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立杆在一家家单位地跑,柳成年也在继续做着工作,他也知道,要使整个计划顺利实施,就必须按照规划,把整片纳入规划范围的土地都征收下来,不然接下去征收的难度会越来越大,工程即使是在进行中,也可能会被卡壳。
你连两边污水管要经过的地方都开挖不了,更别说其他了。
柳成年和刘立杆说,没办法,这工作就是这样,只能啃骨头一样一点点地啃,可见老领导他们当年,清理整治西湖之难。
在柳成年的努力下,第一批和刘立杆他们签协议的是,靠近环城北路两岸的菜地,还有市属的第三人民医院,接下来在省政府的压力下,省二轻等四家单位,也签了转让协议,剩下的那些外来单位,则互相在看着,一个都还没有动手。
刘立杆去他们那里,他们和刘立杆说的口吻几乎是统一的,那就是他们的报告已经递交上去了,但上级还没有批复。
而那些焕发了青的专家和踊跃的媒体们,他们是不管这些的,他们以超出刘立杆想象的速度,把整治艮山河计划迅速炒,也怪艮山河在杭城的名气太响,杭城人对它的印象太深刻,有这个机会,它好像马上变成了自来红。
这件事的迅速炒,让刘立杆感到惴惴不安,他似乎嗅到了一股气息,那就是,那些外来的单位,想转让的意愿好像越来越低,既然艮山河以后会这么好,那我们干嘛要转让,留着不是更好吗,我们把自己的家属院造到河边去,不是更好?
第三次协调会的时候,有人就露出了这样的意思,柳成年终于发火了,他说,你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的小九九,你们就是想捡现成的对吗?
什么都不想付出,但都要享受艮山河整治后的成果,你们是不是有这样打算?
但你们想过没有,你们不付出,整治工作怎么进行下去?
“柳市长,埋设污水管道,两岸绿化,需要多少地我们让出来就是,但为什么要让我们出让那么多?”有人问。
柳成年看着他问:“你地让出来,那管道自己会埋下去,石磡自己会起来,河道自己会清淤,绿化也自己会完成的对吗?还是说,你们每家门口这段,按照规划,你们自己出钱来整治?如果这样也可以,你们来和我们办公室签协议。
“不是我帮企业说话,人家企业的投入,最后怎么产生回报,还不是要靠把整条河整治好后,才能显露出来?涉及到你们利益的时候,你们都知道斤斤计较,但负责整治和开发的企业,就应该不计回报,替你们当是不是?
“你们想过没有,艮山河整治之后,你们还是沿河企业,受益最大的还是你们,现在我们只是要求你们让出一小部分土地,还不是无偿出让,怎么就这么难?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来头大,我们地方政府,奈何不了你们?
“我柳成年把话撂在这里,你们有意见就大声说出来,有要求就大声提,不要阳怪气,也不要踢皮球,你们哪个单位,要是阻挠了整个计划的进行,你们就是杭城的罪人,我不管你们的上级单位是谁,我都会这样说,有种让你们的领导,自己来面对杭城人民。
“而且,整个的整治工程迫在眉睫,必须马上进行,要是在今年的雨季来临之前,完不成截污和清淤的工作,这整个工程,一延误就会是大半年,你们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柳成年真的发怒了,那些人也不再吱声,柳成年盯着墙上的艮山河整治工程示意图看了一会,柳成年和刘立杆说,刘主任,这样,明天开始,就按照这示意图,先把整个项目的范围,用墙围进来,不管土地有没有征收,都先围进来。
柳成年看了看会场里的人,继续和刘立杆说,要是哪个单位阻拦,连围墙也不让你们围,打电话给我,我柳成年自己拿着砖刀去砌砖头。在座的各位,我这里就算是和你们打过招呼了。
刘立杆说好,我马上就安排!
会议结束,刘立杆把会议的况和张晨说了,张晨感叹,这柳成年为这个项目,还真是豁出去了,杆子,你再不动也说不过去。
刘立杆说:“我也想动啊,我巴不得马上动,可是无穷下手,我的工程队进去了,挖沟挖到人家地头,不能说我再停下来等,那么多人,我怎么等得起。”
张晨和刘立杆说:“有一个地方你可以先动。”
“哪里?”
