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巨响, 天地之间都仿佛陷入了一片混沌,巨大的洪水冲击着一切,花百柔抱着左蝶想要抓住那颗巨大的槐树, 却像是风筝一样, 瞬间被卷了进去, 槐树被连根拔起, 所有地面的建筑物都像是纸糊的一般被轻易摧毁,眼看着要被海浪吞没, 左蝶咬牙, 猛地变成了一只一身赤红的大鸟,它挥动着手上的手臂, 叼着花百柔的衣领向上飞, 在海浪翻滚着要将她们扑灭的一秒钟前, 左蝶大喊一声, 翅膀擦着海浪堪堪躲过。圣王已经没有理智了。花百柔被左蝶用力一甩,甩到了背上,她低头看着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是渺小的, 而凌驾于自然之上的圣王,她一身的鲜血, 踏着海浪,一步步走向已经被冲毁一脚的实验室门前。“砰”地一声,带着一股气浪, 百米厚的门被她一脚踢开, 圣王的眼里一片殷红, 犹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最为可怕的修罗, 带着死亡的萧瑟。实验室内的一切已经被海水浸泡, 各种尸体浮在水面上往外漂,仪器还隐隐的冒着火花,水里都是腥臭的味道,即使是会游泳侥幸逃过的也早就被浪潮翻滚卷的丢了半条命,抱着漂浮物奄奄一息。萧谷雪正努力地向为逃生准备的唯一通道上爬,她的腿受了伤,裙子上沾染了大片,一滴滴地往水里流,不知道是因为惧怕还是海水的冰冷,她的身体瑟瑟发抖,脸上一片湿润,分不清是海水还是泪水。哗啦……有什么东西,分开水走了进来。刚刚,电台那边传过来的男人因为惊恐变形哭泣的声音早就吓破了实验室内所有人的胆子。圣王的一身红衣浸在水中,与她眼眸中的杀气一起,绘成了世间最可怖的一幕。萧谷雪只是看了一眼,就吓得手脚哆嗦,差点从甬道上掉下去。她几乎要认不出颜楚虞了。之前,她见到她的时候,她是那样的明艳动人,矜贵可爱。可如今……她不敢去看第二眼。萧谷雪不敢停留,继续往上爬,眼看着就要到通道口了,脚下一凉,被什么东西扯住了,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颤颤巍巍地回头。颜楚虞望着她,声音沙哑低沉:“她在哪儿?”这里,没有宋念影的气息,只隐隐地有她身上鲜血的味道,可那并不纯粹,还参杂了其他,并不是来自于她的本体。萧谷雪咽了口口水,“她……她……”一阵剧痛从脚踝处袭来,萧谷雪尖叫一声,被巨大的力气拽下,跌落在水上。她呛了一口水,顾不得被拽脱臼的脚腕如何疼痛,像是蝼蚁一样挣扎着。颜楚虞望着她,眼里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这才是真正的嗜血的怪物。她的两手一抬,水流瞬间从口鼻涌入萧谷雪的身体之中,她痛苦地挣扎着了几秒钟,手拼命的拍着水面。下一秒,水浪褪去。萧谷雪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她
不敢再多说一句废话,哆哆嗦嗦地:“她……她跑掉了。”她说的是实话。因为宋念影一路上表现得都很安静,并不见反抗,都已经进实验室了,这么多人看守,大家都认为她该是乖乖认命,躺在手术床上,任人宰割。主刀医生甚至已经在算计该如何凌迟,才能最大的发挥效能,旁边的器官冰冻箱都准备好了,一只黑色的小蜘蛛从上面爬了过去。一切准备就绪。萧谷雪点了点头,旁边身材魁梧的男人从腰间拿出钥匙,去给她解手铐。他低头去看宋念影,心里满是兴奋与激动,实验室一共68人,他们耐着寂寞,从建设开始,就在这里驻扎了四年,背井离乡,为了保密,连亲人都看不见,一天不得休息,就是因为萧大小姐承诺,他们守在这里的所有人,到时候都可以分一片宋念影的皮肉。刚开始,他也是不相信这玄幻的东西,可是当他看着自己的朋友,只不过是喝了跟宋念影有关的动物的一罐血就变得力大无比,速度敏捷时,事实面前,他们都信了。人的欲望是可怕的,它可以摧毁一切,又可以支撑一切。