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忠要张瀚交出底牌,张瀚怎么可能答应?
他摇头笑笑,一本正经的那种,“陈科,您是高人,我信,真的信,可是……架不住我张瀚是小人啊,小人,就是有小人的逻辑。”
“您跟唐姐说说情,不管成没成,我总要给您一个交待,”张瀚并不想因此惹恼陈太忠,“我这就是小人之心,主要是为了自保。”
他的话说得挺婉转的,但是毫无疑问,张副主任最担心的,还是陈某人吃干抹净不认账,情报的珍贵之处,也就在这儿了,捂得住的才叫情报。
而且——“跟唐姐说说情,不管成没成”这种话,也相当地主观,陈太忠要是说“我说了,唐姐她不答应”,张瀚大可以不认的——“你这是糊弄我呢,你把唐姐叫过来,要她亲口跟我说一声不答应,我就认你说的是真的……”
再往后,那自然就是嘴皮子官司了,反正,张瀚这么做,就是强拧着陈太忠办事了,至不济,他也是想明明白白地挂了前程,而不是便宜了那些猥琐小人——比如说眼前这位。
他这一手,还真算计对了,只是这么解释出来,对自己可是真够糟践的,不过张副主任心里别有一番计较:古来韩信尚有胯下之辱,目下情形,也不过就是官场生涯中的诸般磨练之一而已。
他有他的理由,可陈太忠不答应啊,陈科长的嘴皮子功夫可不是白给的,“我说张处啊,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不过,你调戏唐亦萱,也养成习惯了,可哥们儿我还要做人啊……”
他双手一插腰,恨恨地看着张瀚,眼中诸多无奈一览无遗,“你这是柿子烂了不怕摔,可你有没有替我想一想?你交待的间谍案,要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我该怎么办?”
“我准备了一年了,能是假的吗?”张瀚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至于陈科您的担心,还是那句话,我是小人,只懂得为自己考虑。”
这下,陈太忠还真没辄了,张瀚都铁嘴钢牙地自认小人了,正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他纵有千般手段,可也无法骗出人家的情报了。
“好了太忠,咱们走吧,”这个节骨眼上,蒙晓艳话,说完她也不等陈太忠的反应,牵起任娇的手,两个成熟惹火的背影,婷婷袅袅地消失在了门口。
张瀚一见蒙晓艳走了,略一错愕,等反应过来,却现陈太忠也不见了,一时间只觉得两眼黑,长叹一口气,将身子重重地摔进了沙背中。
“哈,晓艳你今天这么大的火,真的少见啊,”陈太忠追上来之后,笑吟吟地话了,搁在平时蒙晓艳这么有主见的话,说不定他会略略恼怒一下,可刚才他进退维谷中,蒙校长这么一闹,他倒是能痛快脱身了。
“倒也没啥火,”蒙晓艳冲他笑笑,“这家伙是个处长?真丢人呢,反正我看你在那儿也没意思,把你扯走算了。”
她对于官场的了解,并没有多少,自小受到的熏陶也不多,但不得不承认,世界上就有这么一种人,骨子里就带了合适做某个行业的基因,毫无疑问,蒙晓艳身上就带了这么一点从政基因。
“你没听出来吗?这件事他都准备两年了,怎么可能这么痛快地告诉你?咦……他为什么一年都没举报?”
“可能是他想把那俩也落实了吧?”陈太忠倒是没细想这个问题,在他的潜意识深处,举报三个,肯定比举报一个功劳来得大些。
三个人悻悻地走到林肯车前,蒙晓艳刚要坐进去,却又愣在了那里,接着很迅速地钻进了车里,看着陈太忠笑笑,“哈,我知道他为什么要拖一年了。”
“这个问题……它很重要吗?”陈太忠还真没想到,她这么认死理,他愕然地转头看看她,迎接他的,是一张满是笑容的脸。
“当然很重要,”蒙晓艳想通了关节,心里得意极了,笑吟吟地一伸手,“给点好处,我就告诉你……”
切,稀罕,惹得急了,哥们儿自己想!陈太忠翻翻眼皮,不过,看到那只白生生的小手,忍不住探嘴过去,在上面轻轻吻了一下,“这样……可以了吧?”
“不够,”蒙晓艳嘴角一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明天你也得住我那儿……”
陈太忠白她一眼,不再说话,打着了汽车,却是没挂挡起步,张瀚……为什么要拖一年都不举报呢?
“小气鬼,”蒙晓艳气得嘟囔一句,不过还不敢跟他认真,见他呆的样子,忍不住揭起了底牌,“他就是等关键时候用呢!”
咦?这个解释,很新颖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陈太忠伸手一拍自己的脑袋,“没错,这家伙这么能隐忍,肯定是等快提拔的时候,才想借了这个加分。”
“不是这样吧?”任娇听得一时大奇,她受正规教育这么些年,实在有点无法忍受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你俩的意思是说,张瀚做为一个处级领导,为了自己的升迁,居然会坐视间谍对咱们的……国家利益造成损害?”
“对啊,你以为呢?”陈太忠和蒙晓艳异口同声地反问一句。
“不会这样吧?”任娇真的忍无可忍,她知道这社会上有这种败类,但在她的印象中,那些人基本存在于新闻中或者小说里,想到刚才居然跟这样的一个人离得那么近,她感觉有点毛骨悚然,“这样的干部,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