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这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我在张鲁一的面前是虾米,张鲁一在一清道人的面前是小鱼。此时此刻,张鲁一已经彻底疯狂,没有了之前的淡定和沉着,迫不及待地想要干掉嚣张的一清道人。
谁先怒,谁就已经输了。
张鲁一的速度极快,瞬间就来到了一清道人身前,但也就在这一刹那,张鲁一的身形突然消失了。现场众人瞪大眼睛,才看到张鲁一原来是窜到一清道人右侧去了,而且狠狠一拳砸向一清道人腰上的肋骨。
所谓的无相擒拿,就是快到不着痕迹,才能达到“无相”之效,张鲁一既然能在华夏风云榜上排第十七,必然有着不凡的本事。
只是这不着痕迹,也分对什么人,对我来说,确实看不清他的行踪,但对一清道人来说就未必了。张鲁一在闪到一清道人右侧的时候,一清道人仍旧挂着淡淡的笑,接着不慌不忙地拔出剑来,朝着张鲁一刺了过去。
张鲁一的速度已经够快,一清道人的速度却是更快,而且一清道人似乎并未使出全力,脸上的笑容甚至没收敛过。张鲁一大吃一惊,立刻收回自己的拳头,又在瞬间闪到一清道人左侧,狠狠一腿扫向一清道人的胸膛。
但,无论张鲁一的速度有多快,一清道人始终都是不慌不忙,甚至从容不迫地应招、接招。
张鲁一闪到右边,一清道人的剑就跟到右边;张鲁一闪到左边,一清道人的剑又跟到左边。
总之,无论张鲁一怎么闪,一清道人总是不紧不慢地跟上。张鲁一就好似一个陀螺,不停在一清道人身边打转,有人的眼睛跟不上他的速度,就会觉得张鲁一会瞬移似的,一会儿到了那边,一会儿又到了这边。
但不管他到哪边,永远都有一柄长剑等着。
张鲁一无比吃惊,显然没想到一清道人有这么强,不知不觉又加快了速度。无相擒拿,拼的就是速度,就见张鲁一的身法越来越快,眼神稍微不好使的几乎只能看见两道白光,仿佛两道旋风缠绕在了一起,完全看不清楚二人是怎么交手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啊”的一声,两道旋风终于分了开来,张鲁一捂着胸膛不断倒退。
张鲁一的面色痛苦,鲜血也从他的指缝渗出,显然是受了伤的,胸口被戳了一个血洞。
一清道人仍旧面带微笑地站在原地,显然这场战斗下来对他完全没有影响。
四周一片震惊,申皇帝更是瞪大了眼,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台上。大家之前都看得清楚,十三皇帝中最强的我,完全不是张鲁一的对手,“月城张家”的张鲁一在大家心中已是超然的存在;但是现在,这个张鲁一又不是这位道人的对手,这个世上的强者究竟还有多少?
倒是我、刘鑫、青龙元帅,以及不远处抱着王闹的怀香格格并不惊讶,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一清道人的实力有多恐怖,不敢说他能够横扫华夏风云榜,但他收拾第十七名的张鲁一肯定不在话下。
“服吗?”
一清道人微微笑着。
“不服!”
张鲁一大吼一声,再次朝着一清道人扑了上去。
但是不用多久,张鲁一就被刺中小腹,捂着肚子痛苦倒退,又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技不如人,不服也不行。
就像申皇帝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是张鲁一的对手,张鲁一也不是一清道人的对手,这就是自然规律,一物降一物。
申皇帝奔到台边,无奈地说:“张先生,认输吧,这盟主我不做啦!”
谁都看得出来,这位“月城张家”的家主张鲁一,确实不是这位横空出世、半路杀出的老道对手。
张鲁一自己当然也很清楚。
张鲁一也无奈地点了点头,吃力地站起身来,冲着一清道人拱了拱手,谦逊地说:“老先生,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我认输了,改日有机会再向您讨教吧。”
说完这句话后,张鲁一转身就要下台,但一清道人嘿嘿一笑,说道:“现在想走,来不及啦!”
只见一清道人大袖一甩,三两步就窜到张鲁一的身后,张鲁一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清道人就从怀中摸出一截铁索,“哗啦啦”套在了张鲁一的身上,瞬间就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张鲁一当然大吃一惊:“老先生,你这是要做什么?”