他们68人在这儿驻守了这么久,忍受着孤单与寂寞以及对家人的思念,每一日都在幻想着吃了她的血肉之后会变得怎样强大,被世人尊敬。如今,她就在眼前,他如何能不兴奋?这女人的确不一般,明知道要成为鱼肉,被推到手术床上分割了,她的唇角居然还挂着冷笑。主刀医生曾经跟他们说过,他会活剐了她,只有这样不经过任何药剂取下来的血肉才最为新鲜。想到接下来的画面,男人一面对宋念影动了恻隐之心,一面又忍不住期待。就在他弯下腰解开宋念影的脚镣那一刻,腰间一滑,脖子猛地被人勒住,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腰上挂着的枪就被摘了下来,“别动!”宋念影站在他的身侧,手里举着枪盯着他的后脊,一瞬间,他的冷汗流了下来。这样的变故,引起短暂的慌乱,在场所有人都掏出了枪。萧谷雪却一脸的淡然,她看着宋念影勾了勾唇:“事到如今,还要挣扎么?”宋念影挑了挑眉,她正要说话,“砰砰”两枪响在耳边,鲜红的血液喷了出去,她面前魁梧的男人缓缓地跪在了地上,烂泥一样倒下。他怕是临死还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如此的没了命,似乎还在做他的春秋大梦,最后的动作都是回头不甘地去看宋念影。萧谷雪挑眉,“你以为我会为了他就放了你?”她为了这个实验室,付出了全部心血,如何能让宋念影就这么逃脱。虽然知道萧谷雪不是个东西,却没有想到她如此狠辣,宋念影手里举着枪,一动不动地对着她。萧谷雪丝毫没有惧意,她冲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把3号、5号带进来。”男人点了点头,很快的,手术室的门被推开,被绑在床上的一
只麋鹿和之前曾今与宋念影见过的小精灵被推了出去。“你猜怎么着。”萧谷雪吹了吹枪口,笑眯眯地向宋念影介绍:“这么多年,我们走访全国各地,发现这些动物的血液里,居然有跟你的血液类似的成分在。”宋念影咬牙对着她。被捆的紧紧的麋鹿抬起头,虚弱的看了宋念影一眼,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我们研究了好久,也没查出个根源,只能推断,它们或许是姐姐什么时候发菩提心用血肉救的?”萧谷雪抬起枪,对准那麋鹿就是一枪小去,“砰”的一声,麋鹿的脑浆四溅,它的眼里还含着泪,腿脚在抽动着,身体却凉了。“念影姐姐,让它们一个个都陪着你去可好?”宋念影脸色苍白,嘴里吐出“变.态”二字。听了这样的话,萧谷雪笑的猖狂,她的枪又只向了小精灵,冷冷地说:“你是跑不出去的,反正都是死,要拉着他们一起陪葬吗?”宋念影眯着眼看着她,“你伤天害理,就不怕得到报应么?”萧谷雪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手里的枪再一次对准小精灵,“我再说一遍,放下枪,乖乖躺到手术床上。”那小精灵抬起头,恐惧地看着宋念影,身上瑟瑟发抖。宋念影咬了唇,在她纠结挣扎之际,她身边的主刀医生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打开了她手里的枪,旁边的几个彪形大汉瞬间围了上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蓝光打了出来,好似巨大的屏障,强大的外力将几个人推翻出去。就在所有人错愕之际,宋念影的速度飞快,她脚下生风,反手扼住了萧谷雪的喉咙。萧谷雪被她胁迫,向后退了两步,宋念影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对准她的脖子,“别动!”萧谷雪气得五内俱焚,她咬牙切齿,“我不会让你好死的。”宋念影一听就笑了,她看了看地上还流淌着鲜血的麋鹿,眼里闪过一丝狠绝,她对着对面围着她的几个人微笑的建议:“开枪啊。”大家都是一怔,萧谷雪更是浑身冰凉。