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离开了香格里拉,开着车,去四季青面料市场,开在路上想起来,自己真的是好久没去蔡金祥那里了。
四季青面料市场还是老样子,蔡金祥的摊位,也还在老地方,看到张晨,蔡金祥就笑了起来,他说,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到这里来了。
“为什么?”张晨问。
“我都有关注你啊,你现在生意做这么大了,我这里的面料,就不适合你用了,你现在一次下单,都需要下几万米了吧?”
张晨点点头说,这个倒是,不过,很少来这个市场的原因,还是,我转向了。
“我知道,你现在主攻棉麻类了,我去你们半亩田专卖店看过。”蔡金祥说。
“那你怎么不去我办公室玩?”张晨说,“我办公室,离半亩田也不远。”
“我知道,动感地带楼上,动感地带我也去过好多次,很不错,理念超前,那个市场和我们所有的市场都不一样。”
张晨看着他说:“你到动感地带,都不到我办公室坐坐,怎么,忘了我这个老朋友了?”
蔡金祥笑笑,转而问张晨,还喝不喝茶?
张晨说喝,他知道蔡金祥这是在有意转移话题,他不接自己话茬的原因,是他觉得,自己和他已经不一样了,原来两个都在四季青摆摊,一个卖衣服,一个卖面料,而现在,你已经不再摆摊,双方的角色已经不同,人家不找你,这是识趣。
不知道为什么,张晨觉得有些难过。
张晨和蔡金祥说,现在台北,也已经有我们半亩田的专卖店,在忠孝东路。
“真的?那我回台北,要带家人去看看。”
“店老板是个女的,姓林,你和她说是我朋友,买衣服的话,她一定会给你打折。”
“好好,那谢谢了。”
“对了,蔡老板,有时间我们一起吃饭吧,我还有一个朋友也是台湾过来的,我们平时经常在一起吃饭,等他从台湾过来,我们大家聚聚,互相认识认识。”张晨说。
蔡金祥点了点头说好。
张晨站起来去找面料,果然没令他失望,他在这里找到了合适的面料,同时发现自己很长时间不来,蔡金祥这里的面料几乎全换了。
张晨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自己一直着眼于棉麻面料,会不会让自己的眼界越来越窄,对很多的新面料,连叫都叫不上来。
为什么不可以像画画一样,也经常尝试一下其他的面料,这样一来,对自己更深地理解棉麻,其实是有好处的。
自己也可以尝试设计一些其他的款式,打出来的这些样衣,哪怕不大批量生产,也可以挂到店里去卖掉。
甚至,可以直接提供给贺红梅,她要是接到都市题材的剧本,就可以用上。
这样做,最大的好处是让自己的手不要生,培养自己处理各种不同面料的能力,让自己不落伍,长久地沉溺于一件事当中,很多时候,是会产生盲点的。
主意打定,张晨当即在蔡金祥这里,选了四五十种面料,他这里的面料,还是老样子,少则半匹,最多的也就两三匹。
蔡金祥在边上看着奇怪了,他问,这些面料,你现在还用的上吗?
“收藏。”张晨笑道。
“收藏?”
“对,收藏,你这里的面料,不是错过了就没有了吗,看着喜欢,就先收藏起来,用到的时候,就不用找了。”
张晨这样说着的时候想起来了,贺红梅其实是很需要这样的一个面料库。
蔡金祥有些哭笑不得,他说,我知道了,主要还是有钱,不在乎。
张晨和他说:“对了,以后你每次面料运过来,就打我电话,我先过来看看。”
张晨已经决定,要把这面料库建起来,反正设计中心的仓库,打冬装样衣需要的弹力棉,搬去厂里的仓库以后,一大半的地方还空着。
蔡金祥说好,这么说,我们又要开始做生意了?
“对,不过我今天没有带钱,明天让人给你送过来。”
蔡金祥笑道,我还怕你会跑?
张晨让蔡金祥把钱算算,然后打了一个小盛的电话,让他过来,把这些面料拉去设计中心。
蔡金祥还在算,张晨就要先走了,和他说,等会把单子交给司机就行。
坐到了车上,张晨打了一个电话给老万,问他,你们现在哪个工地有木工?
老万问,张总你要做什么?
“做几个木头架子。”
“我让木工过来,哪里要做。”
“体育厂路这里的设计中心。”
“好的,张总,那我让木工马上过来量尺寸。”老万说。
挂断老万的电话,张晨又拨了老唐的电话,和他说,有事要他帮忙,老唐说好,我马上过来,去哪里?
“去我办公室吧,我现在在四季青面料市场门口,马上回去了。”
张晨前脚刚到办公室,老唐后脚就到了,站在门口就大叫:“大帅,有什么吩咐?”
张晨连忙招手让他进来,张晨问:“在面料上,有没有办法做出水印木刻的那种效果?”
