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天宗依山傍水,位于龙脉之地,风水极佳,占地万顷,颇为辽阔。
陈休抵达之时,已然是为清晨时分。
此刻,天边日光初明,洒落淡淡金辉,照耀张灯结彩,灯火通明的东皇天宗。
百里之间,灯笼高悬,红纸张贴,一派喜庆之感。
然而,负责镇守各方,迎接宾客的东皇天宗门下,却是神情阴翳,忿恨无比,全然无有喜悦之意。
不远处,有着吹锣打鼓之声响彻,无比热闹,宛若迎亲。
“良辰吉时未到,婚庆怎么已经开始了”寒霜剑主微微蹙眉。
巨阙剑主似有明悟,寒声道:“不愧是公孙先生,果然厉害。他刻意散播婚期的假消息,以此迷惑江湖之人,而后快刀斩乱麻,生米煮成熟饭!如此,即使东方海前辈于洪荒山脉之中归来,也无力回天!”
他咬牙道:“不愧是太上幽冥道的道主,昔日的江湖毒士。好生狡诈,好生工于心计!”
陈休神情淡漠,从容提剑,长发随风飘荡。
他望着那遍地的尸骸,语气波澜不惊,平静无比地道:“万般谋略,那又如何?神通武道之下,沧海众生平等!他若是敢挡我的路,我不介意让太上幽冥道从此世间绝迹!”
好,好狂!
寒霜剑主微微抿嘴,眸间唯有惊异。
太上幽冥道,那可是九域前三的古老势力,底蕴幽深,更有神兵镇压宗门气运。
历代九域皇者,皆有拔出太上幽冥道之念,但最终,皆是以失败告终!
哪怕是踏足武道一十三境,打破人神界限的东方海前辈都没有成功!
“不过,联姻之事,终究是女儿家的终生大事,全在这位东方小姐一念之间。”
陈休迈开了脚步,神色淡然:“她若是同意联姻,休取回琉璃镜后,也不会过分干涉;若是她不愿联姻,心有不甘,作为取回琉璃镜的回答,我自会替她摆平一切。”
因为即将迎亲的缘故,东皇天宗的大门敞开。
但是,守卫却少有东皇天尊的弟子,绝大部分是一袭黑袍的太上幽冥道弟子。
门前的积雪被扫净,巨阙剑主和寒霜剑主望着那道悠然的身影,彼此的眸间唯有惊愕。
“公,公子就这么走进去了?不,不是应该暗中前行,悄悄联络东方大小姐的吗?”巨阙剑主呢喃道。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公子居然直接从正门踏入!
“莫非,公子是想大开杀戒,以血开道?”寒霜剑主微抿红唇,眸间有不安,亦有诸多的期待。
一席王侯银龙长袍,挂着狮子吞龙玉带扣,长发及腰,足踏武学,左手仗剑,面容俊秀,身材魁梧而高大,琉璃般的眸间唯有淡然和平静。
这是太上幽冥道的弟子对于眼前之人的最初印象。
“阁下是什么人,今日到此又是所为何事?”
似是主事般的中年沉声开口,话语间有着诸多忐忑。
不知为何,看到这位的那一刻,他的心中便是多了几分顶礼膜拜之意。
陈休悠然道:“东方海是我的晚辈,今日他的女儿大婚,我这作为长辈的,特地前来观礼!”
“一派胡言!”
中年怒声开口,高声呵斥道:“东方海是江湖散修,孤身闯荡天下。他一生无门无派,何来长辈之说?更何况,你如此年幼,如何担得起东方海的长辈!”
“说!你到底是谁,今日到此所为何事?敢有半句谎言”
他的话语间,多了几分威胁和恐吓。
“我是实话实言,但为何无人愿意相信呢?”
