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是神！”
“就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强的人！传说中四阶的蓬莱王也做不到这样吧？！”
“他的风异能，直接吹了方圆千里的地界啊，那几十万，不，那至少也超过一百万的丧尸，全都被灭了！”
袁山庇护所，鲜血遍地的城头之上, 数百名幸存的庇护所战士，望着那一道悬浮天边的白发背影，皆是神情震惊，议论不断。
其中，那个正好来到这里的超凡者咒术师——陈航，对这位忽然现身的“神”, 更是难以置信。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他是咒术师，是内行。
他比谁都清楚之前那种级别的风属性咒术，没有lv.40，甚至lv.45、lv.46的灵力，绝无半点可能施展而出。
可他想不通。
即便是排名第一的超凡者‘王’，也只是三才级的咒术师，四象级的异血武夫而已。
四象级的咒术师，明明就还没有出现过啊？！
“这种尸潮，根本不是你们能抗衡的。”
天空之上的白发背影……或者说，李观棋转过身来，俯视着下方庇护所的众多人类，诧异道：“即便那头三阶丧尸没出现，你们的领主没被引走，你们凭一个三阶的异血超人类领主，也没法抗衡这种超过百万的尸潮。”
“可是据我得到的情报来说，南境的27大聚集地，每一个, 都有过抵抗百万尸潮的战绩，所以才能跻身一流聚集地的档次。”
“所以, 在以前，你们都是怎么挡下来的？”
李观棋真的很好奇，很不解。
“是领主！”
这时，忽有一个庇护所士兵仰头出声，面露喜色。
众人随即望去。
只见袁山庇护所的右侧石崖之上，两道身影出现在血月的血色月光下。
正是袁山庇护所的领主，三阶异血超人类袁平丘，以及林羡白。
“领主！”
“领主回来了！”
袁山庇护所的士兵连忙回应。
“嗯，我回来了，清点人数，把死去弟兄的尸骨全部收敛起来，还有，迅速打扫……额。”
袁平丘话未说完，看着庇护所外边，那片被风暴夷为平地，简直干净到不能再干净的千里地界，嘴里的“打扫战场”四字，却是有点说不完整了。
“在下袁平丘, 这座庇护所的领袖。”
这位大汉将手中的门板大剑插在地上, 当着数百士兵的面, 直接朝李观棋跪了下去, 双膝跪地，沉声道：“我替袁山庇护所的四十万百姓，多谢大人相救！”
“三才级炼体境……”
李观棋看着他，眼眸微眯，“我此前本以为明日花是特例，只是你也是这样，难道说，废土的所有三阶异血超人类，除了天师军，都是你们这般？”
“嗯？”
袁平丘茫然地抬起头。
而李观棋则是陷入深思。
三才级炼气境的咒术师，体内灵力，都是经过炼化的提纯灵气凝聚而成，所以经过质变的灵力有一种很特殊的“气息”。
三才级炼体境的异血超人类也是如此。
无论是大洛武夫还是什么异血武士猎魔骑士的，变个名字换个皮，不变的是经过炼体法造成质变的肉身。
就像李观棋自己，他是使用《烈焰焚身》完成炼体的。
现实有炼体法吗？
有的。
赤萧萧。
赤萧萧到了现实，加入蓬莱之后，就主动给出了赤家的炼体法。
当然，肯定不是《烈焰焚身》。
这玩意儿算是高级炼体法了，是赤家的秘法级别的，有秘法禁制，说也说不出口，写也写不出来，就算知道破解禁制的方法，也必须靠灵魂传输。
先不说赤萧萧知不知道，就算知道也给不出。
事实上别说赤萧萧了，拥有三阶灵魂的李观棋现在都不好搞。
但赤萧萧虽然没法给出《烈焰焚身》，可她出身赤家，低档次的炼体法，对这些赤家的小孩来说不是什么秘密，在赤家，属于那种放在家族书架上，喜欢看就随便看的货色。
她贡献出了一堆低级的炼体法。
《烈焰焚身》很高级，练成之后能大幅度提高肉身对火属性伤害的抗性，相应的要求也高，需要火属性的洞天福地。
但低级炼体法就没这么多要求了。
而林羡白也完全没有藏私，联系了所有已知的武夫路线超凡者，把这些炼体法全都发了下去，还弄出了大量复制档，留在蓬莱内部。
