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端着茶杯的胡一刀脑门子上全是汗。人呐,别知道太多。知道的多了,容易出事儿。胡一刀可太明白这道理了,当黄当当说出‘五十张【宝卡】’的时候,这位胡家人就想出门来着,可还没等他开口告辞呢。好嘛,又出了‘五十张【宝卡】’。而且,还牵扯上了‘剑仙’李秋白的宝藏。这是不花钱就能听的消息?真听了,怕不是得把命搭上。想到这,胡一刀就有点哆嗦。你说要单单是黄当当吧,虽然麻烦,但舍点儿东西,也就平了。可要是加上旁边这位莫先生呢?要了亲命啊!不过,胡一刀那脑子多快。当即放下茶杯就说道。“爷,一刀这里也有两张【宝卡】,您不嫌弃,就收着?”说这话的时候,胡一刀眼泪都快下来了。无他,心疼。别瞅着黄当当把【宝卡】五十张五十张地往外甩,就感觉【宝卡】不值钱了,那是因为黄当当有个好爹,那大宝剑抡起来了,就是天下第一,谁碰着不发憷。可那是黄当当,不是他胡一刀。他胡一刀这点儿家底,除了奶奶给的,就是自己攒的。像是这【宝卡】,就是他机缘巧合,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收集到的。虽说还没有通过试炼,用不得【宝卡】吧,但放在手里也是好的,万一用上了呢?胡一刀一直是这么想的。以防万一。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次竟然用上了。还是这么个方式。真就是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苦啊!胡一刀心里哀叹着,可随即发现有点不对劲,照理说黄当当这人不仅本事大,办事也极为稳妥,既然要和莫先生商议这种事儿,就不可能留他在一旁,必然是开口清场的,哪有这支模愣登的就开口说出这种天大的秘密的。不对!黄当当是故意的!她报复我!胡一刀扭头看向黄当当,黄当当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坐那一动不动,可是手却翻了过来,只见掌心上写着一行字:敲竹杠。胡一刀这时候哪还不知道是刚刚他的小伎俩露馅儿了。当即欲哭无泪。你说你这女人也是的,自己不好过,也不能让别人好过。圣人说的没错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太难了!胡一刀心里难受,低头喝茶了。哪怕再甜的茶,也冲不澹他心中的苦。歌德则是笑了。你看看这,大过年的,来就来吧,还都带了礼物,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当即就捏起一粒烤好的枣放进胡一刀的杯子里。好嘛,两张【宝卡】换一粒烤枣。胡一刀更难受了。可面上却没有带一丁点儿的难色,反而是硬挤出一份笑。…“谢谢爷。”“行了,别丧的眉搭个眼了,我不白拿你的。”“一会儿我教你点东西。”歌德说道。歌德就是这样的人,不会平白无故收别人好处。有敌意、有恶意的那不算。那是送上门的,不收白不收。可这种客客气气的,歌德不能白收。
这是歌德的底线之一。为嘛要遵守这样的底线?条条框框的不烦人?自由自在的多好啊。自由自在那是真的好,可前提是,自由自在了,那也得是个人不是?你自由自在了,活得和畜生一样,还活什么劲儿了。甚至有些,连畜生都不如。看那路灯歌德自认为是个人,所以从来不感觉麻烦,反而有了这些底线后,他活得更自在了。“谢谢爷!谢谢爷!”“您大气!”胡一刀这次道谢可是真心实意了。他是真的服气了。眼前这位是真爷。送上门的好处,都不直接收。还转了个弯,又送了回来。不论教的东西是啥,这事做的早已令胡一刀心服口服。“爷,您稍等,我这就给您去取。”