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自己出文件好了,”陈太忠干笑一声,江市长恼火,他倒是心情爽快了起来,“我这也是考虑,做了这么多工作,跟林业局有些默契。”
“等你回来,来市政斧一趟,”江锋哼一声,没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陈太忠怎么说?”李强坐在办公桌后,看着沙上的江锋,今天虽然是周末,但是随着年底的接近,又是换届选举在即,大家都忙得不得了。
李市长是今天早上才听说这个消息的,他正说要找江锋商量一下,江市长已经找上门了,正是要跟他商量此事——这种事情,北崇居然敢不往市里交?
退耕还林这种事儿,艹作好了的话,三、四十万亩也不是不能想的,同样的,一亩地补贴两百的话,那一年就是七八千万。
这样一笔钱搁在恒北,别说副市长了,副省长照样要动心,所以江市长找到班长,表示说,北崇压根就没这么多符合要求的耕地。
李市长则表示说,这个事情我知道,在小陈去北,京之前,我就示意过他,但是那家伙有点境界不够,不愿意帮市里分忧解难,要不你现在打个电话问一问他?
所以才有了江市长这个电话,听到市长这么问,他气得哼一声,“这个年轻人也实在有点……居然要自己出文件,组织纪律姓有点缺乏。”
“江市长你这脾气有点大,”李强微微一笑,“其实你刚才没必要说那么明白,等他回来之后……可以慢慢地商量。”
“提前摆出态度来,也是定下了基调,”江市长摇摇头,他分管农林水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对自家的业务是相当熟悉的,“没必要让着他们,这个业务,国家林业局不可能直接对北崇,没有这样的对应关系……最少是要对咱阳州或者林业厅。”
“可是退耕还林……是不接受申报的吧?”李市长斜睥对方一眼,不动声色地话,“是不是最近开始放开申报了?”
“没有放开,”江市长摇摇头,他终究是负责这个口的,很多事情当下就能做出判断。
然而惟其如此,他对某人才越地痛恨,“所以陈区长表示,市里写这个文件,写不好,要由他们北崇区来写,我就奇怪了,到底是谁领导谁……出点成绩,也没必要这么忘乎所以吧?”
所以我说你的嘴快嘛,李强不以为然地撇一撇嘴,说什么盖章机器什么的,只顾图一时的痛快,这么多年的副市长了,连这点气都沉不住?
当然,他也知道,江锋直接把市政斧的态度亮明,做得其实并没有错,名不正则言不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有了名头才好行事。
但是……你好歹把这个写文件的诀窍骗出来再说嘛,李强想的是,你北崇拿文件来汇报?可以啊,我阳州这边盖个章交上去——但是盖章的是文件原件还是高仿,那就是另一说了。
提前把矛盾激化,想骗出这些东西,就要多增加一些阻力了——没错,是“多”增加阻力,北崇那边肯定一开始就会防着一手,蓝盈盈的票子谁不喜欢?
“可你这么说话,他要是索姓说,根本就没跑下来怎么办?”李市长换一种方式提示,事实上,现在这种主儿也不少,无利可图的话,直接破罐子破摔一拍两散。
“我来您这儿之前,打电话问北崇的分管区长了,他也在北,京,”江锋直接把徐瑞麟拽了出来,“他说陈太忠跑这个项目很辛苦,市里必须多考虑北崇一点。”
跑部真的很辛苦,是个差不多的干部就知道,但是他这话的意思是说,陈太忠是辛辛苦苦地跑下来这退耕还林的——他敢直接撂挑子吗?
该搭的人情都搭进去了,部委的领导也都指示到了,年轻干部先要讲个稳重,你这朝游北海暮苍梧的,以后别人还怎么信你?
说句更难听的,没准利益攸关方都存在了——人家帮你打点了,相关好处却是因为一点点意气之争,活生生地被葬送了,谁受得了?
可怜的徐瑞麟,本来是想替家乡父老说句话,却是被人抓住了根源细细琢磨,由此可见,有时候真的是会好心办错事的。
“阳州最需要退耕还林的,不是北崇吧?”李强意味深长地问。
“就算陈太忠想说是,花城和关南的人也不会同意,”江锋也不是不知道动脑筋的主儿,姓陈的你想吃独食儿?有的是人不答应,“相信他们很快会知道消息的。”
就算他们真的不知道,你也会代为传递的,李强很明白这一点,事实上,市政斧里花城三县的人并不少,他轻喟一声,“还是和谐第一……”
“我以后都不跟你们北崇人玩牌了,”郭伟实在按捺不住了,昨天从陈区长那里得到个准信,今天就又输了两万多,“先欠着……回头给你们充值卡。”
“充值卡,我可以去找谭胜利换,九十七块换一百,”徐瑞麟不答应,“我都叫七十了,你非要叫七十五,这五倍是你自找的。”
“你叫七十,打赢了也才挣九百,这一下赚两千还这么多话,”郭总无语地指一指他,“老徐,我输了六千啊。”
“可是欠啥不能欠赌帐,”白凤鸣笑吟吟地接话了,“郭总你这财大气粗的,不带欺负我们这些穷人的,您坐的是奥迪,我坐的是奥迪它妹妹……奥拓。”
“我哪儿有奥迪?就是辆沙漠王子,”郭伟正色回答,阳州多山,他往省城跑的时候,还经常串一些其他郊县,越野车才是正确的选择。
“没错啊,我那奥拓,就是都市贝贝,比沙漠王子差多了,”白凤鸣说怪话,其实也很有一套,“郭总,来北,京一趟,您可能就带那么一点儿吗?我们杨局都带了十万,别砢碜我们这些老少边穷县区啊。”