一清道人嘿嘿一笑:“我说过啦,有位大人物看中了你,想让你为他效力呐,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一清道人云游四海,为的就是帮陈老网罗华夏风云榜上的人物。张鲁一的排名虽然靠后了点,但也算得上是华夏一等一的高手了,被一清道人看中、带走也不足为奇,所以我们几个都没吱声。
但我们不吱声,自然有人不会沉默,张鲁一一边挣扎、一边大叫着说:“我不走,我哪也不去,你快放了我!”
以张鲁一的实力,以及月城张家的地位,到哪混不上一口饭吃?但他这么多年选择低调,必然就是喜欢闲云野鹤、无拘无束的日子,不肯跟一清道人离开也属正常。
但是现在,也由不得张鲁一了,他就像只小鸡仔一样被一清道人拎在手里。一清道人大笑着往台下提,仿佛张鲁一是他的战利品。眼看着张鲁一就要被人带走,申皇帝当然不肯干了,张鲁一是他带来的人,如果被人给抓去了,回头怎么和月城张家交代?
申皇帝立刻带着一群人围拥上去,堵住一清道人的去路。
“你干什么,快放了张先生!”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申皇帝更是冲在第一个,面红耳赤地和一清道人要人。
我想阻拦他们,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真他妈的啰嗦。”
一清道人的长剑突然往前一划,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看到一道白光猛地闪过,接着申皇帝的身体朝后倒下,“轰”的一声重重落地。他的眼睛还大睁着,显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而他的脖颈之上有着一条清晰可见的红线。
死了,月城的申皇帝死了!
不远处的我们几人看着这幕,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去触一清道人的霉头,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啊……
四周也是一片震惊和鸦雀无声,毕竟谁都不敢相信堂堂月城的申皇帝,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被一清道人抓在手里的张鲁一都傻了,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啊……”
也不知谁最先叫了一声,终于惊醒了现场大部分人,大厅里瞬间就乱了套,众人开始没命地往外跑着。连申皇帝都死了,谁敢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冤死鬼?
我和青龙元帅立刻护在怀香格格身边,保护她和王闹不要受到四周人潮的冲击。我们也很无奈,申皇帝如果不死,被我们所收服的话,也会是员不错的将领,可惜一清道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这人完全不把生命当一回事,说杀就杀、从不手软。
我们除了沉默,又能做什么呢?
四周一片大乱,一清道人竟还唉声叹气:“我最烦的就是杀生,为什么要逼我呢?”
大厅里的人很快就跑光了,只剩下我们几个和阳城的众人。大家心里虽然害怕,但是知道一清道人是我师父,料想一清道人不会伤害我们,所以才留下来的。
一清道人提着面色苍白的张鲁一走到刘鑫面前,低声在刘鑫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刘鑫点头称是,便接过五花大绑的张鲁一,转身匆匆离开。
想必,是送张鲁一到帝城去吧。
刘鑫在帝城呆了好几年,对帝城也非常熟悉,一清道人将这个任务交给他也很正常。
刘鑫走后,一清道人又来到我的身前,笑呵呵道:“徒弟,好像给你惹了一点麻烦,不过我相信你能解决。好了,你先休息一下、做做准备,过几天我再来找你,咱们去办一件正事。”
我知道,一清道人说的正事,指的就是抓捕夜哭郎君。
夜哭郎君可比张鲁一难对付多了,所以一清道人才会这么重视。
所谓的做做准备,也是让我想辙去开夜哭郎君的门。
我微微躬身,说师父慢走!