说完,胡一刀挑门帘向外走。一来,真的是去取。二来,自己给自己清场了。莫先生是爷,那不假。黄当当可不是,这女人不仅坏,而且狡猾,还没怎么地了,他这就被诳了两张【宝卡】,再待一阵子,指不定怎么回事呢。就算莫先生再绕着法子给他送回来。他能要?他,胡一刀,要脸。胡一刀一边驾着小风往奉城赶,一边心里琢磨。越想越是佩服。一个大胆的念头不由自主从心底钻了出来。而当胡一刀走了后,屋子里就剩下歌德和黄当当了。黄当当直接开口了。“我是特意把胡一刀支走的,接下来的话,他不适合听。”“嗯。”歌德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一百零二张【宝卡】就换来庇护家族?这买卖也太划算了。别说一百零二张了,拿出十分之一来,就得有人抢破头。至于说有人眼红‘剑仙’李秋白留下的东西?破碎虚空,又不是暴毙身亡。那是有着时间准备的。但凡李秋白还是个男人,就得给妻儿留点保命手段。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遇上了这保命手段,肯定死都不是好死。而且,能被李秋白看上的女人,能是善茬?歌德虽然没见过,但心里门清儿。“‘长生道’不单单和外面的人有勾结,还获得了官厅的支持。”黄当当压低了声音说道。‘长生道’这种歪门邪道,勾结外敌,歌德一点儿不奇怪。但是,还获得官厅的支持,这可就让人意外了。更重要的是,黄当当怎么知道的?…应该和‘剑仙’李秋白留下的宝藏有关。说不定就是官厅的某些人看上了这份宝藏,但是无法出面,只能是依靠着‘长生道’的妖人们出头露面。啧,介不夜壶嘛。用的时候,从床底下拿出来用用。不用了,就扔回床底下。甚至,摔碎了也不心疼。再买一个就好。有的是人,乐意当夜壶。“所以说,庇护你们家不单单要面对的是那些明面上利欲熏心的家伙,还得面对‘长生道’、外面的蛮夷和官厅。”歌德问道。既然黄当当提了,那就不要抱有侥幸。‘长生道’、外面的蛮夷、官厅肯定会出手。“嗯。”黄当当点了点头,抬
眼看向了歌德。那细细的眼角里浮现着一丝忐忑。黄当当自认为从不输任何人,不论是天赋才情,还是实力,都是天底下一等一的人物,但是随着她那个厌恶的爹离开了,她才勐地发现,她自认为的天赋才情实力都差得太远了,要不是她那个一直看不上的爹留了不少后手,她家早没了。也因此,她才把称呼从那个男人变为了父亲。当然,很少喊爹。在黄当当心底,喊爹亲近。喊父亲,是尊敬。心态变了,也让黄当当越发机警,发现了更多的事情,尤其是最近一两次,家里面也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为嘛?黄当当不是傻子,一想就明白了。必然是有人下了重赏,家里的一些人没抗住。虽然提前发现了,也处理了,但是黄当当也是心力憔悴。恰好,这个时候,莫先生出现了。了解了一些莫先生的事儿后,黄当当来了兴趣。又恰好,胡一刀登门求人。黄当当这才来了。不过,一开始,黄当当可没有下重注,掏血本的打算。她是打算先看看的。毕竟,莫先生和‘长生道’有仇。彼自仇敌,我之密友。发展一个盟友也好。但是见了莫先生后,黄当当改变想法了。她爹留给她的一件东西起了反应,告诉她眼前的莫先生是多么可怕,就算是和她爹比,也是不遑多让。虽然她讨厌那个浪荡子一样的爹,但是黄当当却知道,那个浪荡子的实力有多强。现在又出现了一个。还用考虑吗?不需要的。因此,黄当当直接就搬出了底牌,压了重注。倒不是说黄当当不懂得徐徐图之的道理。要是时间充足点儿,她也这么干。可现在时间不等人。再晚一点儿,她娘俩就得没命。尤其是她娘。为了生她,千年道行都毁了,现在比普通走兽灵性,但实力也有限,被人抓住了,指不定得怎么羞辱了。歌德沉吟着。不是说想拒绝或者坐地起价。