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了人家五十两银子的百草诗,出了宛记。
“姐,接下来去哪?”百小树问。
“一会你就知道了。”百草诗却没走,她绕到了皮草店的后方。
像宛记售卖皮草这种高端货的,顾客肯定非富即贵,自然不会步行前来,十有八九都是驾车的。
刚刚横刀夺狐的人,百草诗还不能完全确认身份,是以过来看看他的马车。
大抵因为天气原因,泊车区只有一辆马车。
拉车的是匹枣红马,异常高大,肌肉发达,鬃毛看起来发亮。戴的马嚼子精致,充满质感。
百草诗特别留意到,马车的车辕,比一般的车要宽。
在古代,不同身份的人,车架是有明确规格的。百草诗说不出具体的标准,但像这样的宽度,要么就是马车日常走的路特别宽,要么就是马车主人,得是三品以上大官吧。
最让人不解的是,马车居然没有车夫。
车夫去了哪里?玩忽职守?
百小树看见自己姐姐盯着马车出神,也察觉出了异常,他压低声音道,“姐,这个马车好漂亮。那个鞍鞯不便宜的。”
百草诗对弟弟的反应很满意,果然眼界有了提升,不再是那个村里的憨憨小子了。
“你在这给我防风,我走近看看。”
“姐!”百小树想阻止,冒险的事该交给男子汉处理了。百草诗却已跃了出去。
那马的警觉性很高,前蹄子开始刨地,口中发出很粗的示警声。
百草诗从自己的腰处解下香囊,向马递了递,马通灵性,闻到了香味,果然安静了下来。
不过,离得近了百草诗听到了车厢内有声音。
很细微,似乎是杯盏碰撞。谁会躲在马车里?
她脚步更轻,向着马车靠近。忽然,车的帘子陡然掀开,里面飞出一个人,身着玄衣,头上蒙着面。与他身影相伴的是,那人随手抛出了铁蒺藜,是一种暗器。
百草诗惊呼,就地一滚,躲开了铁蒺藜。
那人却似发出了“咦”的一声,没再逗留,轻身一纵,翻过了一道墙。
这是个高手。
那身玄衣看着熟悉,百草诗皱了皱眉。
枣红马又被惊动,眼看就要发出长嘶,百草诗掉转头,三十六计跑为上,拉上百小树匆忙离开。
几息之后,佩戴玉佩的男子回来,怒道:“车夫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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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了安全距离,玄衣人也不见了踪影,百草诗堪堪停下来。
百小树大口喘气,为了不当拖油瓶,他一直忍着来的。
百草诗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么久的练习是有成效的,她跑了这么长时间,脸不红气不喘,而寻常人已经气喘吁吁了。
“回头,你自己去找真一。”百草诗道。
干什么?找免费老师。
百小树挠挠后脑勺,“我找了。”高尔夫球场打人后,他就发觉自己太弱,想要提升实力,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可是真一气呼呼把我撵走,还说,还说他可不是做苦力的。”
百草诗扑哧笑了,想象一下真一也挺无奈的吧。
本意教一个人,结果买一赠多,还都是零基础的,师傅不易做哦。
前面也有一个裁缝店,和宛记半斤八两的实力,百草诗直接拐了进去。
运气相当不赖,这家裁缝店,有一件成衣的银狐大氅,材质和雪狐皮不相上下。尺码粗略看来,和折羽的身材也很配。这就是衣架子的好处,什么都能穿。
另外灰鼠皮也看中了好几张,虽然价格不菲,但百草诗现在也是囊中有料的人了。
裘皮都要经过加工定做,幸而她对家人的尺码如数家珍。
而大氅她直接带走,离开了裁缝店,她直奔高尔夫球场。
按理说,这样的天气是不适合打球的,也不知道那些美其名曰的冷季型结缕草,能不能耐过当前的寒冷。
富商当时送给红曲的地契,其中包含一方小院。
红曲开始种植草坪后,对小院也进行了一番修缮。
如果打球,这里可以作为第一站接待区。
此时红曲正在对新招募来的球场人员进行培训,按照百草诗给的章程,训练他们的专业服务精神。香粥美人的招牌不是盖的,她在这些人眼中,善良美丽,又充满威严。
球场上,二世祖们还在练球。
小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曲线,而后落入小洞中。一个人击完球,快速走向另一个击球点。全场保持肃穆安静,每个人都很遵守果岭礼节。
当然,谁也不觉得寒冷,他们打地热火朝天,完全沉浸其中。
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马球、蹴鞠的快乐。
折羽立在球场边缘,如一棵挺拔的青松,自成风景。
忽然身后有衣服披上来,领口处是漂亮而浓密的银色皮毛,衬得玉一样的脸更加出尘。
百草诗忽然想到一句话,眉毛俏皮地挑起来,“玉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绝色还没有自觉,看着百草诗穿的单薄,冻得微微红的鼻头,大氅一扬已经把人罩在了其中,轻转了半圈,包裹地严严实实。“你自己不知道冷吗?”
整个人被他环在了怀中,虽未接触,鼻端已都是他的气息,氤氲不散。她仰着头,凝视进他的琥珀色眸光,温柔至死。
“羽宝。”百草诗唤了一声,脸上热度在提升。
“嗯?”他回了一声,尾音却像带个小钩子。
“他们,好像在……看我们。”百草诗的余光看见打球的人们,停下了挥杆。
“要么,我们去贵宾休息区。”
贵宾休息区也是百草诗发明的词汇,就是那方小院。
到了休息室,折羽解了大氅,搭在椅背上,“你怎么过来了,医馆不忙了?”
百草诗骄傲地炫耀,“羽宝,我今天看到了一只朱雀,就在宛记。朱雀强卖了我看中的雪狐,不过我也没吃亏,坑了他五十两银子。”
朱雀,是上古神兽,百草诗当然见不到,但是折羽已经听明白了她这句包含诸多信息的话语。
他抬起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五十两银子这么高兴啊?说起来,你这到底是什么运气?逛一趟裁缝店,都能遇见大人物。”
百草诗下巴翘的高高,眼里闪着星,“那当然啊,天上掉银子谁不高兴?我现在可是浑身的锦鲤欧气,你要不要来蹭蹭,沾沾光啊?”
折羽从头到脚打量她,像一个高级的猎人,“说说怎么蹭?”
百草诗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口无遮拦,结巴道:“就……就是别离开我十丈外,姐的光芒罩着你。”
折羽轻轻地笑,真不知道小姑娘哪来的那么多段子,奇奇怪怪,偏又可可爱爱。“师傅说,一丈之内算是丈夫,十丈之内算是什么?”
百草诗:“……”
竟无言以对。
“算,小迷弟吧。”插科打诨一番,百草诗也不觉得冷了,反而言归正传,“羽宝,要见到那只朱雀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该见的,总是要见的;该面对的,避无可避。”
那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