言语之间,陈休轻轻叹息,缓步轻挪。
下一刻,在场的所有人,皆是双眸泛白,口吐白沫,无声无息般倒在了落雪之间。
浩浩荡荡,近乎千百人,连声而坠。
须臾之间,东皇天宗之外已是鸦雀无声。
“公子,他们没事吧?”寒霜剑主颇为小心地开口,她的手心之中已然溢满了汗珠。
陈休淡漠一笑,“无妨,只是一点小小的恐吓罢了。”
此刻的大堂中央,是无比的9压抑和静谧。
稀稀落落的人群各自围成小圈子,彼此都在窃窃私语,颇有几分大厦将倾,豪门末日之景象。
这时,他们注意到了踏入殿堂之人,顿时神情变幻。
“巨阙剑主,以及寒霜剑主?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两位,可都是和东方海牵扯颇深的江湖高手,皆有十境的修为,又是神兵在手。
对于太上幽冥道而言,他们是重点盯防对象!
据说,八大护法之一的赤面蛇王会亲自出手的。
然而,他们却是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之间,诸多的惊愕目光看向了巨阙剑主和寒霜剑主,眸间挂着惊异和迷惑:
他们,是选择了归顺太上幽冥道?
还说,他们躲过了赤发蛇王的暗杀,一直闯入了东皇天宗?
正当思索之间,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无论是巨阙剑主,还是寒霜剑主,皆是无比安静地跟随于那位青年之后,似是唯他马首是瞻。
“那家伙是谁?”
“是哪位九域之主的公子?”
窃窃私语声响起,惊疑不定之中,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陈休三人走过大堂,直入内室。
“来客止步!”
中央的过道之间,有着诸多的青年男女屹立,皆是东皇天宗的服饰。
他们挡在了陈休三人之前,为首的是身材魁梧,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
“我们是要见东方小姐的。你给我让路!”
巨阙剑主话语森然,似是和面前之人颇有几分恩怨.
“胡闹!大婚在即,作为新娘的小姐又岂能随便见人?你们,滚吧!”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无比冷漠地开口,态度强硬而冰寒。
巨阙剑主顿时勃然大怒,厉声怒吼道:“姚盟,你好大的狗胆!当年,东方前辈不嫌弃你出生卑微,将你收为弟子,细心教导,待你如子!你居然忘恩负义,背叛东皇天宗,给那太上幽冥道为奴为仆!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我现在就代替东方前辈收拾你!”
言语之间,他手中的巨剑砸落,呼啸有声,大地为之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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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青年,正是巨阙剑主口中的姚盟!
“巨阙师兄,你真的不明天数,不晓大局。联姻之事,对于东皇天宗有着莫大的好处。只要小姐牺牲一下自己,便是能够换得东皇天宗千年基业不败!如此简单的道理,你们为何就不明白呢?你要反抗,可以!那我问你,如今江湖之中,谁能挡得住公孙先生的《玄阴无量真诀》和《通幽玄冥剑法》?”姚盟略有恼怒,寒声开口。
你!!
巨阙剑主双眸喷火,正待举剑而斩,却见陈休轻轻抬手,示意他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住心中的怒火。
“阁下,还请让道吧。”
陈休淡漠开口,话语平静:“此刻是为良辰吉时,我不愿杀人!希望,你能够明白!我数三声,阁下若是不退,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三!”
低沉之语响起的那一刻,径直被姚盟打断!
“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放肆!!”
姚盟怒吼一声,手中的长刃陡然斩落,迅如惊雷。
下一刻,映入他眼帘的,是那极致的辉煌之剑!
恍若白驹过隙,又似电闪雷鸣,霸道而火,锋锐如金,不可阻挡!
这一刻,姚盟的瞳孔凝滞了。
如此之剑,和自己师尊东方海的《斩鬼神》真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剑法之中,皆是蕴藏天地包容之意!
砰!
清脆之声响起,姚盟手中的寒刃陡然破碎。
噗――
诸多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洒落于大地。
姚盟如断了弦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撞在了大地之上,血流不止。
这一刻的他,气息奄奄,恍若凡尘。
“你,你做了什么?”
