说着,列辛斯卡娅从办公桌抽屉里面取出一叠文件,递给了米夫。
“这是……”米夫接过文件看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狂喜的表情,原来这是一份同美国联合化学制造公司签订的援建制药工厂的合同!化学制药是苏联工业的弱项,GC国际给驻各国代表团下达的命令当中,就有设法采购化学制药设备的任务。不过多看了几眼之后,米夫脸上的笑容却已经荡然无存了。“工厂建设在上海?列辛斯卡娅同志,您到底是哪头的?”
列辛斯卡娅咯咯笑了两声:“我的米夫同志,您难道不知道资本家为了获取高额的利润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么?请您翻到合同的最后两页,那上面有一份补充协定。根据补充协定的规定,如果制药工厂无法在上海建立的话,我们可以重新选择厂址,而美国联合化学制造公司则必须在我们重新选择的厂址上帮助我们建设制药工厂……当然,这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我已经和联合化学制造公司的老板亚蒙.哈默先生说好了,工厂将会建设在苏联境内。所有的设备和美国工程技术人员都会先抵达上海,然后再转运到苏联。”
米夫瞥了一眼对面这个金碧眼身材婀娜的波兰尤物,脑海当中就浮现出这个波兰大美女和某个老掉牙的美国资本家亲热的画面——实际上亚蒙.哈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历史上还是一个善于同GC主义国家做生意的红色资本家。
虽然脑子里在想龌龊的事情,但是米夫同志的脸上还是一本正经的。他点点头说:“列辛斯卡娅同志,我会立即将你所取得的成绩汇报给莫斯科的。另外,莫斯科还交代下来一件事情。有一批重要的机器设备要通过中国运往苏联,是用来建设拖拉机厂的设备,我想请你出马,亲自押运这批机器设备去后远东共和国都赤塔。”
列辛斯卡娅的秀美微蹙起来了。生产拖拉机的设备也能够用来生产坦克!所以中国人严禁相关设备出口或是通过中国转口去苏联。不过中国人的严禁也不是没有空子可钻的,一方面中国当局和苏联还有GC国际之间还存在许多不为人知的“默契”;一方面他们的海关人员的素质不高,分不太清楚各种机器设备的用途,而且也容易被收买!打通关节和钻政策空子的确是列辛斯卡娅的拿手好戏,但是去后赤塔会不会存在什么风险呢?最近苏联境内的风声可不太好,所有和捷尔任斯基能扯上一点关系的人都成了反**嫌疑分子……
正在列辛斯卡娅踌躇的时候,米夫好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GC国际执行委员会主席斯克良斯基同志会在赤塔和你见面,他看过你提交的关于常瑞青和大地震之间关联的报告,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亲自向你提问。”
常瑞青和大地震?列辛斯卡娅心中又是一跳。在她提交给GC国际的报告中根本没有提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斯克良斯基那么忙的一个人估计看了以后就忘记了,怎么可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呢?这个米夫一定在撒谎!
“好吧,我知道了,米夫同志,我应该什么时候动身?”
米夫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细细打量了列辛斯卡娅一番:“当然是越快越好,托洛茨基格勒拖拉机厂的建设工地可是急等着这批重要设备到达呢。而且斯克良斯基同志也希望在结束访日回到赤塔后立即同你见面,他的时间可是非常紧张的。”
……
GC国际执行委员会主席斯克良斯基是乘坐着苏联远东舰队(母港在尼古拉耶夫斯克)的红十月号驱逐舰,在1924年2月11日这天抵达日本横滨港码头的。和他同行的还有德国GCD和波兰GCD的两位重要人物,他们前来日本的公开目的是参加3月1日的日本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开国大典的!
横滨港的码头上,特罗扬诺夫斯基为的一应苏联外交人员早就在这里恭候他了。日本方面的代表,自然就是那位已经65岁高龄的日G主席片山潜同志了。码头上面,各国媒体的记者拥挤的是人山人海,现在的日本虽然确定要走社会主义道路了,但是铁幕还没有降下,外国记者、商人还有红十字会的人员仍然可以比较自由地出入日本。唯一让人感到有些奇怪的是,码头周围都是戒备森严的日本红军战士,并没有什么欢迎的群众,难道日本的劳动人民不欢迎GC国际的领袖前来访问么?
