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总是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的,这是一句至理名言。
以联盟对美国的影响力,要想通过正常的外交手段,将麦克阿瑟这么个强硬分子从远东弄走,无异于痴人说梦,相反,联盟越是对麦克阿萨在远东的地位提出质疑,这个装逼犯的地位就越是稳固,这是目前美国国内的反苏氛围所决定的。因此,联盟要想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必须采取迂回的策略。
攀诬构陷,无中生有,一个国家以这样的手段来对付某一个特定的人,的确是不光彩的,甚至可以说是卑鄙龌龊的,但在国家利益面前,采用何种手段并不重要,能够达成目的才是关键,在国家层面上,根本褒义词和贬义词的区分,只有成功和失败的区分。
这次对麦克阿瑟本人的构陷行动,就是由里亚斯诺伊同志亲自策划并布置执行的,说实话,他这次的表现令维克托感觉到了惊喜。如果用后世的眼光来看,情报机构策划类似这样的行动,显然谈不上什么惊艳,只能说是常规操作,毕竟在维克托重生之前的那个时代里,世界主要国家的情报机构都已经没有底线可言了。
但是放在如今这个年月里,能考虑到使用舆论的手段来达到某种政治目的,这在对外情报机构的工作中还是很少见的,里亚斯诺伊同志既然能够想到利用这一点,至少能说明两点:第一,他对舆情在美国这类国家的重要性,有着充分的认知,第二,他对如何操控舆情有了一定的认识。这两点,对于一名对外情报工作者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维克托认为自己有必要在斯大林同志面前,为里亚斯诺伊同志多多美言,给与他更多的表现机会。
随手翻开第二份文件,这是对外情报局从东京获得一份最新情报,其中涉及到了美国副国务卿迪安·艾奇逊秘密前往东京,与麦克阿瑟会面的事情。
目前,对外情报局对驻日盟军总司令部的渗透并不深入,再加上此次艾迪逊与麦克阿瑟的会面,是在只有两人独处的情况下进行的,因此,他们具体谈了什么,对外情报局并没有获得更进一步的消息。不过,考虑到艾迪逊此次日本之行,是乘坐的“圣牛号”,因此,他很可能是作为总统特使前去的,直接代表了杜鲁门的意志。
所谓的“圣牛号”,其实是美国媒体给起的名字,其本身是一架道格拉斯c-54型四引擎螺旋机,这架飞机的前任主人,就是已经过世的罗斯福总统,而现任的主人就是杜鲁门,说白了,这就是一架“空军一号”。
艾迪逊的身份,是美国副国务卿,就相当于国务院副总理,按照美国人的习惯,在总统本人不方便出行,而需
要由负责国务事务的大员,作为总统特使代为出行的时候,一般情况下副国务卿也是可以代劳的,但白宫应该不会安排总统的专机接送。真正能够享受到这种待遇的,应该是国务卿才对,而美国目前的国务卿,是不久前才从莫斯科返回华盛顿的詹姆斯·伯恩斯。
在此之前,詹姆斯·伯恩斯前来莫斯科参加会议,作为总统的杜鲁门没有安排自己的专机出行,而这一次艾迪逊前往日本,杜鲁门却做出了这样的安排,据此,对外情报局的情报分析人员认为,美国总统杜鲁门同身为国务卿的詹姆斯·伯恩斯之间,肯定是爆发某种重大的矛盾,情报分析人员给出的意见,是有必要密切关注美国国务卿预备人选的问题,因为近期内不排除美国人可能会更换国务卿的可能。
作为美国的现任国务卿,詹姆斯·伯恩斯是苏联人民的老熟人了,仅仅是维克托就与他见过很多次面了,不管是雅尔塔会议期间,还是波茨坦会议期间,此人都是美方的一个重要代表,而起,在过去几年里,外交人民委员会也在频繁的与此人打交道,因为彼此间都很熟悉,也了解对方的脾性,所以,尽管伯恩斯在很多问题上的态度都比较强硬,说话也非常直接,但外交人民委员会的几位副外交人民委员,还是很乐意同这个老熟人打交道的。
但若是伯恩斯失去了国务卿的职务,甚至被迫退出杜鲁门的执政团队,那么他所充当的角色,就会换一个人来做,到了那个时候,联盟的外交部门还要重新与新任的国务卿打交道,那对于外交工作来说,并不是非常的有利,最重要的是,目前美苏关系比较紧张,战后世界格局的构建,也正好处在一个敏感时期,美国人选择在这个时候更换国务卿这个极为重要的政府角色,真的不是很明智。