炼体法是很重要的东西。
在诡异世界，异血人类想要获得lv.30的肉身强度，就必须用炼体法突破肉身瓶颈。
并且，这种经过炼体法完成炼体的三才级肉身，无论用的是什么炼体法，肉身都会散发出一种大同小异的气息。
这种气息难以用言语形容。
但是，同样经过炼体法完成炼体的异血超人类，可以很清晰地分辨出来，对他们来说，这就像是一种很容易“闻”到的“气味”。
在大洛，武夫们将此称之为“炼体气息”。
但李观棋，先是遇见了明日花，再是遇见了这个袁平丘。
两个废土时代的新人类，都是自称三阶。
当然，他俩也的的确确，是拥有与三才级异血武夫等同强度的，lv.30—lv.34之间的肉身强度。
可他俩偏偏就是没有半点“炼体气息”。
也就是说，这两人都没修炼过炼体法。
然而除了这两个聚集地首领之外，李观棋在明花部落，还见过另一个三阶的异血超人类——那个被他宰了的天师将军。
那家伙身上，有很清晰的炼体气息。
那个天师将军，显然是用炼体法完成炼体，得到lv.30肉身的。
可为什么明日花和这个袁平丘没有？
李观棋今日上午，在明花部落，跟明日花商量花楼之事的时候，也问起了此事。
明日花的回答是：
——她听说过炼体法，传说之中，末世降临之前，那个全球首位三阶的异血超人类，彼时称号还是“凤凰女王”的韩梦瑶，就有修炼一门名为《凤凰体》的炼体法。
可她自己是连一篇炼体法都没找到过。
小道传言，是天师军垄断并雪藏了所有的炼体法，但不知真假。
而明日花自己，就是不断战斗，不断吞食咒灵异血，不断吃妖魔种的血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最终，她在46岁那年感觉肉身进化，和寻常二阶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了。
不过在此之前，明日花已经足足十年不得寸进。
如果有炼体法，她也许在40岁之前，就能成功突破。
而她在完全没有炼体法的情况下，花了十年时间，慢慢地吞噬咒灵异血和妖魔种的血肉，将肉身，硬生生堆到了lv.30的强度。
这很离谱。
在诡异世界，异血武士想要获得lv.30的肉身强度，就必须通过炼体法，否则会陷入肉身瓶颈，卡在lv.29的层次。
哪怕是喂再多资源也没法强行提升。
就连公认的世界最强异血家族——嬴氏皇族，都没有例外。
嬴氏皇族也得乖乖用炼体法。
可现在呢？
李观棋亲眼看见了两个特例。
明日花和袁平丘。
这两个人，从未修炼过炼体法，却拥有了lv.30的肉身强度。
为什么？
是因为废土时代，血雨带来的异血病毒，还在天地之中高浓度的残留，所以在这个新时代出生的新人类，肉身强度没有瓶颈，一直喝异血、吃妖魔种的血肉就能提升？
而到了几千年，甚至几万年后的新纪时代，这种病毒已经稀释甚至消失，所以那个时代的人类，必须通过炼体法才能突破桎梏？
这是李观棋的猜测。
“别跪了，起来。”
李观棋将思绪放回现实，从天空之中一步步走下，来到石崖边，站在袁平丘面前，将他从地上扶起之后，就看着他好奇问道：
“你是怎么突破到三阶的？也是跟明日花一样，一直喝咒灵异血，吃妖魔种血肉，然后不断战斗，打着打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就忽然进化了？”
“是、是啊。”
袁平丘点点头，而后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您……认识明日花小姐？”
“你也认识？”
李观棋下意识地回了句，但紧接着就忍不住笑了一下，“也是，你们都是南方27大聚集地的领主，自然会有交集。”
“也不是这么说吧。”
袁平丘挠了挠头，看上去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我其实也就认识另外两个大聚集地的老大，至于明日花小姐……那是因为我曾经追求过她。”
