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炼堂主先莫要激动!目前这只是一个推断,尚没有确凿的证据。”
杨清源清朗温和的声音,让刚刚还激动万分的唐炼立刻冷静了下来。
此时,在渝州城中作为作为唐门开山堂堂主唐炼,在这位名满天下的法天象地境高手面前已经不敢有丝毫的失礼和僭越。
杨清源想要杀唐炼,如杀一鸡!
“是!”
唐炼又老实地坐回位子上。
“刚刚你说,唐门之中并没有冥河水的配方传下,可是真的?!”
唐炼坐在位子上,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没错!这冥河水的名字我也是听家父提起。”
唐炼的父亲是唐璋同父异母的哥哥,只不过唐炼的父亲是小妾所生,只是庶子。
“那是由我唐门先代万药堂堂主唐啸天所研制出的奇毒,可我唐门的理念一向是‘暗器为本’,迷药奇毒始终只是旁门左道。”
唐炼在这说这句话的时候,杨清源忍不住内心吐槽了一句,在其他门派眼里,“暗器”也是旁门左道。
唐炼不知道杨清源心中所想,继续解释道,“所以这冥河水配方被当年的唐门门主唐凌峰所销毁,知其详情者唯有唐啸天一人。后来我唐门发生了一些变故,唐啸天身亡,唐门之中就再也没有冥河水了!”
“哦?!”杨清源明显不信这个说法。
当年的明月心和公子羽就是被王郅君用冥河水击退的。
“唐炼堂主,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的多,切莫自误啊!”杨清源的话意味深长。
唐炼闻言浑身一颤,“杨侯容禀,这件事情我真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听家父说,当年老夫人……额……也就是王郅君,曾经用冥河水击退过大小姐和她带来的傀儡,但是事发之时,我才刚刚出生,尚在襁褓之中,根本不知道是真是假!”
在这件事情上,唐炼是真的有点委屈。
毕竟他的年纪在这里,当时典礼上的情形,他不清楚,更不可能知道,到底有没有用冥河水。
杨清源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唐炼的这个说法。
“那之后,唐门之中可曾有冥河水的踪迹?!”
“这……”唐炼迟疑了一下,开始努力回忆,可他确实想不出什么结果。
“杨侯,唐门之中的冥河水应该在那次对付唐蓝之后,就用尽了!”
但明显杨清源对于这个结果不算满意。
“那我问你,你对于你们的现任门主知道多少?”
杨清源的问题让唐炼再次迟疑了。
从唐门的角度来说,唐璋确实是个合格的门主,在当年的唐门之乱后,唐璋上位。
这三十年间,他所执掌的唐门,确实恢复了部分的元气,门中的暗器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发展,唐门原本衰落的影响力也开始恢复。
唐门再次成为了益州有数的大派。
但唐炼心里清楚,杨清源问的肯定不是这个。
“杨侯您到底想问什么?!”
在唐炼面前,杨清源的脸上难得挂上和煦的笑容,但这个笑容在唐炼看来,明显是不怀好意的。
“我是想问,当年唐璋门主上位的事情!”
唐璋的上位,基于三个前提:
一、唐门唯一的洞玄境武者,大长老唐杰英重伤不治。
二、唐门老太太,王郅君,在大长老身亡之后的半年后,也病故了。
三、唐门的门主唐太岳突然失去了踪影……
因为这三个前提,所以唐门才有了发生了内乱的基础。
这三人,但凡有一个尚在,唐门都稳得住。
也是因为这场内乱,唐璋这个原本负责唐门后勤的堂主,才得以上位。
但在杨清源看来,这三件事情之间是有猫腻在的。
唐门最有威望的三人或亡故或失踪,这个可能性太小了。
首先,唐杰英和王郅君之死,对外传出的消息是重伤不治。
从这个消息看,两人好像是间接死在公子羽手上的。
但这个问题就需要分析。首先明月心和公子羽是情侣,而明月心,也就是唐蓝,她来唐门的目的不是复仇,而是为了控制唐门。
一来为自己正名,二来可以唐门为公子羽复国之助臂。
而王郅君为唐蓝的生母,双方之间也没有什么化不开的仇恨,唐蓝为什么要杀王郅君?!
