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未明被陈太忠说得有点脸红,乡里不能有效管理,说的自然是昨天的种植罂粟案,也亏得是在石门现的,要是稍微近一点的村子,乡里的责任不会小了。
其他几个乡镇的领导冷眼旁观,并不多说话,不过陈区长的目的也算达到了,起码大家都知道,下一步区里要考虑撤并小村子了。
就在大家刚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隋彪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听两句,脸色顿时变得非常古怪,“太忠……我跟你说个事儿。”
陈太忠走过来之后,他低声嘀咕一句,“陈正奎的电话,说省里有新的指示,油页岩的事情没必要戒备得太严……若是外国人的话,主要是防止他们把地形勘测去。”
“这搞什么飞机?”陈区长一听就火了,哥们儿专门把乡长书记之类的叫来开个会,你们倒好,前脚要我们戒备,后脚就说没事,“为什么?”
“他没说,就说是省政斧的意思,”隋彪叹口气,“真是让人无所适从,朝令夕改的……把咱们基层看成什么了?”
“真是朝令夕改,”陈太忠气得笑一声,“以前有人说部委里净出些白痴政策,前后矛盾,我还不信,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行了,别说了,”隋彪歪一歪嘴角,撇向站在不远处的乡镇领导,“他们怎么办?”
“不管怎么,先吃饭,”陈太忠勉力笑一笑,心说要是你陈正奎有意毁约,强行干涉北崇的事务,那就不要怪哥们儿不客气了。
乡镇这些领导的鼻子也很灵,已经感觉到区长和书记有点异样了,不过领导既然不说,他们就当什么事也没生。
接下来的会餐,是在两个桌子的包间里,乡镇的领导折腾起来,也挺没样子的,轮着敬陈区长,至于隋彪,一来党委书记架子摆得挺足,二来就是大家都知道,隋书记的酒量比区长差得太多了。
就是陈太忠一个人,对上他们这么多也不怯场,半个来小时下来,大家就喝得热火朝天了,有些量浅的,已经有点高了,现场乱糟糟的。
这个时候,廖大宝走进来,在陈区长耳边嘀咕几句,他是受了区长的委派,去了解到底生了什么,所幸的是,他很快就了解到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陈太忠听完之后,嘴角抽动一下,合着这个变数,还是来自于云中。
云中那边善待曰本友人,但是油页岩还是要扣下的,同时,卖油页岩的农民也被抓住了,曰本友人表示,这石头是我们花钱买的,你们扣了我的东西,总得把钱退给我吧?
好说啊,云中警方要农民退钱,那农民可就不干了:是他要买,我才到山里去弄的,都是开了山皮以后,才能弄出来的石头——我整这么些石头容易吗?
你这是盗卖国家资源,严重点儿要判刑的,警察不耐烦地表示,赶快把你的非法所得拿出来,我们也不罚你款。
是他们有意盗买,我只是提供服务!那农民气得直跳脚,山里面到处都是石头,我怎么知道那玩意儿不能卖?
你们不敢招惹曰本人,只敢欺负我们老百姓,他说到恼火处,一拳就把分局的窗户砸个稀烂,我艹尼玛的,云中还有男人吗?
分局的警察其实也挺抵触上面的命令,眼见这男人的手和胳膊被划得血淋淋,赶忙就带人去包扎,然后汇报县政斧——为了五百块钱,那位自残了。
指望分局出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天底下的警察就没有这个行情,所以后来还是县里赔了这笔钱。
五百块钱真的不多,但是事情闹到这一步,就有人看不顺眼了,而这云中本身就是花城一系的,有人直接反应到了省里,说阳州市的领导太没骨气,曰本人偷偷买咱的矿产样品,市里不直接没收,反而逼干活的农民赔钱,导致人家自残——这还是[***]的天下吗?
花城系跟阳州的恩怨就久远了,这番作未始没有旧怨的念头,上面的领导一了解,才知道国安下了那么个文件下去。
省国安的意思,是说能源安全很重要,但是更要防止敌对势力勘测地形地貌,这个文件也是防患于未然,希望下面有足够的警惕。
那就应该是制止外国人随意获得这样的样品,但是用于研究的话,可以通过某些渠道来申请,省政斧就是这么个态度——那么大的油页岩山,你想防样品流失,根本防不住。
这是省里的态度,事实上这才算比较靠谱,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不过陈正奎打给北崇的电话,直接说防地形勘测,想必也是想通过隋彪,向某人言简意赅地表明,你别无事生非。
就是因为这么一个插曲,导致下面的人听起来,简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指示。
廖大宝没有打听清楚全部缘故,但他籍贯是云中的,家在关南,打听这点消息不难。
陈太忠听得也有点啼笑皆非,这就是政出多门的无奈,上面没有很好的沟通,就各说各的,搞得下面干部真的不会干工作了。
廖大宝在打听消息,其实别的乡镇干部也没闲着,都是阳州这片的,云中那边油页岩闹出这等插曲,自然有相厚的人,打电话过来告知——你那儿不是就挨着油页岩呢?小心啊。
酒喝到七点,大家要散场了,杜汉凑过来,在陈太忠耳边低声问一句,“区长……听说省里的态度有变化?”
“省里的态度有变化,咱北崇的态度没变化,”陈太忠冷哼一声,他四下扫视一眼,有意提高了声音,“上面一会儿一个态度,搞得大家都不会做事了……咱就以不变应万变,严点儿没坏处,决定了的事,不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