说白了,在战争结束之后,世界格局在近一段时间内的主旋律,就是美英苏三国之间的斗争,三个国家都想要尽可能大的为自己争夺权益,都想要压制对方的影响力,为此,甚至不惜用再次爆发战争来相互威胁。但这种威胁毕竟只是停留在外交辞令亦或是言语暗示之中,三方在彼此斗争的同时,也在尽可能的保持着克制,维系一种斗而不破的局面,毕竟刚刚结束的这场战争中,三国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一场全新的战争,绝不是三国能够轻松接受的后果。
伯恩斯这个国务卿的角色不换人的话,对英国、苏联的外交人员来说,在打交道的时候,心理都比较踏实,因为大家彼此间太熟悉了,知道对方做出怎样表现的时候,是在虚张声势,什么情况下是已经无路可退了。而一旦换了新人,大家彼此不熟悉,那再揣摩起对方
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也没有那么准确了。
而这也是为什么情报人员提出建议,要求对美国国务卿的候选人做出提前预判的最根本原因。
将这份文件粗略的看了一遍,维克托仔细想了想,如果从这份情报所提供的内容来判断,新任美国国务卿的最佳人选,无疑会是艾奇逊,这不仅仅是因为此人很受杜鲁门的信任,同时,也因为他长期与联盟、英国打交道——对于如今的联盟来说,外交方面的着重点,无疑就是苏美关系、苏英关系,反过来也一样,对美国人来说,外交关系中的着重点,同样也是苏美关系,英美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国务卿的人选,当然要选择对这两个国家都比较熟悉的人。
看看艾奇逊的履历,他从一九四一年开始,就进入了美国国务院,担任负责金融和对外事务的助理国务卿,期间参与了援助法案的制订,与苏联、英国的代表们往来密切,如今联盟外交人民委员会中的莫洛托夫、李维诺夫、维辛斯基以及葛罗米柯等人,与艾奇逊的私交都不错。而这些,就是艾奇逊担任美国新一任国务卿的优势。
再加上这次他前往日本时所享受到的待遇,总统专机的接送,这显然也是一个征兆。
但作为一名重生者,维克托却是非常的清楚,这一届的美国国务卿,应该与艾奇逊先生没有关系,真正接替了伯恩斯,出任美国新一任国务卿的,是一直在军方服役的五星上将乔治·马歇尔。
当然,马歇尔先生也是联盟的“老朋友”了,他此刻还在中国境内,调停中国国共两党之间的矛盾冲突,但维克托知道,杜鲁门还是很有耐心的,他会等到马歇尔回国之后,再将国务卿的职务丢到他头上。
而对于联盟来说,马歇尔出任美国国务卿这个职务,恐怕不会是什么好消息,因为此人虽然从未表现出过强烈的反共产主义情绪,但其反共分子的身份,却是瞒不了任何人的。
维克托考虑着,稍后回到克里姆林宫向斯大林同志汇报的时候,对方肯定会询问有关美国新一任国务卿的问题,那么,自己是应该保持缄默,认同情报机构的预判,还是将马歇尔这个名字丢出去呢?
或许,自己可以将马歇尔这个选项抛出来,不过不用回答的过于肯定,只是将其作为一个备选项列出来,比如说,自己可以说艾奇逊成为美国国务卿的可能性最大,但诸如马歇尔、凯南这些人,也存在一定的可能。
心里这么想着,维克托将手中的文件放下,又拿起了下面的一份。
此时,车子已经驶入了红场,或许是因为车子的减震有了点
问题,车身稍稍有些颠簸。
负责开车的瓦连卡看了看后视镜,见维克托刚刚放下一份文件,新拿起来的那一份还没有打开,便趁机说道:“主席,稍后您是不是向装备处那边的打个电话,向他们申请一辆新车啊?这辆车的减震出了故障,之前我送去处里报修了,但他们说要走完程序的话,或许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还不如去装备处申请一辆新的。”
维克托停下翻文件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瓦连卡,好奇的问道:“报修需要一个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