而唐杰英是唐门唯一一个洞玄境,这是天地异变前的洞玄境,老牌洞玄,都有自己的本事。对于想收唐门为己用的公子羽来说,杀人的可能性极小。
至于唐太岳,他是唐蓝的兄长,公子羽的大舅哥,且唐太岳对唐蓝极好,双方之间有利益冲突,但没有私人恩怨。
这三个人的死及失踪,怎么看都不像是公子羽和唐蓝干的。
而在这三人死后,唐门就立刻发生了巨大的动乱,唐门高手损失殆尽。
纵观这个变故之中,获利最大的人是谁?!
唐璋!
这个看似平和,实则心机深沉的人,竟然是这次唐门剧变的最后得利者。
从一个管后勤的堂主,一步登上了唐门门主之位。
唐门虽然受损严重,但对于唐璋这一脉来说,确实收获巨大。
唐峥和唐太岳尚在三服之内,但唐璋的儿子便出了三服了。
唐门门规,必须是三服之内的唐氏子弟才能成为唐门门主候选人。
也就是说,唐璋这一代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唐璋不能成为唐门门主,那唐璋这一脉都不再有机会了!
就在这种情况下,唐璋控制了大乱的唐门,登上了唐门门主的位置。
这个唐门之乱中,得利最大的便是他!
所以杨清源才向唐炼询问唐璋当年的上位之事。
唐门大乱之时,朝廷对于益州的控制力尚弱,情报上也不能做到完全详尽,在这部分,护龙山庄的情报库里是空白的。
唐炼苦笑,杨清源再次问出了一个他无法回答的问题,唐门剧变之事,他虽然不需要人抱了,但依旧是个稚子,他能知道什么!
而且就算知道,他也不想说出来。
虽然唐炽、唐炼一系在和唐炜竞争唐门之主的位子,但唐璋毕竟是他们二人的叔叔。
“杨侯,这件事情,在下也知之甚少,只知道当时的唐门四分五裂,内斗不断。是我叔叔收拾残局,将分崩离析的唐门救了回来。”
但从结果来看,唐璋就是唐门的英雄,挽救了唐门,并使之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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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炼一系虽然和唐璋一系有所摩擦,但毕竟只是内部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唐璋是否还可能留有冥河水?!”
杨清源的话虽然委婉,但直指唐璋。
唐炽是死于冥河水,如果唐璋有冥河水,那谁是凶手?!
杨清源所为只是在唐炽的心中种下一根刺,以此来离间唐门。
家族门派相比于普通武林门派,更加像是铁板一块,要收拾起来,需要费些功夫,但若是唐门内部自己有斗争了,斗争激烈了,那瓦解唐门便只在须臾之间了。
果然杨清源说完之后,唐炽黝黑的面色出现变化。
唐璋到底有没有冥河水,唐炽虽然不知道,但是不妨碍他起疑。
杨清源也没有多挑拨,挖坑这种事情挖多了,别人就会察觉和防备。
这样的大坑一个就够唐炽这种四肢发达的人爬很久了。
不过即便是起疑了,唐炽也没有透露关于唐璋和当年的唐门之乱的内情。
杨清源也没有强求,而是装模作样地问了两句就放唐炽离开了。
等唐炽离开之后,柳望舒从屏风后走出来。
以她的武功修为,唐炽根本不可能发现得了。
“杨兄,你又开始坑人!”
柳妹子对于杨清源可太了解了,笑里藏刀,说的就是杨清源。
“望舒,你这可太冤枉我了!我向来是与人为善,和蔼可亲的!我只是想让唐炽去努力寻找兄长的死亡真相而已。”
杨清源表示自己是个好人啊!
“哼!”柳妹子一声娇嗔,这般风情万种的模样也只有杨清源能一饱眼福了。
“望舒,我要回蜀都府一趟,钦差卫队已经到达三日了,可我这位黜陟使还没有现身,现在蜀都的人也该惴惴不安好几天了!”