不过斯克良斯基却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在赤塔,他已经得到了日本国内反**分子活动猖獗的报告!在成功推翻西园寺卖国集团以后,日本GCD就必须面对日本国内的各种矛盾和各种阶级敌人了!特别是1月24日东京大镇反和日本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将要开张大吉的消息传开以后,原来日本GCD的不少“同路人”,似乎都要转变成敌人了!特别是日本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也不是一块空头招牌,日本GCD的领袖们是真的下决心要走社会主义道路的,而要走社会主义道路就必须要对日本实行社会改造,包括经济上面的改造和政治上面的清洗,这样日G和日本社会的中上阶级之间的冲突就不可避免了。而日本的中上阶级,则大多属于旧日本的武士阶级!
现在日本GCD的内部文件上已经用“反**武士”来称呼这个阶级的成员了!不过日G镇压反**武士阶级的行动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虽然在明治维新后,日本武士阶级从法律角度来说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是武士道精神却被日本帝国的政府不断加以宣扬,使之深入了每一个日本男子的内心深处!至于那些祖上是货真价实的武士的日本人,更是满脑子“不要命”和“要人命”的武士道精神!
为了更加了解日本**的实际情况和日本反**武士阶级的反动思想。在斯克良斯基前来日本的途中,他都在阅读一本俄文版的《叶隐闻书》,这是日本武士道精神的圣经,按照斯克良斯基的读书心得,所谓的日本武士道精神的核心就是一个“死”字!是果断地死、毫不留恋地死、毫不犹豫地死。武士道精神从根本上就否定常人对生命的执著,认为只有死是真诚的,其他的功名利禄都是梦幻……武士道精神标榜的就是先在心理上战胜对死亡的恐惧(或者是一切恐惧),然后才能战胜别人。先能“不要自己的命”,才能“要他人的命”。
如果眼下日本的几百万反**武士阶级的成员,能有十分之一达到叶隐闻书的要求,那么在日本当一个保卫战士还真是全世界最危险的工作了!镇压日本反动武士阶级也就成了一个极难完成的任务。而这个任务要是完不成,那么日本的社会主义建设也就无从谈起了……
当斯克良斯基步伐稳健地从船上走下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堆满的凝重和忧虑的表情了。片山潜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两人握手拥抱的时候,片山就用流利的俄语对斯克良斯基道:“欢迎您,斯克良斯基同志。希望您能在考察了日本之后,将这里的实际情况报告给托洛茨基同志,相信他一定能指导我们解决目前的这点难题。”
斯克良斯基展颜一笑,低声回答:“我也相信托洛茨基同志一定会为我们指明方向的,日本是世界**的重要一环,因此我们也会尽一切可能帮助日本客服困难。”然后他又在片山潜的陪同下,同前来横滨迎接的日本GCD高层一一握手,最后就钻进了苏联大使馆的汽车,在日本红军的开道保护之下,往东京的苏联大使馆而去了。
东京六木本的苏联大使馆是所有外国驻日本使馆中戒备最为森严的一个,因为这个大使馆已经是“反**恐怖武士”(日G文件上对反G的日本恐怖分子的称呼)的重要袭击对象了!所以对苏联忠心耿耿的武田亨就调集了大批红军战士,将苏联大使馆给团团保卫起来了。
在大使馆二楼的某个会客厅里,斯克良斯基端着一被俄罗斯咖啡,看着外面一队正在巡逻的日本红军问特罗扬诺夫斯基:“现在形势比起十月**后的俄国怎么样?日本的反**武士有没有什么强有力的组织来领导他们?西园寺公望和北一辉会不会利用这些人来反扑?”
