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庄严挂到绳子上,不到三分钟,疤瘌正好上夜班。今天庄严的几个哥哥和姐姐,全到他家来的事情,疤瘌是知道的。
吵闹了一天的庄严家,突然此刻一片安静,让疤瘌有些奇怪。于是他拿出手电从门缝里一照,这不照不要紧,一照险些把疤瘌给吓尿了。
他赶紧用小刀将庄严家大门里面的插销给弄开,然后冲了进去。用手电一照庄严的脸,只见庄严脸上青筋暴起,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珠都快要掉出来,简直是吓死人的节奏。疤瘌壮着胆子将庄严脚下面的木凳子扶起来,将庄严的双腿放到上面,然后大声喊道:“救人啦——庄严上吊了——”
听到疤瘌的叫喊声,庄严家的邻居就赶紧过来帮忙将庄严从绳索上,慢慢地放了下来。这时候疤瘌才想起给华天成打电话:“大...哥,大哥,庄...严上吊了。”疤瘌十分紧张地拿着手机说道。
“人怎么样?”华天成有些心惊地问道,疤瘌赶紧回答:“人还没有死,已经让我从大树上给解救下来了,大哥,你快来看看吧。”
华天成听后马上吩咐道:“把他抱到窑洞里躺好,然后给他解开脖子上的领口,用手给他掐人中,给他做胸口的按压,我记得好像给你也讲过一次方法。我很快就会到,你赶紧按我说的做。”
当华天成赶到的时候,庄严的家里已经围了许多人,这时华天成拿出银针,给他扎在了合谷穴和人中穴,然后再次按压胸腔,不一会庄严便慢慢地有了呼吸。当看到华天成的时候,庄严是悲痛欲绝,咧着大嘴嚎啕大哭。华天成一直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坐着庄严家的炕边上。
华天成点燃一根烟,就对来帮忙的邻居说道:“谢谢大家来帮忙,都回去吧。庄严已经没有事了,疤瘌,你也去巡夜吧,今天你做了一件有功劳的事情,大哥给你记功一次。”
见华天成这样说,邻居都开始回家了,疤瘌也轻轻地将窑洞的门闭上,然后拿着手电筒,提着警棍走在寒冷的夜里,但他的心是温暖的,因为有了大哥的那一句话。
夜深了,天上开始飘起了雪花,庄严家的窑洞里还亮着灯,他已经能坐起来了。
“庄严,你日子不好的时候,都挺过来了。而如今日子好过了,你却要上吊自杀。你和人妖的事情,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一切都是人妖将你一步步推到了这一步。在农村人言可畏,唾沫水能淹死人,这都是实话。我也知道你的不容易,但去死不是你的唯一出路。面对你现在的困局,除了死,你还有更多的办法,来应对当前的困境。”华天成抽着烟,穿着布鞋盘腿坐在炕头上说道。
“华主任,我对不起你。我又给你惹事了,你打我几巴掌吧?你说我还有其它出路?我的出路在哪里?“庄严不停地问道。
华天成抬头看了看庄严,苦笑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你已经四十岁了,你再不是小孩,我打你有啥用?你长四十岁容易吗?不容易。人死如灯灭,一口气上不来,你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你要记住了,今天是疤瘌救了你一命。你要问我,路在何方,路就在脚下!许多看似绝路,但只要你退一步想,就不是绝路了。
我给你说过多少次,有什么难办的事情,你打电话给我说,我帮你想办法。常言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只要聚在一起好好想办法,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人妖只是说他做完变性手术后,要嫁给你,但他的手术还没有做。你也没有当面答应要娶他,你怕什么?谁能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非娶一个变性人不可?你还是压力太大,想得太多了。你需要去一个新的环境,只有这样你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华主任,我谁都不认识,我能去哪里?你告诉我,人妖如果真要做变性手术,难度很大吗?”庄严脸上流着泪看着华天成问道。
华天成在炕沿上粘灭烟头,想了想说道:“人妖他从小就让人给打雌性激素,所以他的喉结很小,女人的胸也长出来了,他的上身基本不用动什么。主要是下面的器官需要做大手术。这些割下来的皮,最后都要用上去,一点都不能浪费了。这种手术我是第一次做,风险肯定有。人妖的男性功能已经基本丧失,他能为了嫁给你,而忍受皮肉之苦,让自己变成一个女人,也令我动容。你不爱人妖,可是人妖好像已经爱上了你。
你们能走到一块,也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我让你摆脱了贫困,却让你陷入了感情的漩涡,我也是有责任的。事情已经生了,犹如水泼到了地上一般,再也揽不起来。想开些吧,只要有我华天成在,你就不会让这些事情给难住。只要你听我的,我给你做主。时间会让人淡忘许多痛苦和往事,你把家里收拾一下,天亮前我送你去车站,然后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去哪里工作一段时间,什么时候我让你回来,你再回来。
没有我的允许,你在什么地方工作,不能告诉任何人。如果有人问我,我也会说不知道。你只和我保持单线联系,你和人妖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流失,美人沟和金牛镇的人们,都会慢慢地忘记。假若你不听我的话,依然坚守在美人沟,你的处境会越来越难。你会犹如钻进风箱里的老鼠一样,两头受气,你走到哪里都会受到村民的指指点点。人挪活,树挪死。“
听了这话,庄严跪在炕上,“咔咔“给华天成磕了两头,满眼是泪地说道:”华主任,你不是我的亲人,但胜似我的亲人。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一切听你的。以后,我会用这条命来回报你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