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骂彭佳林没良心,但声音在幽深的洞穴里只有出没有进,回音听不见,更不知道骂出去的话有没效果,只能听天由命,任由身体下落,随后咣当一声砸在了下面的通道内, 都是泥土,我们转不开身,我,书生,老猫,还有左促佣四个人像是便秘后的粪便,塞在肠道内,出不去也消化不掉,当真难受。 下面比上面还要黑,黑有一个度,灰色的,站在三米外还能看得见影子的,叫朦胧,只听其声不见其人的,但依稀能见周围高山树木的叫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鼻子碰鼻子都不知道对面是人是狗的叫乌漆嘛黑。 我们现在所在的环境比乌漆嘛黑还要黑,没有任何光,像是他娘的黑洞一样,我听见书生闷声说了一句:“马振山,你动一下,我手臂麻了。” 老猫一动,左促佣也跟着动,在最上面的我也得跟着动,其实我们的状态都不得力,脚踩不着地,手够不着顶,很无奈。 我们全都变幻了姿势,但也不能长久保持,“下面还有通道,有风吹在脸上的感觉,有声音,天宝,你能上去吗?” 我说不能。 书生先是给我报告了下面的大概情况,然后才问我上不上得去。 听到我的否定答案之后,老猫忽然说:“有什么东西咬了一我口,像是蚂蚁蛰一样,我他妈还好疼!” 老猫说话都有点大舌头,因为被左促佣压得动不了,只能让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支撑住,我在黑暗里四处摸了摸,周围的环境还算干燥,但感觉像是某种小型昆虫的巢穴。 但是在这茫茫戈壁滩的地下世界里,又能是什么巢穴呢? 我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很干燥的最终结果是我抓不住内壁,手指头没有足够的力量扣进去,就很脱力。 尤其是当我松手的时候,伴随着紧张情绪,我们四个人叠罗汉,仍然没找到脱身的良策。 “有办法下去吗?”我问。 “下不去,这里死过人。”书生开口。 左促佣嗯了一声,没说话,我察觉出左促佣有话要说,想问,又他娘的不知道问些什么,这时候我们四个人叠在一起的感觉十分微妙,大家必须通力协作才能脱险,先不管彭佳林如何,我们得自救,要自救就得合作,要合作就的摒弃前嫌。 之前不管有什么样的矛盾,现在都得放一边,我把我的想法说了,老猫率先表态:“我他妈只能保证在合作的时候不弄死他,出去之后你就别管了,是吧,老左,你也是这个意思不?” 左促佣还是没说话。 我喊了他一声,他没回答,骂了一句,他还是没回答。 我说:“他晕了。” 老猫又喊:“天宝,不是我矫情,真有什么东西在咬我,书生,你没感觉吗?我怎么感觉浑身那么火辣辣的,是不是我中了什么毒了,天宝,你有这方面的感觉没有?” 书生没说话。 我喊书生:“书生叔,你死了没有?” 在最底下的书生没反应,我赶紧让老猫检查一下书生是否还有气,老猫似乎有了动作,艰难的把我和左促佣顶了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开口:“不得了,天宝,都是他娘的蚂蚁,书生说了刚才那几句话就晕了。” 我想着现在的情况容不得我们慢条斯理的商量,得赶紧想办法出去,我挣扎着起身,能撑住就撑住,撑不住再说,好不容易找到了着力点,果然是有什么东西在咬我。 我又掉了下去,只听左促佣的嘴里闷哼一声,似乎醒了。 “你他娘的醒了没有,别装死,左促佣,你动一下,好让下面的人有点空气。” 左促佣没动,我摸了摸他的眉眼口鼻,这老家伙没气了。 死了? 我心想人怎么那么脆弱,再一摸,从他的鼻孔里钻出来几个小虫子,爬到我手上,顿时,我的手腕火辣辣的,像是被滚烫的油点子烫到了一样。 我大叫一声,顿时明白过来,这他娘的是蚂蚁窝。 戈壁滩中有一种沙漠军蚁,十分霸道,数量庞大,而且终生都在行动,遇山吃山遇人吃人,它们路过的地方就没活物。 沙漠军蚁有一对强有力的前颚,能举起比它身体大四十倍的物体,可怕的是它的咬合力,还有吞噬一切的恐怖食量,所到之处白骨满地。 我们掉进的地方是蚂蚁窝,但绝对不是军蚁的窝,应该是某一种白蚁或别的品种蚂蚁的巢穴,这里十分庞大,人掉进去都能卡住,想一想看,这里得多大。 一想之下,我毛骨悚然,浑身直冒冷汗,赶紧找到新的着力点,像是横在了洞穴里一样向上慢慢的支撑着上移。 这个动作十分耗费体力,亏我这段时间经历太多,身体素质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但也没支撑过一分钟,就又重新掉了下来,砸在左促佣的身上,只听下面传来三声抑扬顿挫的闷哼声之后,陷入无边的令人绝望的寂静。 彭佳林早就知道这里有一个沙漠军蚁的踪迹,想把我们害死,但我实在想不出他害我们的理由,正在焦头烂额之时,突然顶部有光照了下来,我抬头一看,眼睛被刺得睁不开,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天宝!” 我一听这声音无比熟悉,难道是我死后入轮回之前听到的佛音? 但顿时感觉到有个人将飞爪扔了下来,勾住了我的腰带,我便感觉身体上浮,虽然脑袋和身体的其它部位还和通道内壁不停摩擦,但总归是脱离危险。 精神高度集中之后突然松懈,那种倦意瞬间袭上心头,没等我看清楚把我吊上去的人是谁,便不争气的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眼睛睁开之后,浑身疼痛,旁边有个人在细心的照料着我,见我醒了,神色大喜,立即上前来抚摸着我的额头。 我迷迷糊糊之间,只闻道了她身上一股无法拒绝的香味和风油精的味道,随后听到她带着哭腔,又幽怨地说:“你终于醒了,不要命了啊,你死了我怎么办!你这混蛋!” 哦,我想起来了,她是楚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