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集装箱几乎没有什么可检查的,打开来,里面的画和小集装箱里的不同,不再是用一个个木头箱子包装的,而是用一层层牛皮纸做了包装,然后一摞摞叠在集装箱里,张晨和小树随意抽了两幅出来,把外面的包装纸拆了,看了看,倒是有些意外。
他们看到,这两幅画一幅是泰国的一位画家画的,还有一幅,好像是一位越南画家的作品,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是,水平竟也不俗。
小树说:“没听说这两个国家,有什么像样的画家。”
张晨叹了口气说:“就怕是有林风眠那样屌的人,在这些国家,也都会被埋没掉,没看到人家就是这样在处理他们的作品,不过,早二十年,我们国内的油画家,命运也比他们好不了哪里去,只怕比他们更惨,一包鸡蛋糕,就可以换两幅油画了,我说的是真事。”
小树点点头:“我知道,我的导师他们,就经历过。”
这一个集装箱里的画,年代久远,看上去画面暗沉,都没有经过清洗,毛估估数量,两千多幅也是有的,张晨说,不看了,干脆等会先拉去我们仓库,再把它们一幅幅整理出来。
小树说好。
两个人从集装箱里出来,把门重新关上,走去小集装箱那边。
老任叫了两个工人过来,在一只只拆着木头箱子,已经拆出了十几幅画,张晨看了看,这部分的画,都已经全部清洗和修复过,连剥落的油彩,也已经被填补上去,画面龟裂的部分,也用鱼胶进行了加固。
看样子这个克莱芒,做事还算认真负责,不过,张晨想到了,也可能是他们知道现在中国油画家的画好卖,早就事先请人修复,争取有一个好价钱。
一问,果然如此。
张晨看看已经拆开的这些,都是真迹无疑,都在那本影集当中,张晨和两名工人说,不用拆了,让他们把已经拆开的也装回到木头箱子里,再帮着数数,是不是一百八十一个箱子就可以,其他的人看着张晨,张晨说:
“不会错了,既然都已经清洗修补过,就可以直接入我们美术馆的库房,这样运输途中,还安全一点,不会被磕碰掉。”
赵欣点点头说,有道理。
张晨让小芳,从他们的海外账户里,转出五百八十万欧元给克莱芒。
张晨和小集装箱车的司机商量,让他直接跑一趟杭城,又和赵欣、姚芬说,你们两个跟车回去,我和小树两个在这里,把那一集装箱的画整理出来。
姚芬说:“这么多数量,你们两个人怎么来得及,我也留在这里帮忙。”
张晨犹豫了,姚芬能留下帮忙当然好,但他心里又担心,让赵欣一个女孩子押车,感觉不是很安全,老任看出张晨在顾虑什么,他说,我这里派一个保安,和赵馆长一起押车去杭城,再跟车回来就是。
张晨觉得这样很好,他说可以,那就这样安排。
克莱芒的姐姐和他们说,钱已经到账,这就算是银货两讫,这两集装箱的画,归张晨了。
克莱芒和张晨他们一一握手,四个人告辞,乘一辆车走了。
张晨让小集装箱车也走,大集装箱车,开去他们自己的仓库里,张晨吩咐老任安排人把货先卸到仓库里,摆好,卸货的时候,手脚轻一点,老任说好,我在现场盯着。
老任爬上了大集装箱车的驾驶室,指挥着司机,把车开走了。
摄像在拍整个库区的大场景,等他拍完,张晨问柳青:
“你们是跟着一起去杭城,还是在这里?”
柳青笑道:“我们跟着你。”
张晨说好,那我们整理的这一部分画,也可以拍下来,当作是素材,我脑子里已经有几个选题了。
柳青笑道,好啊。
张晨让小芳和刘芸回公司去,和她们说,我们马上就开始工作,今天肯定会很迟,到时我们就在松江随便找家酒店住下,明天还要继续工作。
刘芸说:“怎么,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用完了我们就赶人啊?我们不能在这里看看你们怎么工作的?”