“带再多,不够你们赢的,”郭总呲牙咧嘴地话,他是带了不少,但是不敢露底儿——传出去可不好,于是信口胡说,“年前都要在北,京过,应酬太多。”
“打欠条吧,”徐瑞麟波澜不惊地话,“给充值卡的话,一百按九十算。”
“真打啊?”郭伟撇一撇嘴巴,然后一咬牙,“好了,给你们钱,大不了接下来天天方便面了……再来,我要捞回来。”
“其实……徐区长是兰州大学数学系的尖子生,跟他打牌,我都是不输就算赢,”白凤鸣微微一笑,“郭总,看开点儿,钱少了就别总叫牌。”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郭总更不服气了,输人可以,不能输阵,所以玩到下午五点的时候,他输了差不多有三万块——这还是他谨慎叫牌了,他直疼得呲牙咧嘴,真玩不起了。
还好,这个时候,陈区长又打来了电话,“郭总,下楼……帮你引见个人。”
“这把牌铁赢的,”郭总遗憾地叹口气,把牌向桌上一扔,“便宜你们了。”
“打完再走嘛,我手里一个猫都没有,真的,”白凤鸣笑嘻嘻地挽留他。
“我手里四个猫,你怎么可能有猫?”郭伟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真是四个猫?”杨孟春伸手就去掀郭总散落在桌上的牌,徐瑞麟冷哼一声,拽出一张小王,往桌上一拍,其他牌一盖,抛洒到桌上,伸手去拿香烟,“嘿……看来今天,又得咱北崇三个人斗地主了。”
郭总下楼之后,见到的是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菲亚特,破破烂烂的,司机座上,是一个英俊得可以称之为漂亮的男人,陈区长坐在副驾驶上招手,“上后面。”
郭伟上了后座,却是坐在副驾驶之后,终是不敢坐长座,因为他已经认出了司机的来历,“陈区长,这是……咱许老大吧?”
“郭总客气了,大家都是正处,叫我小许好了,”许纯良一边开车,一边面无表情地问一句,“太忠,去五棵松、东四还是西单?”
“五棵松吧,”陈太忠犹豫一下,终于做出了决定,北,京他真的是人生地不熟,东四就是去南宫毛毛的宾馆了,他兴趣不大,西单是信产部所在地,想必井泓也要有这样那样的避讳,倒还不如去自家的别墅旁边。
许纯良是下午到的北,京,接机的都是陈太忠,他回来这么一趟,并不是刻意算计的,许主任的根儿就在京城,年末了,回来一趟太正常,顺便还能给单位采买点什么,反正凤凰科委虽然摊子大,但事务是井井有条,也无需他艹太多的心。
其实说句良心话,陈太忠都不怎么想见许纯良,许春风得意,陈配外地——朋友之间不说竞争啥的,差距太明显也不是很合适吧?
不过这个事情,是两人早就说好的,陈某人要来找井泓,顺便就可以提一下素凤手机的事儿——既然找人一次,那该办的事情就一起办了。
3330章回家(下)许纯良对此倒是很感兴趣,事实上,他对上一次陈蒋许三人在北,京的一筹莫展记忆犹新——有人要抢沃达丰的代工,许某人、蒋某人和陈某人,三个年轻的正处坐在一起,共同商讨群策群力,如何才能抵御对手,才能不辜负天南父老乡亲的期望。
那样激情澎湃的青葱岁月……不会再有了,念及于此,许主任有一点蛋蛋的伤痛,天南的归天南,恒北的归……想归天南很难,还是归恒北罢。
“你这叫蛋疼,”陈太忠对许主任蛋蛋的伤痛,做出了正确的评价,“纯粹是闲的,小资情调……咱们还是一起去拉斯维加斯钓鲑鱼吧,节令正好。”
“你说的啊,苒泠正想去呢,”许纯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她马上毕业了,难得想放松一下,我本来是不赞成的,不过你要是能陪她,我就……在家里帮苒泠说话。”
“你不用帮她说话,”陈太忠断然拒绝,“我去那儿,其实是想在白令海峡冬泳的,真的,讨好女人什么的,那成就感……比得上征服一个海峡吗?”
“太忠,我憋不住了,能说一句不?”后座上的郭伟终于忍不住了。
“兄弟唠嗑呢,你随便说,”陈太忠不以为然地回一句,“别扫兴就行。”
“海峡不算什么,女人要真的深起来,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郭伟正色话,“趟得过去海沟,趟不过去乳沟,趟得过去乳沟,还得趟得过去腿沟……”
“你这是……什么个意思?”许纯良看一眼后视镜,淡淡地问一句。
不怪他有点恼怒,许主任说的是自家的妹妹,结果这厮乳沟腿沟啥的,说个没完,知道我们说的是谁吗?就乱插嘴。
“开玩笑的嘛,”郭伟微微一笑,他并不是很害怕许纯良,虽然他知道许家势大,但是他身处某个位子,多少有点底气,“欢迎素凤手机卖到我恒北。”
“嗯,感谢你的欢迎,”许纯良犹豫一下,终于是哼一声不为己甚,他的骨子里,就不是个强势的姓格,别人欺到头上,那是不能忍的,但是话能说开,他也不愿意多计较——他取名纯良,真的没起错,不多时,车就到了小区门口,三个人找家饭店,才定下包间,井泓给陈太忠打来了电话,说晚饭有应酬了,你们吃完饭去某个咖啡屋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