姚盟的声音在颤抖。
此刻,诸多的宾客亦是到来,见到这血腥一幕,顿时目瞪口呆。
“你的修为源自东方海。现在,你选择了背叛,那我便代替东方海收回了你的武道修为。”陈休淡笑着开口,话语淡漠,但落在在场之人的耳畔,却是恍若阎罗低语:“你的奇经八脉和周天窍穴,都被我封印和毁坏。”
说着,他径直走向了内室。
此刻的屋内,东方小姐沉默不语。
尽管娇艳大方,穿着红袍,戴着凤冠,披着霞帔,却是如老僧般枯坐于床边,双眸无神,泪眼婆娑。
“女儿,苦了你了。”
东方夫人轻声开口,啜泣不止。
“娘,没事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东方小姐露出一抹悲凉的笑容。
这时,有着寒风吹过,大门敞开。
一袭王袍的身影踏入内室,身材魁梧,龙行虎步。
“两位,在下陈休,今日奉东皇之命而来。只要东方小姐一句话,休便是能够保护你们满门无恙!”淡漠之语响起,瞬间如惊雷掠过心海,激起了东方小姐的求生欲望。
她轻声道:“公子,您是”
如今,父亲失踪,东皇天宗群龙无首,江湖之众皆是依附于太上幽冥道。
她实在很难相信,此刻还有这般愿意相助自己之人。
“这位公子,是东方前辈的师叔。”
巨阙剑主略有犹豫,缓缓开口。
师叔
东方小姐彻底愣住了。
眼前的青年如此年轻,约莫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怎么可能是自己父亲的师叔?
“东方小姐,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但事实便是如此!如今的天下,能够拯救你于水火,帮助你保住东皇天宗的,也只有这位公子了。”寒霜剑主劝诫道。
东方小姐轻咬红唇,缓声道:“公子,恕我直言,我从没有听父亲谈起过你的存在。江湖之上,也没有您的消息。昔日的家族宴席,宗门典礼,我也没有见过您的身影。但是,您却此番之时现身于这风雨飘摇的东皇天宗,想必是有所图谋的吧?”
“你很聪明。我今日现身于此,为的便是东皇给予你父亲的那枚琉璃镜。”陈休淡声道。
琉璃镜?
东方小姐的眸子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她若有所思般轻声道:“难道说,是父亲日夜念叨,时常焚香祭祀的那枚琉璃镜?父亲曾经说过,那枚琉璃镜是东皇前辈赠予他的。甚至,‘东皇天宗’的宗门之名,都为了纪念那位前辈。”
“没错。因为有缘,东皇指点了东方海,并将琉璃镜交付于他。如今,三十年春秋已过,当是东方海归还琉璃镜之时!但,我和东皇却是没有见到他的身影!我担心他遭遇了不测,故此踏出山脉,寻觅琉璃镜!”陈休淡声开口,话语平静:“我曾听说,东方海在疯狂之前,曾经将一枚琉璃镜交付于你。故此,今日特来拜访!”
“琉璃镜归还,作为回报,我会替你彻底解决此番危机!”
这时,东方小姐的眸间有着光影浮现。
她轻声道:“可是,琉璃镜如今不在我的手中,我将交给了师兄.”
师兄?
陈休眼眸流转,似有回忆。
此前,巨阙剑主曾经和自己提到过,这位东方大小姐和东皇天宗的大师兄情投意合,早就暗许终生,花前月下!
“那你的师兄,如今在何方?”陈休淡声道。
东方小姐微微抿嘴,咬牙道:“师兄,外出搬救兵了。但却是遭到了太上幽冥道的追杀,至今下落不明.”
她的话语有着诸多担忧和关切。
情真意切,非是虚妄之语。
“如此,琉璃镜应该就在她那位师兄的手中。”陈休正寻思之间,耳畔有着诸多的嘈杂之声响起,似是钟鼓齐鸣,颇为热闹。
“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巨阙剑主神情变幻,颇为不安。
这时的东方小姐和东方夫人皆是面白煞白,惴惴不安,求助似的看向了陈休:“公子,我答应你!只要师兄活着回来,我一定会把琉璃镜交付于你!”
很好!
陈休轻轻一笑,五指掌剑,从容道:“二位,还请此间休憩,切莫出门!”
“屋外的一切,都交给我吧!”
“有我在,他们进不了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