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了怀化,虽然在雪峰山顶上,一个人吃了一碗乎乎的面条,但那只能算是点心,压压惊的。
到了山脚,人心放松以后,感觉肚子又饿了,需要来顿正餐,他们决定进怀化城里找吃的。
怀化虽然是一个地级市,但整个城市,光线很昏暗,不要说和沿海的浙江、江苏比,那时候这些地方的城市,在夜晚已经开始明亮起来,就是和江西的上饶比,好像也相差一个等级。
张晨和刘立杆,对此很失望,刘立杆以前看沈从文的小说和散文,张晨看黄永玉的回忆文章,经常都会出现怀化这个地名。
在他们一直的心目中,总觉得怀化这个城市,是整个湘西的中心,物产丰饶,交通畅达,应该是一个很发达的城市,不要和杭城、宁波和温州比,最少也可以和浙江的金华相媲美。
但结果是连金华下面的兰溪县城也比不上,兰溪那地方盛产美女,而且都是那种脸盘圆圆的,类似朝鲜电影《摘苹果的时候》里面的,那种苹果型的美女,永城的男青年,几乎都为了看美女,乘火车去过兰溪。
从永城去兰溪,一个多小时,早班火车去,夜班火车,就可以满载对美女的回忆,返回永城。
张晨他们感觉很强烈的是,出了湘潭以后,越往西南走,沿途的城镇就越不发达,过了雪峰山之后,这种感觉就更明显。
他们开着车,在光线昏暗的怀化市区走,现在时间还不到十点,但街上已经人迹寥寥。
他们想找一个专门吃夜宵的地方,问了人,有人给他们指点了,他们过去,结果那地方一片昏暗,再问,又问到一个地方,开车过去,也已经打烊了。
不是当地人见他们是外地人,骗他们,而是他们指的,都是一家家的饭店,冬天的晚上没有生意,这些地方,都早早地就关门了。
在一个普遍都还只能解决温饱的地方,人们怎么可能会有更多的时间和金钱,去宵夜,和各种灯红酒绿。
他们最后决定不再问了,就自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开,最后在怀化宾馆边上,找到了一家饭店,还开着门。
他们的好运气不是碰到这家饭店关门迟,而是有三个住在怀化宾馆的客人,酒喝不停,从八点钟喝到了现在,这才成全了张晨他们。
张晨他们进去的时候,那三个人好像才猛然发觉,自己吃很久了,马上买单走人,隔壁的怀化宾馆都已经关门了,能听到他们拍打玻璃门的声音,和值夜班的老头,骂骂咧咧的声音。
老板在百无聊赖的等待中,突然看到来了一个大生意,自然喜出望外,这几个家伙,几乎不问菜的价格,只问什么好吃,就让他们上什么,五个人几乎把冰箱都扫空了。
先上来一人一碗米豆腐,接着等血耙鸭、炖土鸡、干锅牛肚、白椒炒腊肠、肥肠钵、鱼头煲和炒猪三样上来时,光看着里面的红辣椒和姜仔,和油满汁浓的架势,几个人都憋不住了,一定要喝酒,喝的又是土家米酒,酸酸甜甜的,烫了上来,先碰一杯再说。
还是只有小武一个人不喝酒,他喝着的椰子汁,老神在在地和他们说,你们都喝一点,酒喝多了,没事,我会负责开车。
“养的,这个新手!”二货骂道。
“他不是,没那个功能,是手痒。”刘立杆说,“没事,生命和喝酒比起来,我选择喝酒,今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完全交给这个大侠了。”
张晨和孟平骂他乌鸦嘴,但他们其实,也选择了喝酒,小武看着他们四个,心里大喜,知道今天晚上,自己终于可以过过瘾了。
他们一直吃到了两点多钟,把酒店的菜差不多都吃完了,三坛米酒,也喝了个精光,席间自然又聊起了他们在江西光彩的一幕,刘立杆说,不对不对,大侠,我一路都在想你说的话。
“什么话?”小武问。
“你说人和人都是差不多的,如果这样,那你们还练什么,在海城,你们每天晚上都训练。”
“那是为了对打的时候,你有能力击倒对方,我和你说的,是先下手为强,你相信我,你只要先下手,出其不意,就没有人不会被你打倒的,就是泰森,他要是坐在那里,你悄悄地走过去,突然抽走他股下面的凳子,他一样会摔在地上。”小武说。
“这个对。”孟平点点头说。
“那我比如碰到一个庞然大物的时候,该怎么办?”刘立杆问。
“当然是逃。”小武笑道。
“逃不掉呢?”
