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长安的鼓动之下,楚家要办厂的事情在村里传了个遍,所有人听说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你们缺不缺工人?给多少钱?
“没打算在咱们村里招人。”楚长安回答道。
张明生听见答案有些急了:“长安,怎么说都是自己乡里乡亲,你这胳膊肘怎么还往外拐呢?”
张明生有个弟弟,初中刚毕业在外面给一个厨子当了两年学徒,觉得没有出头的机会,正说想要找别的工作呢。
他跟楚长安以前在海带厂是一个组的,还算能说上两句化。他知道现在楚家的声音做的不错,前些日子还招了两个人在家里帮工,因此楚长安说要办厂,张明生是相信他们的生意做大了的。
这样的机会,他可不想放过。
“大哥也说别的村的人也不知根知底,但是我们也没办法。”
楚长安眉头紧锁,像是有口难言。
“什么意思,非得用别的村不可?”
“主要是村里没有场地容得下,我们只能去邻村。”楚长安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事儿也不是秘密了,我们家跟村长闹成那样,他哪能让我们好过。我们本来看好那个马房,这么多年了一直空着,干净又敞亮,在里面修一修就能当做厂房用了。”
“村长他不同意?”
张明生一想,这也是在情理之中。
“我们家现在在邻村找地方,张家村和芥岛村离咱们都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要是厂子落下来,招工肯定是邻近了去招。毕竟我们要的人也不多,十三四个紧够用,一个村子里面挑些也就够了。”
张明生听着楚长安的话愁眉紧锁:“村长也太过了,这不是徇私舞弊么。”
“人家坐在那个位置,有点私情很正常。不过对我们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无非是以后我们起大早过去了。”
“长安,话不能这么说。这厂子还是在自己村里落下来好。”
“哪那么轻巧。这批地批房子的事连支书都插不上手,我们家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至于舍近求远。”
楚长安一直向张明生传递着他的不情愿和孙民海的百般压迫。
张明生摸了摸怀里的白猫:“咱们村又不是他孙民海一个人的村。”
“你的意思是?”
“你且看着,有的闹呢。你先别着急,在外村找厂房的事情先放一放,先做别的。这事也不光是你们家的事,十几个人的生计,就是十几户人家的事。”
“找地方这事我们说半点不能停的。就我妹妹的意思,是年前把这些事都办好,年后就开工。其他事都能紧点,营业执照得有了场地才能去拿,要是等到过年人家放假就晚了。”
楚长安话里的紧迫也催动张明生也着急了起来。
张明生这边传出消息,很快就落到了很多人的耳朵里。
黄素华闻言,先是去楚迎雪家确定了消息的真假,转头就到了孙民海门口。
“你个老东西是不是活久了脑子臭了?让你当村长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是不是?就你做的那些事村里人不说罢了,你看老娘我干不干上报捅了你的心窝子!”
“吵吵什么!黄素华,真是不稀罕说你,你是个什么玩意敢在我们家门口撒泼?”孙民海的婆娘吴爱花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门“嘭”地一声破开,吴爱花从里面出来,手上拿了把菜刀破口大骂。
“你看我不砍死你!”
“你他妈敢!来,往老娘脖子上砍!你今把我砍死在,明天就跟你那个倒霉儿子一起去牢里挨枪子去吧!什么东西!呸!一个破村长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村里好好的生计拱手让人,你这村长我看是得被掀下来了!”
“你再敢说一句试试!”吴爱花拿着菜刀的手抖了两抖。
听见动静的村民都赶来凑热闹,大家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原本都在心里骂孙民海,但是黄素华开了这个头,有些人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我说,这事海叔做的不地道吧,附近村子十几个,有一个算一个还没听说有私人办厂的呢,现在楚家几个娃娃想在村里办厂,怎么还能有拦着不让干的呢!”
“十几个工码啊,得是多大的生意。要是村里有个厂能让咱们进去,再也不用去镇上或者别的村起早贪黑打零工去了。”
黄素华听到有人帮腔,尾巴更是翘了起来:“我前些日子在他家干活,一天给我开一块钱!别说打零工了,就是去镇上干,造船厂的大师傅无非也就这个价格。”
“一天一块啊!你天天都去吗?”
“那可不是,”黄素华讲的周围的人眼睛都红了,“我跟余英儿天天去,人家本来还说管饭呢!他家买卖现在做大了,待遇只管更好,没有差的。这个老鳖犊子不让人家在村里办厂,这个好事咱们可是捞不着了!”
黄素华的矛头又指向吴爱花,在此期间,孙民海一直没有露面。
“孙民海你死啦?没听见有人骂你吗?”吴爱花冲屋里吼道。
“你给我进来!”孙民海极其压抑的声音从屋里传出,外面的村民更加激动。
“孙民海!你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为什么不让人家在咱们村办厂?!”
张明生在一边添油加醋:“长安说那个马房他们家一个月愿意给五十块钱的租金,这一年下来六百块钱,咱们每家每户过年又能多分几块。”
“人家又不是不给钱!这种对谁都好的事你孙民海是一点不干是吧?”
“怪不得儿子去坐牢了,我看就是报应!”
“你们都给我闭嘴!”吴爱花拿菜刀指着下面的人,但人太多,她一时不知该聚焦哪里。
所有人的愤怒和敌视令她心慌腿软,“咣当”一声,菜刀落了地,吴爱花关上门跑回了家去。
“孙民海!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人群中有人带头喊道。
“孙民海!出来!”
“给我们解释清楚,凭什么不让人家办厂!”
门外做一团乱,孙民海黑着脸在炕上盘着腿,孙翠翠坐在一边,面如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