一清道人转过身去,很快就离开了。
大厅之中,只剩下我们这一干人,以及地上申皇帝的尸体。好端端的一场比武大会,最后却闹了这么一个结局。一清道人说的没错,现在的我确实有麻烦了,申皇帝在月城扎根多年,怎么着也会有些忠心耿耿的手下,就好像我初到阳城的时候,也清理了钱皇帝的党羽,才坐稳了现在的位置。
不过,一清道人说得仍然没错,这件事情对我来说不算问题。
更何况,怀香格格早就安排人手混进月城,现在也是时候扶持新的皇帝上位了。
这期间里,肯定会生一些暴动事件,不过没有关系,我将此事交给了王伦。王伦率领他的血刀组,想必很快就能清除申皇帝的党羽,还月城一个晴朗明媚的天空。
交给王伦以后,我让其他人也都散了,带着怀香格格和青龙元帅返回我的住处。
她俩本来打算连夜返回兵部的,是我强行将她们给留下了,好歹让我和王闹多处一会儿啊。总之,两人在我那里睡了一夜,到第二天才离开了,怀香格格给我留下一份懿旨,光明正大地将我封为十三城皇盟的盟主。
现在的我,可以号令夜明所有的皇帝了,而且他们还没有一个不服的。
身为太师的青龙元帅监管六部和都察院,身为盟主的我掌控十三个城市的势力,我们无疑是夜明权力最高的两人了,仅仅位于怀香格格之下。我们三人的命运,也因此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再往前数两年的话,我可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在夜明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
至于月城,也正像我说的那样,确实有一些申皇帝的党羽试图作乱,不过很快就被王伦给搞定了。还有月城张家,他们的家主被抓走,不知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但张家一向低调,又听说我现在是十三城的皇盟盟主,势力大到不可想象的地步,他们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不敢来找我的麻烦,只能托人来问,想知道张鲁一去了哪里。
其实,我比他们还要烦恼,陈老控制的人越多,日后想扳倒他就越难。但是面对月城张家,我也不能去说这些,只好告诉他们没事,张鲁一被一个大人物找去了,没有性命之忧,过段时间会回来的。
多久?
我也不知道啊。
搞定月城的事后,我知道一清道人迟早得来找我,所以也在思考夜哭郎君的事。
有关夜哭郎君,我也找人打听过了,这家伙到底有多强,并没有人真的见过,只知道他在阳城无人敢惹,当初的钱皇帝三顾茅庐而不得,也没敢和他彻底撕破脸皮。
但说实话,以我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想要打开夜哭郎君的门不是问题。就像我之前说的,他再硬,能有国家机关硬吗,宋孝文带一票刑警过去,他夜哭郎君开不开门?
宋孝文要抓他吃牢饭,他夜哭郎君敢不敢反抗?
他顶多就是个跑!
不过,我也并不想配合一清道人去抓夜哭郎君,这不是助纣为虐,给陈老作嫁衣裳吗?已经让陈老得了个张鲁一,怎么可能再让他得个夜哭郎君,除非我脑子进水才会这么去干。
我左思右想,决定还是提醒一下夜哭郎君,让他最好能躲得远远的,别被一清道人抓到。
是,我之前请他帮忙,他没出手,我挺恼火的。但是后来想想,人家凭什么帮我啊,我俩非亲非故的,就凭我是王皇帝么?
人家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
我要是为这点事就记仇,找一清道人去报复他,那我也太小心眼了。
我不是个正人君子,但我也绝不是个小人。
想通了这一点后,我就给胎记男打电话,想让他再跑一趟,去给夜哭郎君通风报信,让夜哭郎君出去躲躲风头。
结果左打不通、右打不通。
靠,这胎记男搞什么鬼,到底还想不想干了?
我又给胎记男的兄弟打电话,想通过其他人来联系胎记男。结果一问,才知道他们也有好几天和胎记男没联系了。
“我们以为您派他做事去了……”胎记男的兄弟如是说道。
这时我才想起,自从那天晚上派胎记男去请夜哭郎君,打过那几个电话以后,就再没他的信儿了!这几天我一直在忙月城的事,主要交给王伦,以为胎记男在忙活阳城的事,也没和他联系,现在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已经失踪好几天了!
当时我脑子就“嗡”的一声,胎记男不会是被夜哭郎君给扣了吧?
我立刻派人去问、去找。
知道夜哭郎君在哪住的人不多,好在还有几个,他们一到地方,打听过后,就给我回过来电话了。
他们一说,我才知道,胎记男确实是被夜哭郎君扣起来了。因为胎记男出言不逊,辱骂夜哭郎君不识抬举,还问夜哭郎君想不想在阳城呆了。夜哭郎君一气之下,就把胎记男给抓进去了。
听到这里,我还想着确实是胎记男的错,就是被夜哭郎君揍一顿也不屈,赶紧给人道个歉放出来就算了。
结果手下的人告诉我,夜哭郎君狮子大开口,跟我要一千万人民币,而且还得我亲自登门道歉,否则就把胎记男活活打死!妻佴妻乙巳灸陵。
手下的人唯唯诺诺地说:“夜哭郎君还说,劝你最好不要报警,否则连大哥你也一起杀了,让你知道知道阳城到底是谁的地盘……”
听完这番话后,我的脑子都快气炸了,我是真没想到夜哭郎君竟然这么霸道、无理。我王皇帝已经够无赖了吧,没想到他比我还要无赖,竟然跟我要一千万,还要亲自登门道歉,他妈的他到底以为自己是谁?!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华夏风云榜上排行第八,就能整个天下都横着走了?