…他也看得出来,眼前的黄当当是把身家性命都拿出来了,根本没东西了。他只是在考虑怎么一劳永逸。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必须要一锅炖了,才成。不然,他寝食难安。“你能确定到具体是谁吗?”歌德开口问道。忐忑的黄当当听到这话,就松了口气。不是拒绝。那就好。当下就准备再次开口,可是看到歌德时,黄当当就是一愣。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啊。平静无波,却好似深潭。幽静,却又冷冽。有点像是她爹认真起来的时候。呸、呸呸!想着呢,黄当当就在心底连啐了三下。她怎么能给自己找个爹呐。随后,黄当当马上说道。“‘长生道’、外面的蛮夷和杂七杂八的人,我都能确定。”“但官厅那……”黄当当话没说完,意思却明白了。歌德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追问。之后,两人就‘庇护’的问题认真讨论了半个小时。当歌德知道只需要保护黄当当
娘俩而不是一大家子的时候,有些惊喜。保护俩人,和保护几十口人,那可不是一个概念。即使是歌德也有分身乏术的时候。俩人,那就好办了。船小好调头嘛。不过,黄当当家就俩人?似是看出了歌德疑惑,黄当当立刻解释道。“以前人很多,也很好。”“我父亲破碎虚空后,人更多了,却不好了。”得!这话到头了!“人心最难测。”歌德叹了口气。天下间,什么东西最不可直视。除了太阳,就是人心。甚至,还有贤人说了,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您稍等。”黄当当说了一句,起身出了屋子。大约五分钟,就抱着一只头顶上有着一撮白毛的黄皮子走了进来。和一般黄皮子不同。这黄皮子精灵可爱,让人一看就打心里喜欢。而且,脖颈上还挂着一小包袱。“这是我娘。”黄当当介绍着。歌德刚刚抬起想要摸头的手,不着痕迹地转向一边,拈起一粒甜酥饼放进了嘴里,当发现这黄皮子看自己时,歌德没忍住,拿起一粒甜酥饼递给了对方。嘎吱、嘎吱。黄皮子抱起来就吃。那模样,让歌德想到自己曾经养着的橘猫。一样的贪吃。一眼的聪明。就是那橘猫太胖,摊开了好似一张饼,蹦起来踩你肚子上,简直是酸爽,尤其是早上叫你起床的时候,每次都是生与死之间的徘回。“您有黄仙儿朋友?”黄当当诧异地问道。“没有。”歌德很肯定的一摇头。歌德那神情,带着怀念与哀伤,她不会看错。但歌德不说,黄当当也不会追问。…解开包袱,里面露出一盒盒子。“这是五十张【宝卡】,剩下的五十张【宝卡】,在我父亲的宝藏里,这宝藏在海门。”“您什么时候得空,咱们去一趟海门。”“我在李家屯租了一家空屋,随时能够出发。”黄当当这样说道。“嗯。”海门,那是必须要去了。五十张【宝卡】,歌德势在必得。而且,‘长生道’的大本营也在那。海门还有港口,蛮夷也不时出现。稍微操作一下,就能一劳永逸。歌德思考的时候,黄当当抱着自己娘亲离开了,黄仙芝走的时候,还探出头,用滴熘熘圆的眼睛注视着歌德。似乎是好奇。还带着探究。门外,王家大小姐冻得直跺脚。在黄当当出来的时候,王小凤咬着嘴唇想问什么,可最终没问出来。而黄当当脑袋上的耳朵?王小凤看不到。柳大爷去看到了。再加上那一头白发,柳大爷当即就知道黄当当的身份了。“丫头,听大爷一句劝。”“这个,你真争不过。”柳大爷劝着。可王家大小姐要是听劝,那就不是王家大小姐了。与黄当当擦肩而过后,直接撩起门帘进了屋子。看着坐在火炉边思考的歌德,一咬牙,开口道——“莫先生,您是不是有妻子了?”“放心,我不介意的。”“我……能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