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红酒下肚,这一次没有麻烦秦晋,余惊鹊自己站起来拿了一瓶。
“以你的小心谨慎,今天很不符合你的行为。”秦晋带着一点教训的意思说道。
不符合?
余惊鹊不符合自己,难道秦晋就符合吗?
都是带着面具生活罢了。
又喝了几口,余惊鹊带着一点酒意说道:“我们还能见人吗?”
余惊鹊没有单单说秦晋的问题,而是将自己也带上,这样才会让秦晋有开口的意向。
果然听到余惊鹊的话,秦晋无声的笑了笑说道:“你知道我这么恨这具身体,为什么还要保护好它吗?”
“因为要执行任务。”余惊鹊说道。
“大错特错。”秦晋的话让余惊鹊意想不到。
“因为有些时候我不去,就会有和我一样的人去,既然我已经去了,何必让她们还要遭受一次呢?”
秦晋脸上的微笑,余惊鹊觉得如沐春风。
她只是不想让和她一样的姑娘,遭受相同的经历罢了,所以她哪怕是恨死这具身体,却还要细心呵护,不敢有丝毫损伤。
“现在有很多姑娘参加抗日斗争,她们都是一腔热血,心地善良,遇到和我一样的情况,她们会做和我一样的选择。”
“只是这些对于她们来说,太过痛苦。”秦晋是为了保护这些姑娘。
没有人逼迫这些姑娘,只是因为她们太过善良。
对于她们来说痛苦,对于秦晋来说就不痛苦吗?
一个人,能承受多少人的痛苦?
“那你更加不是脏,是洁白无瑕。”余惊鹊深吸一口气说道。
“这种话没有什么意思。”秦晋对于这种话,显得无动于衷。
“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你能帮我一个忙吗?”秦晋突然将话题转移到了这件事情上面。
余惊鹊很想说,不要说这些丧气的话,但是却明白,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这些话算不上丧气。
“你说。”余惊鹊想要听听秦晋打算让自己干什么。
将酒杯放在桌子上,秦晋撩了撩耳边的头说道:“把我火化了吧。”
现在的人,都讲究入土为安,火化算是大不敬。
秦晋居然说要将自己火化了。
“烧的干干净净,骨灰撒入江里,世上再无秦晋便好。”秦晋的语气,充满了期待。
甚至是向往。
她期待这么一天,她期待秦晋这个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天。
她带着期盼又雀跃的心情,等待着那一天的来临。
或许秦晋早就想死了,或许秦晋的心早就死了。
她仅仅只是为了不让那些姑娘,经历同样的痛苦,才苦苦坚持着。
等到她坚持到自己没有办法继续坚持下去的时候,她会很开心的去死,甚至是带着如愿以偿。
她想要让秦晋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干干净净的来。
可是在秦晋心里,自己不能干干净净的走。
所以她索性让自己消失,永远消失,消失的干干净净,甚至是不在土地上留下痕迹,玷污祖国大好河山。
可是这是玷污吗?
秦晋洁白无瑕,她的付出,有多少人能看到。
她的痛苦,有多少人能明白。
“好。”余惊鹊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但是他还是答应了秦晋的要求。
因为他看的出来,秦晋真的很期待,甚至是很渴望。
他不好回绝秦晋这一点要求,哪怕听起来,让人不喜。
“你答应了,我们说好了。”秦晋惊喜的看着余惊鹊,她还以为余惊鹊会推辞,没有想到直接答应下来。
“放心吧,我会的。”余惊鹊微笑着说道。
“拉钩。”秦晋居然像是小姑娘一样要和余惊鹊拉钩。
余惊鹊伸出手,和秦晋碰在一起,两人拉钩约定。
松开手之后,秦晋居然是双手捧着脸,一脸向往。
一个人,在向往死亡,余惊鹊觉得灵魂深处被痛击了一下。
他今天原本是想要问算盘的事情,可是他根本就不想提。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不提,会不会也害死很多人。
秦晋为了不让那些姑娘痛苦,再如此渴望死亡的情况下,都能苦苦坚持,余惊鹊难道就要袖手旁观吗?
整理好心情,余惊鹊说道:“我们里面有一个代号叫算盘的吗?”
余惊鹊的话,将秦晋从一脸向往之中拉回来。
“怎么了?”秦晋问道。
“特务科好像在调查这个算盘,如果真的在冰城,你让他小心一点。”余惊鹊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秦晋的表情。
秦晋皱着眉头说道:“算盘我不知道,不过我会将消息送上去的。”
“你都不知道吗?”余惊鹊问道。
“冰城我了解的事情虽然不少,可是也不是全部都知道,很多人身份比我高。”秦晋其实在冰城,真的算的上是重要人物。
只是比她身份高的人有不少,这个算盘在秦晋看来,就是如此,所以她根本不知道。
“听说是很重要的一个人物,日本人好像也盯着。”余惊鹊只能将谎言继续完善一下。
“行,放心吧。”秦晋说道。
想要从秦晋这里,判断算盘究竟在不在冰城,现在是没有办法的,因为秦晋根本就不认识算盘。
等到秦晋将消息送上去,之后或许可以从秦晋的反应判断一下,余惊鹊只能将希望放在下一次见面。
两人之后又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还有余惊鹊在特务科的处境之类的,其实说的大差不差,和陈溪桥他们的想法差不多。
之后余惊鹊就起身离开。
喝了酒之后,打开门被冷风一吹,余惊鹊有点恍惚。
扭头看着站在屋内送自己的秦晋,余惊鹊轻声说道:“今天回去就不要洗澡了,安心的睡一个好觉,洁白无瑕。”
说完这句话,余惊鹊就扭头离开,秦晋脸上先是露出一个不屑的微笑,之后眼角掉落一滴罕见的泪水。
回到家里,季攸宁看到余惊鹊喝了酒,急忙上来问道:“怎么喝酒了,喝得多吗?”
余惊鹊平常不喝酒,所以偶尔喝一次,季攸宁才会这么担心。
看着眼前的季攸宁,余惊鹊伸手将季攸宁抱住,季攸宁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到了余惊鹊怀里,身子都僵硬起来。
“有你真好。”余惊鹊在季攸宁耳边,热气呼在季攸宁的耳朵上,瞬间让季攸宁的耳朵变成了桃红色。
就在季攸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余惊鹊就已经松开她,跑去二楼也不洗漱,倒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