小芳说:“我们也可以帮忙。”
张晨笑着说:“有什么好看的,很脏,就是把一幅幅画,拆出来登记造册,可以清洗干净的先清洗了,不能直接清洗,需要先用鱼胶加固的,运回杭城再慢慢清洗和修补,都是很枯燥的活,有什么可看的。”
“我们不怕枯燥。”刘芸笑问,“再说,要是落款是法文,你看得懂吗?还不是需要我和柳青。”
柳青说,我同意。
张晨连连摆手:“好吧,这个我倒没有想过,那大家都留下,我们走,去仓库。”
大家上车,两辆车开到了自己的仓库,这里老任指挥着工人已经在卸货,他们走进仓库里,看到仓库的环氧地坪漆地面上,铺了一层木栈板,工人们把从集装箱车上卸下的货,一摞摞堆在栈板上,老任不停地吩咐工人,不要码太高,可以放稀松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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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里,老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已经搬来一张乒乓球桌,这是给张晨他们工作用的,乒乓球桌上,放着清水、喷壶、婴儿皂、酒精、大小不一的刷子和抹布、棉签,还有一瓶瓶的明胶,乒乓球桌边上,放着一圈的椅子。
再过去一点,是一大片空的木栈板,那是准备放清理好的作品用的。
老任问张晨:“还需要什么?我让人去找,我们这个库区里,除了军火和毒品,什么都有。”
张晨想了一想说:“你帮我找一下立德粉、松节油、油画颜料、刮刀和各种规格的油画笔,对了,还有调色板,我等会看可以直接修补的,干脆直接修补好算了。”
老任说好,他叫过来一个工人,让他记住这些东西,去卖文化用品的公司仓库里找。
张晨和那位工人说,立德粉,可能要去油漆仓库找。
小树和姚芬已经开始工作,柳青领着摄像,围着他们在拍,张晨站在那里看着工人们在卸货,卸到后来,搬进来一摞摞的,干脆是连画框都没有,直接的一张画布或油画纸,上面隔了一张报纸,再放着一幅画。
张晨摇了摇头,东西可真够杂的,这克莱芒姐弟,看样子真的是把他们曾祖父的整座城堡都清空了,清到了这个集装箱里。
“姐夫,你过来看!”小树大叫了一声。
张晨赶紧走过去,小树和姚芬都站在那里,盯着乒乓球桌上的一副画看,张晨走到边上,也吃了一惊,脱口叫道:“不会吧。”
“就算是仿作,那也仿的太像,太牛逼了。”小树说。
张晨趴下去仔细看看签名,再直起身子盯着这幅画看,看了一会,张晨摇了摇头:
“不是仿作,就是真迹,毕加索蓝色时期的作品,没有后期立体派时期的风格那么鲜明,所以混在这一大堆的作品里,没有被发现。”
小树兴奋了起来:“我看也是真迹,如果是这样的话……”
张晨微微笑着:“这一幅画,就值几千万美金了,而且,这会是国内美术馆,唯一拥有的毕加索的真迹,也是毕加索新发现的作品,会惊动世界美术界的。”
其他的人听到张晨这话,都亢奋了起来,柳青赶紧招呼摄像过来拍。
张晨想了一下,和小树、姚芬说:“先不要整理了,先把所有的画打开检查一遍,我感觉这不是唯一的一幅,那一对姐弟,太不学无术了。”
小树和姚芬赶紧说好,小芳和刘芸,也拿了美工刀,帮助拆起了外面包着的牛皮纸。
一帮人兴奋地拆着,一直拆到了晚上九点多钟,连晚饭也忘了吃,这才把所有的画都拆完,乒乓球桌上,放着几十幅画,张晨和小树、姚芬三个人面面相觑,他们都被吓到了。
拆出来的结果是,又发现了两幅毕加索蓝色时期的作品,一幅粉红色时期的作品,四幅米罗的作品、两幅保罗克利、一幅达利的作品,还有三幅毕沙罗的风景画和两幅卢梭的作品,还有两幅,张晨不能确定,但应该是勃拉克的作品,而数量最多的,是马蒂斯,居然有七幅。
张晨一一和刘芸小芳她们解释着,这是谁谁谁的作品,在世界美术史上的地位如何,刘芸和小芳,也听得一愣一愣的,小芳问:
“那两个姐弟,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大概连死的心都会有。”小树笑着。
“那也没用,这个世界,可没有后悔药。”刘芸说。
“我在想,如果这样,我们的油画馆……”姚芬说。
“那接下去,就不是国内有影响,而是有世界影响了,那些研究马蒂斯、毕加索和米罗的学者,就会把我们这里,当作是他们的必来之地。”
张晨说着的时候想起来了,这些画,在克莱芒的曾祖父他们那个时候,可并没有多少值钱,这个富家子弟,一定是自己看着很喜欢,就买来了,和这么一大堆的画混在了一起,说不定连他自己,后来也忘记买过这些画了。
最主要的还是,城堡里的画实在是太多,而又大多是像这样,一摞摞堆着的,才把这些大师的作品,也掩埋在里面了。
张晨看看手表说:“走吧,去吃晚饭,看样子这里,需要加派保安了。”
“不行不行,我要把这些画,都放到车上去。”小树说。
“我觉得应该都搬到小芳家里去。”刘芸说,“我们回市区吃饭,这里可以明天接着继续。”
张晨一听刘芸说的有道理,这一些作品,实在是太珍贵了,留在这里,自己说不定晚上躺在床上都会牵挂。
张晨说好,我们搬车上去,然后回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