“那他们是怎么拦住蜀都府的官员觐见你这位上官的?”柳望舒好奇了起来。
她虽然不在官场,但跟在杨清源身边多年,自然知道这种官场规矩。
杨清源这个执掌益州生杀大权的黜陟大使一日不现身,益州的官员便一天没法安心睡觉。
当然,杨清源现身了他也睡不着,但是未知的才是最令人心悸的。
“我对外宣称,自己偶感风寒!”杨清源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柳望舒忍不住鄙夷道,“杨兄你还真不要脸!”
堂堂法天象地境高手,自称偶感风寒,有人信吗?!
杨清源表示益州官员信不信,对他来说无所谓,他能抽空敷衍这些人,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渝州城就交给你了!”杨清源说着从身上取下了自己的墨翠玉符。
“如果唐门中人妄动,必要时可持我玉符,调渝州城六扇门及周围驻军镇压!”
杨清源此刻为益州黜陟使,手握益州军政大权,他的玉符足以调动普通巡防郡兵。
柳望舒也没有一点心理压力,接过了杨清源手中的玉符,还掂了掂重量。
杨清源此刻为爵同一品,用的玉自然也是上等的墨翠。
杨兄的就是我的,柳望舒毫不客气地就收下了,也没有丝毫打算还的意思!
到此为止,杨清源的两大信物都送出去了!
象征杨清源爵位军权的印信在平阳侯曹雪阳的手中,提点京畿军务。
象征杨清源个人身份的玉符现在柳望舒手中了!
某个白毛萝莉:我呢!我呢!……未成年人请先一边去!==============================
“什么?!杨大人要接见益州的官员!他不是一直称病吗?”
益州长史李长登,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失态。
朝廷的钦差卫队已经赶到了蜀都三日了,但是身为黜陟使的杨清源一直称病不出。
结合之前在渝州发现他踪迹的事情,杨清源必然是在暗中调查什么!
现在杨清源现身,接近益州众官员,那必然是已经查到什么了!
可到现在为止,他们还不知道杨清源知道了些什么,手中有什么证据!
这让李长登这个在益州二把手的位置上,经营多年的老官僚都感到不安。
“长登公,我等该如何行事?!”以李长登为首的一众益州官员都注视着李长登。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只能期待他下刀的时候轻点。”李长登手托茶盏,面色如常。
“长登公!这……”
后半句没有说下去,但众人皆知道,这不就是任人宰割吗?!
李长登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反而继续问道,“让你们收拾的手尾可曾收拾干净了?”
“收拾干净了!”此人回答之后继续问道,“长登公,咱们就不再想想办法吗?!”
李长登转过身,目光幽幽地盯着他,“吴通判,有话不妨直说。”
吴通判不是益州人士,但他最宠爱的小妾却是出身蜀都豪族!
在座众人,他和益州本土豪绅的勾结程度可以排上前三。
故而现在的吴通判很急!
他干得那些事自己心里清楚,若是让杨清源查出来,他就是有三个脑袋也不够朝廷砍得,所以他是不愿意将这个主动权交给杨清源的?!
收拾手尾等杨清源追查,这不就相当于是猪圈里的猪,等着人挑选宰杀吗?!
宰哪头,杀哪头,都是人家一句话的事了!
“长登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这杨清源可是个活阎王!等他出手了,哪有咱们的活路?!”
李长登心中冷笑,面上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吴通判的意思是,要对抗朝廷!?”
吴通判忙说道,“长登公言重了,吴某乃是朝廷命官,怎么可能干出这个对抗朝廷的事情呢?!”
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是黜陟使大人,一到蜀都就偶感风寒,明显是水土不服之症啊!
这种病,说小可小,但说大也大,稍有不慎,就容易染上时疫!这是最凶险不过的了!若是黜陟使大人真的因此病故,朝廷就只能另派一人来了!”
吴通判的话,似乎却是有光明的前景,让不少人都开始心神摇曳。
ps:
在新的一年里,愿诸君千山暮雪,海棠依旧。欢愉胜意,万事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