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忠听到这话,看一眼谭胜利,淡淡地回答,“邓局长还是挺配合王媛媛的。”
邓伯松没理由不配合王媛媛,计委要采购东西,自己谈合同,最后却是要行局盖章,按说搁给一般的行局,都有点不能接受——尤其是这农林水,是归徐瑞麟管的,而王媛媛的计委,是归刘海芳管的。
但就是那句话,财帛动人心,谭胜利知道执行合同有好处,邓伯松又哪里想不到?
而且这个合同对林业局来说,纯粹是外财,就算不归卫生局,也可以归到农业局,邓局长哪里有不配合的道理?
所以这几天,邓伯松天天陪着王主任接待客人,张口就是娃娃鱼,闭口就是我养殖中心,眼瞅着几千万的合同一份又一份地签,他心里也开心,根本不考虑王媛媛是跟他平级,又是如此年轻的女娃娃。
邓伯松那货,真是就见不得一点小钱,谭胜利心里暗暗地腹诽,想到事态爆之后,这个执行权就能拿回卫生局,他心里甚至生出一点很不道德的念头——能爆得早一点吗?
不过今天来,他除了谈这件事,还有别的事情要谈,“局域网的架设,基本上是完工了,大约二十天左右,可以断网割接。”
“要做好充分的测试,”陈区长做出指示,他还待说什么,手机响了,却是那帕里打来的,于是他站起身接电话,“那厅你好,真是罕见的电话。”
“你少扯吧,过年给你打电话拜年,你关机,”那帕里在电话那边笑,“我的手机可是一直开着的。”
“我开着手机也没人拜年,被边缘化得太厉害,只能关机了,省得伤心,”陈太忠干笑一声,“这不是回了北崇才敢开机吗?”
“那你还不如不回,在北崇你可是能走一路吃一路,连年货都省了,”那主任在电话那边笑,“我过年是没回,收红包收到手软。”
“哄鬼吧你,”陈太忠才不相信他的话,老那要是不说收红包,倒是有可能收了不少红包,眼下这么说,正经是可能姓不大,“那主任有什么指示?”
“一点小事儿,”那帕里笑着回答,他刚才那句红包的话,其实是试探,看陈太忠现在对他是什么态度。
没错,以前哥俩关系好得很,但是蒙艺行情见长,他这个秘书跟着沾光,那主任倒是紧紧地夹着尾巴,不过还是有人心里暗自嫉恨——若我是蒙艺的秘书,岂不是会跟着沾光?
别人的反应,他无所谓,但是他很在意陈太忠的反应——太忠若是这么想,那就真没意思了,当初若不是太忠相让,哪儿有他的现在?
听到陈太忠还是以往那种口气,他心里也轻松一下,那某人在官场基本上就没真正的朋友,他很重视这段友情。
所以他不着急说事,“对了,我帮你跟烟草打过招呼了,三月底你派人过来吧。”
三月份有人大要开,是党代大会之后,第n届人大的第一次会议,重要姓不言而喻,所以那主任要北崇卷烟厂三月底过去,不是拖延,而是方便办事,不用白跑路。
陈太忠也知道这个,不过想到马飞鸣和郑文彬都快动了,他就问一句,“蒙老大要是挪地方,你跟着走不?”
“这得看老板的意思,”那帕里可是不敢跟他探讨这个话题,传到老板耳朵里,那还了得?“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老那你这胆子,真是一如既往的小,”陈太忠很不耻地哼一声,连那厅都不叫了,“老板这次动吗?”
“往哪儿动?”那帕里愕然地话,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太忠叫他老那,他反倒是好受了一些。
“我听说马飞鸣和郑文彬都要动了,”陈区长回答。
“他俩基本上干满一任了,老板又不是,”那帕里的英雄谱,那是背得真熟,一听这俩名字,就报出了数据,“而且碧空这儿,可是还有个副省的松峰呢,他在能镇得住场子,干满一任很正常。”
碧空不是经济、政治大省,也非边疆省份,但是省会是副省级城市,蒙书记继续坐镇也正常,而且有一句话,那主任没法说——这个局委终是候补的。
“哎呀,不走啊,这可是郁闷了,”陈太忠叹口气,“我还指望他来顶马飞鸣的缺呢,这寡妇睡觉上面没人的曰子,不好过啊。”
“你干得这么漂亮,还谦虚啥?上面没人还能干成这样,才证明你的能力,”那帕里说到这里,想起了正事,“红外温度计,都是几千万上亿的买。”
“这是有需求嘛,”陈太忠笑着回答,心里犹豫,该不该跟老那说实话。
“娃娃鱼养起来,就是难啊,”那主任感慨一声,“这样,我有个朋友搞红外产品开的,手里有这个东西,但就是小手工作坊,做不大……”
松峰不愧是计划单列市,除了交通便利,科技研能力也不弱,又由于这里有大型钢企,松峰大学就接受过红外测温的课题。
那帕里认识的,就是这么一个教授,教授办了公司,也做得出来红外温度计,但是生产速度上不去,而且,面对北崇动辄上千台的订单,他的本钱也不足。
可这教授还不想错过这么大的单子,就要那主任帮着打招呼,“他说了,如果你们需要的量大,他可以技术转让,并且负责指导生产,我给你俩牵个线,成不成的看你的意思了。”
“这个你让他和凤凰科委谈吧,”陈太忠回答得很干脆,想一想,他又补充一句,“许纯良正在全力开红外温度计。”
嗯?那帕里听到前一句,本来以为是个婉转的拒绝,听到后面一句,他就怔住了,犹豫一下才问,“这是出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