“可她有老公啊。”
李观棋一愣，“而且我听她说，还是青梅竹马呢，十二岁就确认男女朋友关系，十六岁俩人就举办婚礼了，那你是怎么追求她的？？”
“她男人就是个废物！”
袁平丘愤愤不平道：“强者就应该配强者，一个一阶的异血超人类，怎么配得上明日花小姐？！”
“……”
李观棋愕然。
“好家伙，名花有主也不管，硬是想着给她换花盆啊。”旁边的林羡白也忍不住笑了。
“两位大人，这有什么问题？”
袁平丘一脸纳闷地看着他俩。
嗯？
没问题吗？？？
“……”
“……”
李观棋和林羡白对视一眼，皆是无言，默契地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现在是什么年代？
超凡100年的废土时代了。
他们这俩个世纪前的“老古董”，就别再拿自己的价值观去对这个时代的三观做些什么评价了。
“不说这个了，反正一看你就没追到明日花。”
李观棋摆摆手，朝袁平丘又道：“你把你的二阶形态展示给我看看。”
二阶异血超人类，也就是两仪级异血武士，自然会有两仪级的肉身形态。
此前他也朝明日花提过这个要求。
但那个女人强烈拒绝。
女人都爱美，也许是她的两仪形态太过丑陋。
李观棋没有强求明日花。
“额……必须么？”
袁平丘神情为难。
“？？？”
李观棋看着这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壮硕大汉，满脸费解，“喂，你别告诉我，你特么也跟明日花一样爱美，嫌弃二阶形态丑陋？”
“也、也不是……唉。”
袁平丘看了看下方城头上的数百士兵，低头叹了口气之后，便也后退两步，直接脱掉了身上的兽皮铠。
然后他把贴身短衣和裤子一脱，整个人迅速膨胀。
转眼间，他就浑身长满黑毛，变成了一尊高达三米的巨型……额，有点类似狗熊？
而且他的手掌虽然变成了兽爪，可爪子却并不尖利，是钝的，最致命的是，这种兽掌结构，压根没法进行握剑动作。
还有就是……脑袋上长出了两条小触角，微微动弹，触角顶端还散发着朦胧的白色微光，就像灯笼鱼一般。
如果说之前的袁平丘身穿兽皮铠，两米大汉，威武雄壮。
那现在的他，虽然足有三米多，可看上去却像是一头憨憨的大狗熊，那两个发光小触角，更是平添几分呆萌气息，而且这个形态也不是很实用，兽掌没法握剑了。
当然，最主要还是“呆萌”。
这特么哪个汉子能受得了这种属性？
也难怪袁平丘如此抗拒了……
“噗！”
旁边的林羡白见此一幕，竟是完全憋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行了，我的错，变回来吧。”
李观棋也是无奈摇头。
现在看来，那些两仪形态是怪物的还算好的了，虽然狰狞可怖，但好歹也是威严、令人畏惧的，起码不“呆萌”。
话说……没问题。
袁平丘的这个两仪形态，具备充满戾气的阴境气息，以及生生不息的阳境气息。
废土时代的异血超人类，跟新纪时代的异血武士没什么不同。
唯一有区别的，就是废土时代的异血超人类，不需要炼体法也能打破lv.30肉身的瓶颈桎梏。
这值得研究。
但李观棋没时间研究。
不过也许……在观梦庇护所，韩梦瑶手底下的科学家们，可能已经研究出了原因？
“行了，最后一个问题。”
李观棋看了眼袁山庇护所遍布斑驳痕迹的城墙，然后看向眼前变回人形，重新穿好衣服和兽皮铠的袁平丘，“南方27大聚集地，都有过抵抗百万尸潮的战绩，可你们是怎么挡住的？我不觉得你们有硬扛百万丧尸的能力。”
“死撑。”
袁平丘眼神凝重，沉声道：“一般来说，我们只需要挡住尸潮，将3—5万个丧尸打烂身体之后，尸潮就会暂时退去，我也不知具体是个什么原因，但确实是这个规律。
根据天师军的说法，是丧尸们被打烂之后，身体受损程度达到一定地步，比如只剩半截身子的时候，它们体内的毒异血就会变质，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息，只有丧尸才能感应到。