“逃不掉就打啊,那有什么好客气的。”
“我,我怎么干的过他。”
“可以的。”小武说,“那庞然大物,看到你,他会很藐视你,绝想不到你敢动手,但你偏偏就动手了,这就出其不意了,还有,哪怕是庞然大物,也都是有弱点的,你击他裆部、脖颈、双眼,肯定可以把他一下打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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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一定要不择手段,要么不打,要打就一定要把他打倒在地,不然你就没有机会了,这时你就要看,边上不管有什么,凳子啊砖头啊自行车啊什么的,只要对你有帮助,就利用起来,抡过去,一下子把他击倒。
“相信我,不管是什么人,他再嚣张,只要你把他打倒在地上,他的锐气就减了一半,人就会懵,你利用这个机会,就可以逃走了,不要等他回过神来,他回过神来,也进入对战的状态,你就再也没有赢他的机会了。”
“有道理,这小武说的,还是有道理。”孟平和张晨说。
二货也说:“的,还就是这样。”
“小武,有一点我不明白。”孟平说,“你说那散打冠军,还打不过街头小流氓,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训练不一样,他们在训练馆里的训练,是很规范的,包括出招也是,他不会一出手就犯规,很多动作,他是不会做的,出不了手,这个是长期的训练养成的好习惯。
“我还有练拳击的朋友,他不戴手就出不了拳,在街上打架都是,不管什么手,他都要先戴上手,这拳头才出得出去,感觉击出去才有力量。
“那街头的小流氓,哪里管这些,什么规则不规则,打就是了,当然,等对方也进入状态,那况就不一样了,所以我说,碰到比你厉害的,你一定要先发制人,打了就跑。”
饭店的老板和厨师,做完了菜,也对这个话题大感兴趣,坐到了一边听,到了这时,那厨师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
“打了就跑,人家还不来找你算账?”
“放心好了。”小武笑道,“你只要把他打倒在地,我敢保证,他下次看到你就会避开走,他没打赢过你啊,只记得被你打倒过,他对你几斤几两,一点都不知道,不会再来出次丑,我不是说过,只要被你打倒过,那人的锐气,就会减一半,再看到你,他心里就会有点怕。”
那厨师不停地点头。
酒足饭饱,准备买单走人,老板要给他们打折,刘立杆说不用不用,害你们陪我们到这么晚,辛苦了。
老板笑道,辛苦什么,都在听这个师傅讲故事,他讲得蛮有道理,下一次说不定就派上用场了。
“我,你们这里是绿林社会吗?”刘立杆叫道,老板和厨师大笑。
孟平想起来了,他问:“那《乌龙山剿匪记》,拍的就是这里吧?”
老板拼命点头。
刘立杆说:“那谢谢你,老板,没给我们下蒙汗药。”
老板和厨师又是大笑。
一行人出了店门,走到车前,二货想钻到后车厢里,去小武那上睡,被刘立杆一把拉住,刘立杆骂道,你好不好意思,和一个病人抢铺?
“的,你哪里生病了?”
“脑子脑子,前面在山上是一团浆糊,现在还是晕的。”
“的,现在你是酒喝多了。”
“一样一样,反正脑子坏了。”
刘立杆说着,就钻到了后面,嘴里叫着倒也倒也,就倒了下去,也学着小武的样睡,可惜他人太长,横着伸不开,最后只能像一只大虾,弓在后车厢里,不过他马上就睡着了。
张晨坐到了副驾座,他和小武说,我来给你导航,可人一坐进去,那酒的后劲就上来,马上就睡着了。
后排的孟平和二货,也脑袋一歪就睡着了,一左一右倒着,就像一个倒八字。
整辆车里,只有小武一个人是清醒的,他坐在那里,先从张晨上,拿过了地图,看了半天,也没搞清东南西北,等到老板和厨师收拾好店堂,关门准备下班,他们的车还停在那里。
老板看着小武拿着地图,知道他是不知道路,就走过去,问他去哪里,小武依稀记得,张晨他们说的那地方叫什么“奇龙”,其实是“晴隆”,小武就和老板说,我们要去奇龙。
“奇梁?你们要去奇梁洞是不是?”老板也听得一知半解,问。
小武点了点头。
老板从小武手里拿过地图,地图正翻到怀化市区那一页,老板就教小武怎么出城,怎么走,小武明白了。
小武一个人开着车,出了城,到了店老板说的那个路口,继续往前开着。
好在这一条道路过去,都没有什么岔路,偶尔有一两条路分出去,一看就不会是国道,小武放心了,他对着满车打鼾的人,笑道,睡吧睡吧,等你们睡醒,已经把你们拖到贵州卖掉了。
不是说贵州还有女儿国吗?就把他们卖给那个,还剩下一颗牙齿的老国王。
小武想到这里,就哈哈大笑。
张晨嘀咕了一句什么,侧了侧,脑袋“咚”地撞到前车窗上,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