宋念影笑盈盈的说:“打死她,你们还少了个分我血肉的人不是么?”就像是刚才一样。大家互相对视一眼,面面相觑,没有人敢上前。就在这焦灼的关键时刻,电台那边传来男人冷酷的声音。——发现入侵者,发现入侵者!!!各个实验室的红灯开始闪烁报警,在场的人全都屏住呼吸,举着枪向前一步。“你们敢!!!”萧谷雪的两眼殷红,怒不可赦地吼着,这么多年了,她冷酷无情的形象已经植入了手下每个人的心里,他们对于她本能的畏惧。宋念影看这帮不中用的东西摇了摇头,手起刀落,匕首狠狠地刺进了萧谷雪的大腿之中。“唔——”鲜红的血喷涌而出,还带着人的体温。剧烈地疼痛让萧谷雪的身子攒成一团,额头的冷汗流了下来,宋念影在她耳边阴森低语:“你如此造孽,
会不得好死的。”“砰”地巨大的撞击力从外而来,力度之大,好似地震一样,产生了巨大的晃动,让实验室里的人们都是紧张,身为二把手的主刀医生忍不住了,“来不及了,抓住她,留不住活的,死的也要!”这几个人听了她的话纷纷上前,即使宋念影的刀已经扎入萧谷雪修长的脖颈也没有用了。黑色的包围圈一点点的逼近,就在宋念影准备拼死一搏之际,银色的黏着的网突然扑了过来,宋念影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兜进了一个大兜子里,横拖着被扔到了一个巨型物体的背上。她的眼睛被蛛网挡着什么都看不见。可现场的人纷纷看清了,是一直浑身发亮的巨大的蜘蛛,它绑到人之后八条腿齐齐向后,快速的脱逃。“砰砰砰”地枪声响起,一个子弹冲着宋念影的身体而来,她本能的抬手去挡,玉扳指升起滚烫的温度,“叮”的一声,外物敲打玉发出的清脆声音就在耳边,那玉扳指居然准确无误地为她挡住了这一颗子弹,反应过来的皮裤蜘蛛立即吐出一个巨大的蜘蛛网,像是屏障一样挡在了面前,子弹像是落在蜘蛛网上的小虫一样,被死死的黏住了。许久不见,它增长的不仅仅是身材,脑袋也有了长进,它八条腿分工明确,两条腿用来逃跑,两条腿用来开所有关着各种人和小动物的实验室的门。剩下的四条腿,开一个,它吐出蜘蛛网黏出一个,扔到背后,开一个黏一个。颠簸辗转间,宋念影剥掉眼前的蛛网,看到了外面混乱的场景。有几个跑不掉的虚弱的小动物,它们勾着头看着宋念影,像是要说什么,却已经没有了力气。宋念影的胸口莫名的皱成一团,疼痛难忍。1号实验室里,那低垂的小青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呱”了一声。就在它绿色透明的薄衣外壳,一道弱弱的金光的光飘了过去,透过那刀枪不入的蜘蛛网,轻易地落在了宋念影的身上。像是一道浮沉,很轻很柔,被笼罩的宋念影在这纷乱纷杂的时刻,居然感到了一丝宁静。很快的,第八、第十二个实验室的鸵鸟、还有一个瘦弱的老人纷纷效仿,黄色的光依次飘到了宋念影的身上,许许多多的画面在她脑海里像是过电影一样快速的划过。是一个雪天,她穿了一身洁净的长袍,弯下腰,轻轻地戳小青蛙的样子……是她在森林里,光着脚丫坐在鸵鸟身上笑的灿烂的场景……是她在弯下腰,将手里的糖果给一个吸溜着鼻涕叫她姐姐的男孩的画面……画面是那样的宁静和谐,宋念影的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滚烫的,要比鲜血还让人疼痛地顺着脸颊滑落。皮裤蜘蛛力挽狂澜,能救的都救了,一直到背后背的鼓鼓的,它像是蜗牛一样迅速的爬上逃生通道,把已经爬了半截捂着腿着腿鲜血直流的萧谷雪一脚蹬了下去
。……萧谷雪不敢隐瞒,一字一句地向圣王说着种种,“她没有死……她真的跑掉了……”她边说边流泪,死死地咬着唇:“求你……放过我……要不是她父母告诉我这一切……我也不会伤害念影姐姐的……求你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会了……”如果是往日。或许圣王可以放过她。可如今,颜楚虞就好像是她那一身残血,早就冰凉到再也没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