天师军称之为‘残尸气”。
丧尸在这里被打烂得越多，哪怕还没有彻底变成碎肉沫死掉，残尸气也会越积越多。
丧尸们厌恶残尸气。
当庇护所周围的残尸气达到一定浓度，丧尸们就会暂时离开，尸潮消退，等待残尸气散去之后，直到第二天，甚至第三天，才会再次发起进攻。
而我们在此期间，会向天师军求援，然后跟天师军一起守城。
打丧尸，残尸气积累，丧尸撤退。
残尸气散去，丧尸来袭。
再打丧尸，残尸气积累，丧尸撤退。
残尸气再消散，再来，再打。
就这么循环个七八次，丧尸数量基本锐减，而且也不再聚集了。
后续再时不时派小队出去清理一番周遭的丧尸肉块，尸潮影响就算彻底过去了。
他妈的，天师军虽然……咳咳！”
说着，袁平丘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天师军很棒，嗯，面对尸潮，他们向来有求必应，而且支援速度很快，非常棒，我非常喜欢天师军，会一直支持他们的决策。”
“……”
李观棋语塞。
顿了顿，他才无奈笑道：“我根本不是天师军的，你不用勉强自己说这些话。”
而后，李观棋看向身旁的林羡白，沉声道：“天师军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们也确实做了好事，帮助废土上的人类幸存者阻挡尸潮，过是过，功是功，我不会否认他们做的这些好事。
但……林道长，如你所说，他们的确是阻碍人类重建文明的一个群体。
这是更致命的问题。
比如异血武士的炼体法。
天师军的前身是蓬莱，可当年，你从赤萧萧那里得到，并存放在蓬莱内部的那些个炼体法，连一部都没有流通出来。
明日花这些三阶完全是靠自己突破的。
然而天师军自己的人，却偏偏是练过炼体法的。
所以，很明显，就是天师军垄断并雪藏了南方的所有炼体法，只给自己人用，不给其他人用。
天师军的垄断行为，让大部分的二阶人类，都没法利用功法完成轻松的突破，只能靠吃咒灵异血和妖魔种血肉，一点一点，靠日积月累的改变来把肉身强度堆到lv.30。
而且炼体法是新纪人一代又一代的智慧结晶，是更先进的修炼法。
这可不是什么原始的比人工好的玩意儿，用炼体法破入三才级炼体境，就是比这些靠时间磨的人类要强，战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还有……蓬莱王顾超，他自己就是咒术师。
他绝对试验过，一定清楚，这个废土时代的残疾人，由于核辐射跟异血病毒的影响，已经拥有了修炼咒术的天赋。
可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没有传下咒术的修炼法。
顾超又是垄断炼体法，又是隐瞒咒术修炼法，就是为了遏制强大的修行者在南方出现，以此来维持自己的强大，保证自己在南方的统治地位。
顾超，耽误了人类文明的重建。
天师军里有多少好人，多少人渣暂且不论，至少……他这个蓬莱王必须死。”
说到最后，李观棋的眼里已经充满杀意。
八十年啊。
末世八十年。
如果顾超没有垄断这些，如今的废土时代，面貌是否会大为不同？
“你说得有道理。”
林羡白点了点头，接着，却又诧异道：“可我还有一个疑点。”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李观棋自己也是满脸诧异，“顾超的天师军称霸南方，所以他能垄断雪藏南方的炼体法和咒术法，这很正常。”
“那北方呢？”
“赤血军掌控的北方，赤萧萧是领袖，她脑子里有一堆的低级炼体法，那北方的炼体法应该是流通的啊，那既然在北方，炼体法是流通的，八十年这么久的时间，真就连一部炼体法都传不到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