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降的速度非常快，耳朵边都是呼呼的寒风。 极大的寒流化成了无数锋利的刀片，刮在脸上，疼得要命。 更要命的是在下坠的过程中，身体不受控制，不停的变换着姿势，一会脸朝下，一会脚朝下。 几次变化之后，体温急剧下降，没等落地，我就得被冻死。 睁眼之后眼泪直流，呼吸到肺里的都是冷气，不太一会儿我变要失去直觉，只靠最后的意志支撑，但心中无法抗拒的恐惧让我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此时什么都不想。 骂了那一声之后其实没有任何意义，瞎子也听不见，在我下面和我一样做着各种姿势的反转。 之前我见过死亡，那种感觉非常难受，无法形容，更可怕的是我不知道在面对死亡之后还会面对什么，左促佣还有那狼群最终也没有带给我面对死亡之后会看见什么样的景象，唯独现在可以体会到必死之后的那种恐惧。 我的脑海里不会想到所谓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死了就是他娘的死了，什么都不会发生，我会和这片冰山一样，成为一分子，可能在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之后才会被人发现，到时候人们还会考虑我这具尸体到底是如何从高空坠落的。 他们抬头看天的时候会不会想到我是从飞机的翅膀上摔下来的，想到这，我竟然不受控制的笑了出来。 “天宝！” 我的耳朵边传来了飞机上左促佣的声音，他开着飞机在我们下面盘旋，试图以飞机接住我们。 这是一个非常高难度的动作，不小心就会机毁人亡，下面冰冷坚硬地面会多出一具尸体，还有一架飞机残骸。 “我接住你！”他大喊。 他操控飞机的手段非常娴熟，看不出来他竟然还有这等技巧，我压根都没有想到，若是他从下面接住了我们，我们下坠的强大力量极有可能把飞机砸成碎片。 这不太可能，但这是我们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我已经看见了地面上的积雪，最多还有几分钟，我们就得落地，到时候我只能听到啪得一声，之后什么都听不见了。 瞎子在下面也在喊我，不停地挥舞着手臂，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我的注意力全都在飞机上，心想，试一试吧！ 左促佣把飞机开到了我的下方，飞机的速度和我的下坠速度比起来非常的快，我和飞机又不是在同一个直线上，我需要在飞机经过我身体下面的时候，抓住飞机翅膀上面的固定架。 但这个过程也是最危险的。 我喊了几声之后他也没听明白，已经开始做俯冲，等飞机距离我有一定距离的时候再抬头，将我接住，中间不能有任何的失误。 我不需要做太多的事，只等着那一刹那间的机会。 全部的条件都由左促佣来创造，中间如果出现任何食物，结果只能是机毁人亡。 飞机绕过了我，时间不多，很快又绕了回来，时间仍然不够，尝试了一次之后，我没有抓住，但这是一次实验。 差不多了。 他开着飞机从我的身下经过，随后猛然抬头，上升的速度和我下坠的速度形成了一个非常快的相对速度，随后，他猛然下压操纵杆，飞机猛然下坠，又形成了一个相对慢的速度。 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抓到了飞机上部固定翼架上的钢管，但只有一只手抓住了，随后，飞机巨大的下坠速度将我拽了下来。 我感觉我的灵魂几乎要飞出体外，也是在那个瞬间，我猛地用力，两只手抓住了钢架之后，这才感觉舒服些。 但因为手冻得几乎没有直觉，在抓住的那一瞬间，我的手失去了所有的知觉，感觉胳膊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然后便感觉双手不是我的了。 我的手臂像是断了一样，也是在这时候，我落入到了驾驶室内，固定好安全带之后，他又开始下冲，用同样的方法要接住瞎子。 但此时，上方的气球已经坠落到了我们的眼前，数量庞大的嚎鹰像是疯了一样冲了下来，把飞机当成了猎物，扑过来的时候，飞机上面的固定翼被抓出了一个又一个大洞。 “不行，得离开了！”左促佣打算放弃。 我喊道：“那瞎子怎么办？” “没办法，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天爷收了他，我们也没办法，再不走，我们也得和他一样！我只能救你一个！” 我的心瞬间凉了。 当我从死亡线上跑一圈之后，那种兴奋难以言表，死亡所带来的恐惧在那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但是此时知道救不了瞎子，忽然有一种不如让我死了的感觉。 嚎鹰数量庞大，我们的飞机好比容易钻入云层甩掉了它们，但仍然被它们追上，现在气球又掉了下来，飞机回不去，下面根本没有地方降落，其实结果都一样。 我不用想了，说：“救他，死了就都死了，下面没地方降落！” 左促佣抬头看着上面已经掉下来气球，也才明白我们现在除了在天上飞，没有任何别的降落地，除非再飞出几百里，在戈壁滩上降落，但我们现在不知道能不能甩掉嚎鹰。 “怎么办，救还是不救？不救，我就开始搞破坏了，大家一起死，你活了那么久，舍得吗？” “你比你爹更狠！”他骂了我一句，以同样的方式想要接住瞎子，但我们距离地面就剩不足几百米，已经看见石头上面覆盖的积雪。 现在用那个方法已经不行了，但在这时候，我忽然看见嚎鹰冲下去，将瞎子抓在了爪子里，瞎子大叫，但毫无用处。 嚎鹰锋利的爪子把瞎子抓得紧紧的，像是抓了一只小虫子。 我们的飞机固定翼被嚎鹰破坏得全都是洞，飞机开始倾斜，并且在急速俯冲之后所带来的巨大力量让上面的钢架开始晃动，随后咔嚓一声，断裂了！ 嚎鹰抓住机会把我们的飞机拆得七零八落，左促佣从飞机里被甩了出来，和我一样，被嚎鹰抓住。 我想，这一次进了嚎鹰的肚子，还不如痛快摔死得比较好，但被嚎鹰抓住，挣脱不得，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正想着招，忽然发现嚎鹰带着我们，竟然像古城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