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良卿话音一落,魏忠贤的表情简直要吃人了,怒吼道:“就十几万两银子你们也贪,我平时给你们的还不够多吗?我不是告诉过你们,这段时间都给我老实一点,不准给我惹事,你们的耳朵是摆设吗?!还是活的不耐烦, 急着想死!”侯国兴浑身一颤,低着头不敢吭声。魏良卿倒是了解他这个叔父,脸上摆出无辜之色,道:“叔父,您又不是不知道,为了您,我们的家底都空了, 就差卖地卖房睡大街了, 族里的人天天跟我抱怨, 说是现在空有爵位,连饭都快吃不上,平日里是省吃俭用……这十几万两银子,我想多少贴补一些……”魏忠贤本要怒吼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怒睁着眼,老脸青红变幻。他虽然对外人狠辣,动辄抄家灭族,可对自家人,那是好的不能再好,各种荣华富贵,只要能给的几乎一个没拉下。也知道上次族里为了他,是出了大血的,是以一时间气的是一个字发不出来。魏良卿见着,连忙又道:“叔父, 就为了这事,陛下将您罚跪了一夜?”魏忠贤狠狠咬牙,压下怒火,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满脸难看,道:“要是别人抢你的银子,你能接受?”魏良卿有些不满了,道:“这不是他自己说的,到期了就可以兑换,这到期了又想不作数,就是皇帝也不能这样办事吧?”魏忠贤怒气难消,道:“他可能是以为是我去兑换的。”魏良卿懂了的点点头,小心的看着魏忠贤,道:“那,现在怎么办?要将银子还回去吗?”“还是要还的,还得加倍还,只是……”正说着,忽然间,魏忠贤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不禁思索着道:“如果,他以为是我兑换的,就不应该放我出来,直接要让交出银子就是。他是知道不是我兑换的,所以,是要我查清楚吗?’在宫里,魏忠贤一直认为是魏良卿兑换的,所以心头惧怕,没办法想更多。可现在仔细一想,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魏忠贤猛的起身,双眼闪动着厉色,道:“是我把这件事想简单了!用三成价格收购四十万的宝钞也得十几万两银子,谁这么大魄力,用十几万两银子去赌!”魏良卿被吓了一跳,睁大双眼,怒声道:“叔父,您是说,有人在设计我们?”魏忠贤心里逐渐明亮,通红双眼里都是森然杀机,大步向外走,道:“去西厂!”魏良卿与侯国兴对视一眼,两人神色紧张起来,快步跟着魏忠贤。天色依旧漆黑,但西厂灯火通明。崔应元,杨寰,孙云鹤都在等着了。“督公!”“干爹。”三人以不同的称呼,恭谨的抬着手。魏忠贤直接来到他的班房,冷眼盯着三人,又瞥了眼魏良卿,侯国兴,神色阴沉的道:“有人处心积虑的以三折从魏良卿手里收走了到期的四十万两宝钞,昨天白天在户部兑走了
现银。我要你们,立刻将人给我找到,查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崔应元看着魏忠贤的表情,就知道出大事情了,上前一点,低声道:“督公,什么手段都能用吗?”魏忠贤双眼杀机爆闪,道:“押到西厂来,我要亲自用刑!”“是!”崔应元沉声道。转而,又看向魏良卿,恭敬的道:“宁国公,还请告诉小人,都是些什么人?”魏良卿神色犹豫,那些人,都是他的‘好朋友’,这两年没少孝敬他,带他吃吃喝喝,看遍繁华,他真心不想出卖他们。但也知晓轻重,犹豫了下,他道:“三个人,一个是淮安府的叫金龚,一个是的扬州府的叫齐维强,还有一个是河间府的,穆寅。现在住在通远客栈。”崔应元就要转身去抓人,魏忠贤忽然冷声道:“悄悄的。”崔应元一怔,旋即会意道:“督公放心,保证不惊动那些幕后之人!”魏忠贤点头,道:“要快!”“是。”崔应元,杨寰大声应是。西厂表面上风波不动,实则有无数校尉,悄然散开。西厂的编制,是效仿锦衣卫,人手基本上都是来自于锦衣卫,编制更是高达四千人!不多久,通远客栈。四周有黑影悄然围住,更有十几个黑影翻越围墙,从后院进去。他们脚步如猫,无声无息的潜入。四处探查一阵,他们来到了后院,掌柜的卧房。熟睡中的掌柜,隐约听到动静,睁开眼,脸色大变,张口就要喊。“呜呜……”他被人堵住嘴,三四个人越上床,将他摁住,更是有两把匕首抵在脖子上。掌柜看着这些仅露出双眼的黑衣人,吓了一大跳,浑身都在颤抖。其中一个黑衣人目光犹如毒蛇般注视着他,声音低沉的道:“想活命,就告诉我那三个盐商去哪里了?我要听实话,敢有一句废话,我就宰了你!”‘强盗!冲着他们的银子去的!’掌柜心头冰冷,双眼都是骇色,呜呜的连连点头。黑衣人将匕首抵的更深,慢慢松开手。掌柜连忙道:“我不知道,他们白天就走了……”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外面忽有黑衣人悄然推门进来,走近低声道:“审过跑堂了,他说那些盐商与这掌柜是旧识。”那掌柜脸色急变,刚要说话,嘴里就被塞入了什么东西,接着肩膀就遭遇了重击,闷哼一声,晕倒了过去。“带回去!”黑衣人低声道。其他人不说话,将这掌柜捆绑好,扛起来,悄然离开。一切都很安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反应。不多久,西厂。这掌柜被一盆冷水泼醒,他睁开眼,顿时惊恐万状。他被绑在刑架上,对面站着一排锦衣校尉,身前炭火,烙铁红的刺眼!掌柜脸色发白,颤声道:“诸位官爷……小人是犯了什么事情?”魏忠贤面无表情,拿起烙铁,直接按在了这掌柜的胸口。“啊……”掌柜瞬间耿直脖子,脑门青筋暴跳
,头剧烈颤抖,嘴里发出啊啊的嘶吼,双眼狰狞欲裂。好一阵子,魏忠贤才慢慢放开手,淡淡道:“那几个盐商的背后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去了哪里?”掌柜的垂着头,大口喘气,脸上都是惊恐与痛苦,他闻言就战栗着道:“我不知道他们背后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我知道他们去哪里了,有一次喝醉,他们说要去了一个御史府里躲一阵子,等风头过了再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