之前我还想提醒他,让他到外地去避避风头,别被一清道人给抓住了。至于现在,我只想让一清道人狠狠收拾这个家伙一顿,让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不过冲动归冲动,我还是迅速冷静下来,我不可能真的让一清道人去收拾他,让陈老那边增兵添将,我还没那么傻。
我仔细权衡过利弊之后,还是决定跟夜哭郎君和谈,只要将他劝离阳城,别被一清道人抓了,就是大功一件。
对,就这么办!
不就是亲自登门道歉吗,不就是赔偿一千万吗,大丈夫能屈能伸,没什么的。只要能够扳倒陈老,什么我都愿意去做。更何况,夜哭郎君也是前辈,我也不算丢人。
想通了这一点后,我便让手下的人和夜哭郎君那边沟通,说我会尽快准备好一千万去登门的,让他务必不要伤害胎记男。
手下的人还无比吃惊:“大哥,真的要这么干啊?”
对他们来说,我已经是十三城的盟主了,实在没有必要这么低三下四。
我说没事,照我说得做吧。
挂了电话以后,我便迅速做着准备,筹集一千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问题,所以很快就准备好了,转到某张卡里。
我得在一清道人找我之前,迅速把夜哭郎君这事搞定!
不过为了小心起见,我还是让王伦和他的血刀组跟我一起前往,万一出点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同时,我也给宋孝文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埋伏了一票刑警在夜哭郎君的家门附近,以备随时能支援我。
做好一切准备以后,王伦开车载我来到夜哭郎君的住处。
胎记男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挺偏,不光是在郊区,几乎都靠近山脚下了。当然,风景也挺不错,依山傍水的还挺秀丽。想来,夜哭郎君的确不爱和世俗的人打交道,否则也不会把房子建在这里,确实是胎记男唐突了、打扰了。
夜哭郎君的房子是一处挺大的宅院,和刘鑫之前说的一模一样,院墙、院门都特别高,一般人还真进不去,难怪一清道人为难了这么多天。
我定定神,正要从车上下来,王伦已经先扑过来,哗哗哗地在我前面忙活起来,在我和宅院之间铺了一条红毯。当时差点没把我给气晕,我说你有病是怎么的,弄这玩意儿干嘛?
王伦笑着说道:“我的目标就是绝不让大哥的鞋底沾灰!”
我又骂了一声有病,但也没必要再让他收起来了,便踩着红毯走到宅院门前,“咣咣咣”地开始敲门,王伦也站在我的身边。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很不客气的声音:“谁啊?!”
其实以我现在的身份,别说在阳城了,整个十三城,都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我压着性子,说是我,王皇帝!
我的人已经和夜哭郎君这边沟通过了,所以对方也知道我会来,便“嘎吱嘎吱”地开了大门。院子里面倒是平平无奇,种着一些花草树木,中央还有一口水井,看着普普通通;倒是院子两边,站满了手持刀枪的汉子,个个凶狠地注视着我。
我皱起眉头,心想这就是夜哭郎君的待客之道吗,把我当什么了?
不过我也没说什么,抬脚便往门里面走。
王伦也想跟我一起进来,但是被门口的人给拦住了,说是只能让我一人进来。王伦顿时有点着急,但我和他说没关系的,我自己进去就好,让他在外面等着我。
说句实话,我不相信夜哭郎君真会对我这个王皇帝怎样。
我都这么说了,王伦也没办法,只好退到门外,又从怀里摸出一堆东西交给我。
“这是什么?”我皱着眉。
“大哥,我不在您的身边,您要多多照顾自己。这是水杯,渴的时候记得喝水,水温四十度刚刚好;这是感冒药,我刚听您有点咳嗽,饭后记得吃两片药;这是口香糖,吸完烟后嚼上两颗,清新口气人人有责;这是梳子,俗话说头可断、型不可乱,您要时刻注意自己形象……”
“你快给我滚一边去吧!”
不等王伦说完,我便摆了摆手,大步朝着门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