这一连串的问题早就在特罗扬诺夫斯基的预料之中。“现在日本的形势同十月**后的俄国没有多少可比性。因为日本GCD是利用民族危机和日本统治阶级的内部矛盾成功夺取权力的,日G本身的根基不深,甚至在日本的工人阶级和贫苦农民中的支持者也不多。事实上,日G最有力的支持者是一批不甘心让日本沦为亚洲二流国家原日本陆海军军官,他们也都是武士阶级的一员。而在1.24大镇反后,这些人同日G之间就有些离心离德了,这样的情况对日本**非常危险!”
斯克良斯基愣了一下,反问道:“你的意思是……镇压日本武士阶级的做法是错误的?”
特罗扬诺夫斯基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斯克良斯基同志,这不是我的观点,而是日本红军总政委武田亨同志的观点。现在日G内部有两种意见,以武田亨、加藤健、加藤浩等人为代表的红军领导人都认为,需要改变镇压日本武士阶级的政策。而以片山潜、野坂参三为的日本GCD的领导人则坚持要彻底镇压日本武士阶级,他们认为日本武士阶级是阻碍日本社会前进的绊脚石,必须彻底消灭,否则日本将无法变成真正的社会主义国家。”
“哦。”斯克良斯基不置可否点点头。特罗扬诺夫斯基看了他一眼,又低声道:“斯克良斯基同志,现在驻日本使馆的同志都认为武田亨是一位了不起的**者,我想请您和他单独谈谈,或许就能找到解决日本**所面临的难题的办法了。”
“单独谈谈?”斯克良斯基淡淡地问道:“武田亨同志是不是已经到大使馆了?”
“是的。”特罗扬诺夫斯基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他就在我的办公室里等候您的接见。”
“好吧,请他过来吧,我对这位年轻的朝鲜GCD人也很感兴趣。”
……
“瓦西里?”
列辛斯卡娅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竟然在上海海关大楼里的海关的这间办公室里见到了张国焘。
今天她来上海海关是办理一批重要机器设备的进口通关手续的,当然其中的几个关键设备是禁止出口到苏联去的!但是列辛斯卡娅却不认为官拜中国国家情报局局长的张国焘中将是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海关见她的。所以她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微笑着问道:“张局长,您找我有事吗?”
张国焘冲着自己身边的两个保镖挥了挥手,让他们到办公室外面守着,等到他们关上房门,他才微微一笑:“列辛斯卡娅同志,我是受捷尔任斯基同志的委托来和你见面的,难道捷尔任斯基同志没有派人通知你么?”
张国焘的话一出口,列辛斯卡娅的心头就是一颤。“斯大林——捷尔任斯基反**集团”的名号她早就听到过了,她还知道托洛茨基已经将这个反**集团视为心腹大患,在苏联情报系统内部,任何与捷尔任斯基有些瓜葛的人都是反**嫌疑分子,如果谁被现在中国和捷尔任斯基接触过,那真是跳进伏尔加河都洗不干净了。
不过这个女人到底还是见过世面的,这个时候居然临危不乱,脸上的笑容更是娇媚了几分:“张局长,契卡里面的人都知道,我和捷尔任斯基是没有任何交情的,我一直都是坚定的托洛茨基派!你的诬陷对我不会有任何伤害!”
还在死撑!张国焘心里冷笑两声说道:“列辛斯卡娅同志,据GC国际所掌握的情况,从去年9月分开始,你每个星期日上午都会去和捷尔任斯基同志见面……嗯,是他们猜想的,因为没有人知道每周日上午,你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对了,列辛斯卡娅同志,你能告诉我,每个星期日的上午,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么?”
列辛斯卡娅脸色大变,从去年9月一直到现在,她每逢周日都会去南京或上海的天主教堂参加主日弥撒!身为一个光荣的GCD员(中G除外)当然是不应该相信上帝的,可是她偏偏亲耳听常瑞青说过上帝显灵的事情,而且9月1日的关东大地震似乎就是上帝帮助他的信徒常瑞青的铁证!呃,至少在她这个出身于虔诚的天主教徒家庭的原波兰贵族小姐看来,关东大地震的真相就是上帝在显灵!所以她必须去向上帝祈祷,并且忏悔自己多年以来背叛上帝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