“什么面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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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酸纤维。”
“化纤的?直接印有难度,但有办法。”老唐说。
“什么办法?”张晨问。
“先做一饾版,逐色印到宣纸上,完成之后,再晒丝网版,把它移印到面料上。”老唐说。
“这样的话,水印木刻那种润泽、清逸的效果还会保留吗?”
“一模一样。”老唐说,张晨点了点头。
张晨已经想好,巩小姐的那件服装,上和腰部借用旗袍的元素,一目色素白,主要就靠假开襟和盘纽,以及立领的滚边点缀,左肩胛这里,用银色的丝线,手绣一枝梅花。
不是要走红地毯吗,腰部以下,张晨准备把它做成拖地晚礼服长裙的样子,在裙摆上,印上一株株的梅花。
张晨知道,一定会有很多的女演员,穿着拖地晚礼服长裙,来参加这个盛会,张晨的这款礼服,除了上半部吸取了旗袍的元素以外,下半部分的亮点,就是这在白色醋酸面料上印刷出来的图案,黑色苍劲的虬枝,鲜血一般殷红的梅花。
水印木刻版画技术,是中国独有的技术,它是以我国传统的木版水印方法,与现代版画技术相结合,吸取中国画水墨技法,用水墨和水颜料,在吸水的宣纸、滤纸上印制出来的木刻版画。
它既有苍劲淳厚、明朗清晰的肌理印味,又可达到水色淋漓、朦胧淡雅的烟雨意境,意趣无穷,这是其他明星的拖地长裙上,可能会有的铜版画效果的花卉图案,怎么也比不上的。
张晨都已经可以想象出来,当巩小姐拖曳着这一地水汽氤氲、气韵灵动的梅花,款款而来的时候,四周会是怎样的反应。
“老唐,你有没有好的梅花花版?”张晨问。
“印在哪里?”
“拖地晚礼服的下摆,需要浓艳一点的。”
老唐想了想说:“用关山月的怎么样?”
张晨说可以,就用他的。
小盛从门外走了进来,问张晨,面料市场的面料拉到了,放在哪里?
张晨说,先放设计中心,有两匹白颜色,我用绳子扎在一起的,你先给我拿这里来。
张晨把小盛送进来的面料敨开,剪了一大块,交给老唐,和他说,你先印个样板出来,我看看效果。
“这么小心?”老唐诡秘地笑了一下,转头朝门外看看,问张晨:“不是给老板娘做的吧?”
张晨摇摇头说不是。
“这么尽心,有况?”
张晨笑道:“对,有况,确实要做得很小心。”
“我,哪个美女啊,要大帅这么巴结。”
“你别啰嗦,给我把活做好。”张晨骂道,“等完工了,我再告诉你是哪个美女。”
“好好,那就一言为定。”老唐拿着面料走了。
张晨把葛玲叫了过来,问她:“拖地晚礼服长裙,你研究过吗?”
葛岭点点头。
张晨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研究过,是不是还经常想象,自己会穿着它?”
“没有,穿晚礼服的女人,经常被杀死的。”葛玲说。
张晨大笑:“谁的小说啊,又是雪米莉的小说里?”
葛玲再点了点头。
张晨站起来,拿起那两匹面料,和葛玲说:“走,我们去看看,这晚礼服长裙的下摆,应该怎么处理。”
……
张晨花了三天的时间,把服装制作了出来,中间贺红梅带着巩小姐,来过一次,看到张晨的设计稿,就喜欢上了。
贺红梅和小昭,陪着巩小姐一起去他们半亩田专卖店转转,挑了几件衣服,晚餐也是贺红梅和小昭陪着她吃的,刘立杆知道了,一定要过去,张晨骂道,三个女人吃饭,你去凑什么闹。
“我去看四川妹啊,又不是去看巩小姐。”刘立杆叫道。
“什么时候,你对四川妹这么上心了?”张晨问。
“好久没斗嘴了,有点嘴痒。”刘立杆说。
张晨把衣服送去了香格里拉,巩小姐看到后,惊喜得久久说不出话。
等到贺红梅和倩倩帮她把礼服穿起来,她对着镜子左右照着,又对着镜子里,站在她后的张晨说,就是它了,就是它了,它就是我想象中的,谢谢你!
当天傍晚,贺红梅和巩小姐一起走了,为防意外,她让张晨一模一样再给她订制一件,制作好后,由倩倩送去了北京。
五月的戛纳,群芳斗艳,当巩小姐这张被西方世界认为最美丽的东方面孔,和陈凯歌、张国荣出现在红地毯上时,果然引起了轰动,连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播送这条简讯时,都用了“惊艳”这个词。
很多媒体的标题都是:“东方美人惊艳戛纳”。
贺红梅和雯雯再到张晨办公室的时候,和他说,很多人都想找你设计礼服,师父,你对这行不熟悉,要是有人直接来找你,你自己千万不要接,都让她们去找雯雯。
雯雯说对,我们可不是什么二三流的演员,有钱就会给她设计的,需要摆谱,在这行,张总,我和你说,就是谱要摆得大,我们宁精勿滥。
张晨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