“艮山电厂,艮山电厂不是也在整修范围,以后是艮山电厂遗址博物馆和艺术展览区和休闲区吗,你可以把这块先做起来,你这里动工了,肯定会吸引很多的媒体,然后你必须让他们知道,你的态度是很积极的,能动的地方,你已经开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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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整条河的整治,之所以没有开始进行,不是你不想,是那些单位不配合,没有办法进行,这样,你等于是把包袱扔给了他们,在倒他们。”
“对,张晨,这主意不错,我明天马上开始,一边围围墙,一边艮山电厂这里动起来。”刘立杆叫道。
“还有,你围围墙的时候,和老万说,不要怕起冲突,事闹得越大越好,闹大了,等于是用舆论的压力,减轻了柳成年的压力。”
张晨说着,刘立杆盯着他看,张晨骂道:“你他妈的看我干嘛?”
“不错,张晨,你怎么像个搞政治的?你是投错胎了,还是入错行了?”刘立杆问。
“去你的!”张晨骂道。
……
整个围围墙的工作,出乎张晨的意料,更出乎刘立杆的意料,竟然进行得很顺利,没有一家单位有人出来阻止,老万他们,花了四天时间,就用一道简易围墙,把整个项目圈了进来。
其实也很好理解,这地不地的,说穿了还是单位的事,而哪个人要是跳出来阻挠,就不是单位的事,是你跳出来的这个人的事,你等于是把单位的事,扛到了自己上,要是真搞到柳成年再跑过来,那就更变成了你个人,和杭城市副市长之间的矛盾了。
谁那么傻,会做这种难人。
围墙围起来之后,有两个意想不到的效果产生了,一是围墙起来之后,周边的居民,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感到这艮山河的整治,看样子是真的开始了,这迫尽快开工的压力顿时就减轻了。
还有就是,自己的一块土地被别人用围墙隔了出去,这在心理上,给人造成了一种事已经定局,这地回不来的感觉,既然人家围的围墙,你连把它砸掉的可能都没有,你怎么还会以为,那围墙里的地是你的?就是你的,你也已经失去了对它的控制力了。
浙一和浙二,也和刘立杆他们签了转让协议,这两家医院和他们的上级单位浙医大,无论是学校或医院的扩建,家属楼的建设,道路的重新规划等等,甚至本单位职工子女的就学和入托,要求着当地政府的地方实在太多,不敢和当地政府关系搞得太僵。
他们还不如就此卖柳成年一个面子,把协议签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何况,柳成年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艮山河整治好后,他们还是沿河单位,受益最多的还是他们。
不管是他们的病房、办公楼,还是家属宿舍,朝向艮山河方向的窗户,都可以放心地打开了。
最后剩下了上海铁路局的煤场、冶金部的铁合金厂、某某的联勤部和还有一家中企的仓库,这些牛哄哄的单位,刘立杆再去的时候,他们干脆就说负责人不在,柳成年的秘书小严,再通知他们来开会的时候,他们干脆就不来了。
这就是摆明一副不肯挪窝的姿态。
刘立杆心急火燎,但又无可奈何,虽然大部分土地都已经签了协议,刘立杆判断,就是在这几家单位的地上,埋排污管,他们也不会有意见,但不能说你整个艮山河整治好后,河边还留着一个煤场,煤场里还堆着山一样高的煤,铁合金厂的烟囱,还贴着河边在吐浓烟。
张晨想了一想后,不动声色地飞去了北京,他到了孙猴的办公室,孙猴把黄建仁夫妇也叫了过来,张晨把刘立杆的事和他们说了,孙猴看了看黄建仁夫妇,和他们说,怎么样,我们把杆子这事给办了吧,我们欠他的。
黄建仁的夫人小黄,指了指那铁合金厂,和他们说,这个我来。
孙猴把那某某联勤部,给了黄建仁,和他说,南京的,不都是你家老头的部下吗,这个归你,还有两个归我。
张晨回到杭城的第三天,小严给刘立杆打电话,让他去一下,刘立杆到了柳成年的办公室,发现铁合金厂的厂长也在。
柳成年和刘立杆说,赵厂长今天来,不是谈土地征收的事,而是来谈整体搬迁的事,他希望我们市政府,能帮他们提供一块可以搬迁的土地,而你这里,不是征收他们那沿河的三十几亩,而是把整个厂一百五十多亩地都征收了。
“小刘,这是好事啊,我还在想,这艮山河就是整治好了,可那河边的大烟囱要是还在,也是很煞风景的,没想到赵厂长他们高风亮节,首先想到了这事。”柳成年和刘立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