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初的春节,北崇没有全民分红,因为05年的城区改造投资太大,又搞了中小学生午餐补助,区里的钱就不多了。
这个原因,在电视上说过,公示栏也公示了,广大干部群众表示理解,没有投资,哪来的收益呢?
事实上,区里真要钱,还是能下去的,但是那样的话,区财政就有点捉襟见肘了,不符合经济规律。
而且别的县区听说了,影响也不好——北崇太有钱了吧?那么大张旗鼓地搞建设,还能有钱补贴?
更关键的是,陈太忠不想让每年分红成为必然现象——有的理由,不有不的原因,大家想要搞明白,就要学会观察和思考,他培养的,是一种全民参政议政的意识。
但是就算不钱,去年截留了款的乡镇,他也要关注一下情况,尤其是在年前的时候,他就要各乡镇做上来了报表,并且指示——年前分红必须到老百姓手里,大家都等钱过年呢。
十八个乡镇报上来的报表,无一例外地是盈利了,不过赚钱多的没有几个,对投资的农民来说,平均的投资回报率是百分之二十左右。
其中有高的,三轮镇的回报率达到了百分之三十五,临云的回报率也有百分之三十——奶牛场赚得不多,百分之十五左右,油页岩统一批零赚得才多,超过百分之三十五的回报率。
要不说垄断的业务,真的好赚钱。
赚的少的也有,东岔子镇搞红灯区没搞成,就搞了个大型养鸡场——反正他们就认准鸡了,又搞一个养猪场。
悲催的是,去年全年,全国的禽流感此起彼伏,又有手口足病肆虐,前文说过,恒北一度是没有疫情的,陈太忠还做了证,后来也有了感染案例。
东岔子镇去年的gdp涨得也不错,但是偏偏地,镇子里集资的这俩厂,鸡蛋卖不出去,猪肉价格低得令人指——勉强有百分之五的回报率,总算是强过存定期。
一共十六个乡镇,有些情况陈太忠清楚,有些他不清楚,年前只是要了个报表,年后他自然要细细地了解一下情况。
事实证明,展中的北崇,真的是遍地商机,很多乡镇在地方上找点活儿,就赚得盘满钵满了,像靠着物流中心家的小赵派系,撇开折旧,利润率也高达百分之五十。
不过郑大龙这货挺狡猾,年前突击买了不少车,硬生生把回报率拉低到百分之二十五——枪打出头鸟,大家闷声大财就行了。
当然,陈书记想了解细节,他就不敢再瞒着了。
“你扩大再生产,用的也是村民的利润,”陈太忠也懒得跟这货叫真,只是淡淡地指示,“增加你的借款额吧,借条重新打。”
“这不能全算增资吧?”郑书记着急了,“实业的规模大了,存在风险,增加投资也是增强抵抗风险的能力……总得有点风险抵押金。”
“那超出的固定资产,算在谁的名下?”陈太忠看他一眼,冷冷地问,“有胆子你就告诉我,算在小赵乡的党委名下。”
“我哪儿敢?”郑大龙干笑一声,事实上陈书记真没冤枉人,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但是现在陈书记都这么说了,他自然是不敢再惦记了,“抵御风险,那就要有专门的保险金账户,账户下面有部分固定资产……我是这么打算的,到底对不对,请陈书记指示。”
“对不对的,我不指示,你去跟你的股东谈,”陈太忠一摆手,“我不是你的股东,只是你的领导,对这个事情我一向不干涉……反正你坑了村民,就别怪我坑你。”
托北崇大展的福,大部分的乡镇,收益都还不错,小岭乡也是如此,配套加工的利润,也超过了百分之五十,皇甫一尘也选择了扩大再生产,不过他是用拖欠原材料供应商的钱款,完成了机器的增容。
至于说拖欠村民的分红,他坚决不说是用于扩大再生产的,而是变成了库存——这个账我认,但目前是库存,周转总是需要资金的,对吧?
要不说人老成精,皇甫书记的手段,比郑大龙高出去不止一点半点,陈太忠都没什么好招,就说行,我盯着你这个库存。
不过逆市而行的主儿总是有的,像东岔子镇,就是典型的例子,点儿背不能怨社会,还有更点儿背的,是三葫芦乡。
三葫芦乡是个小乡,人口只有五千多,毗邻双寨,高地平原夹杂,平地的形状像个葫芦,不过这葫芦是糖葫芦,三个小平地串在一起,自古就交通不便。
三葫芦人少,能收集到的钱也少,二百万买了台挖机,又买了五辆卡车。
这台挖机,不但要接区里的活儿,还负责乡里的土地平整,可悲催的是,自打买来之后,就命运多舛,最后在给乡里挖地的时候,莫名其妙遇到地陷,直接掉进大坑里了。
挖机的命运不好,车队的命运也不好,三葫芦乡做的是外活,乡长在通达有亲戚,乡里的产品直接运往通达,有闲暇的时候,车队也接一接物流中心配送的活儿。
车队运行一年,不顺的事儿也太多了,最惨的就是拉了一车价值五十万的霓虹灯管,路上直接被横冲出来的泥头车撞翻了,所幸的是没死人。
三葫芦乡报上来的资金回报率,是百分之十,比东岔子还要高一点,但是乡长席坐标前脚汇报完工作,后脚就有人打电话进来,“席坐标撒谎,去年三葫芦一分钱都没挣到,那二十万是他挪用的公款。”
挪用公款分红?陈太忠皱着眉头琢磨一下,这是为了给老百姓一个交待,本意应该算是不错,公款花在老百姓身上,也不算错,但是,偷偷挪用,姓质就比较恶劣了。
反正落实这个事情也不难,老叶的电器行里,有个技工就是三葫芦的,技术很不错不说,也是马路蹲委员会的候补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