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犹豫了。
徐南,或是鹿采薇已经给予了足够漫长的思考时间。
侯贵生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后,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到了一个未知号码后,对着徐南说道:
“徐副店长,我选择跟顾行简正面碰一碰。”
这句话是当着徐南说的,一样也是当着顾行简说的。
侯贵生自然也明白,此话一出今后就再也没有退路,他已经登上了季礼的战车。
徐南左脸的干瘪,右脸的水肿,在同时挤出了一个恐怖的笑容,眼中光芒闪烁,声音怪异道:
“就算要死,也是我先死,侯店长放心。”
“徐南我不管,但你不会死、季礼不会死,侯店长放心。”
鹿采薇如是说道。
侯贵生面不改色,随意地将外套丢弃在地上,朝徐南走去。
红光漫天,遮蔽日月,李观棋的大手笔已经展露锋芒。
可与此同时,这满是红色的天空中似乎又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紧接着,尚未走到一起的侯贵生、徐南一齐消失在了北部悬崖。
风萧萧时,悬崖上是一片枯寂,只余下侯贵生那件黑色外套。
……
北部悬崖,平行位面。
黄半仙眉宇间添了一道忧虑,在见到二人均消失后一闪而过,继而转头说道:
“店长,徐南和侯贵生选了死路。”
局面,完全掌控在顾行简手中,这里是他的主场,季礼十死无生。
这是一个事实。
顾行简肯把知晓不少内幕的徐南丢给侯贵生,其实就是给出了两种选择:
第一,侯贵生在知晓这些后,放弃退走,那还可保命;
第二,侯贵生不计后果代价,相信徐南,去合作对抗。
徐南或许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算计,可这些顾行简不在乎,他的优势实在太大了。
顾行简听后,慢慢撑起帽檐,露出了那张平凡至极的面孔。
黄半仙与之对望心头一惊,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察到,顾行简这张脸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但过了片刻,他似乎想到了为什么。
顾行简拥有一张平凡的脸,可他的眼睛狭长有神,笑容亲和无害,总是给人一种虚假的迷惑性。
这是黄半仙首次在顾行简的身上,见到“阴沉”“侵略”的神色。
他的心头咯噔一下,不禁忐忑腹诽:
“难道我给徐南那张符时,被他看见了?”
顾行简就这么望着他,不发一言,空气中的气氛随着眼神的压迫,变得愈发微妙和瘆人。
黄半仙汗流浃背,宽大袖袍里的手掌出现细汗,一张紫符即将从袖子里滑到手心。
正当这时,顾行简突然变了神色,刚才的侵略性全无,又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浅笑,语气淡淡地调笑道:
“老黄,接下来半小时我要专注于红禁。
帮我警惕下四周,你小心一点,麻烦了……”
说完这话,顾行简就又一次低下头,整个人气息内敛,像是陷入了沉睡中。
“客气了…店长。”
黄半仙长舒了一口气,将紫符又藏回袖子里,往远处挪了几步。
可慢慢的,他越寻思这番话越不对劲,越想越不舒服。
“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
未知时间,未知地点。
一个十平米左右的灰暗房间,侯贵生警惕地在四周望了一圈后,沉声说道:
“这就是最后一个红禁之中?”
徐南的生命力已经基本抽干,现在全靠徐茶在身保持不死,可看他这幅模样,估计出了任务就登时暴毙。
只是他自己似乎也不太在意,借用徐茶的力量,他在四处走了走,同时说道:
“最后一个红色禁地,到底是什么样的灵异事件,我也不清楚。
try{ggauto();} catch(ex){}
但我知道的是,季礼他们正位于这个灵异事件之中。
而这个灵异事件,被顾行简掌握了。”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复杂,但侯贵生一听就懂,当即说道:
“你的意思是,顾行简是红禁的掌控者,现在季礼其实在他的掌心?”
“可以这么理解吧。”
侯贵生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没有想到季礼的劣势竟如此之大,这几乎是不可能翻盘的恶劣程度。
尤其是,季礼本人现在根本就不知情!
徐南是来杀人的,但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其实也需要季礼的帮助。
“红色禁地,灵异事件,其实是表里的概念。
你可以理解为,禁地就是盛放灵异事件的盒子,原本这个盒子在鬼物手里,但那个鬼物原主人此刻被顾行简收入鬼牌。
理论上来讲,顾行简就成了该禁地,包括灵异事件的实际掌权者。”
这番话很明白,侯贵生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斩钉截铁说道:
“但原主人是红禁的主人,凭顾行简、凭单鬼牌,他根本不可能牢牢控制住。”
昏暗里,徐南蓦然回头时,半张脸的惨白水肿显得愈发瘆人,语气更是森然道:
“没错,所以他用我的生命力,用阿茶的灵异力量,去帮他压制原主人。
但这个过程是非常艰难的,尤其是他被逼无奈,抽走了阿茶的一部分。
这就给了我去杀掉他的契机!”
顾行简,是一个曾经抵达过第四层的店长。
当初,他带着目标直奔北部悬崖,就是为了寻找这个红色禁地,并将其掌控,以此来困住季礼。
但毕竟红禁鬼物太过强大,没想到一张鬼牌都困不住,他才不得不用徐南、徐茶来帮助他控制。
可这也给了徐南可乘之机,就算徐茶是被人造的鬼,甚至是顾行简一手促成的。
但它毕竟是一只鬼,且是徐南的“半鬼半罪物”。
顾行简用了它,就等于也给了徐南一半的控制权——控制该红禁的权限!
侯贵生听得皱眉,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恍惚间又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女鬼身影,质问道:
“徐茶能够成鬼都是顾行简的杰作,难道他会想不到这一点?”
徐南的阴阳面孔,不知为何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忽的有一部分收敛。
尤其是右脸被徐茶占据的部分,似乎水肿一瞬间消退了大半。
这也让徐南的表情更加生动起来,尤其是那张脸上迸发出的,压抑了不知多久的仇恨,屈辱,在此刻全部化作疯狂。
“我忍!
从阿茶死后,我忍了那么久!
我疯,我蠢,我带着一只鬼横冲直撞,去与顾行简同归于尽!
如果我不装成这样,顾行简怎么会放心地利用我?
如果我装成这样,顾行简岂不是早就会杀了我?
我忍了这么久,就是等待这个聪明绝顶的人去熟悉、去默认,去认为我真的失去理智。
我要让他对我不屑一顾,这样才能隐瞒下来一个可以绝地翻盘的机会……”
徐南说的目眦俱裂,钢牙咬碎,恨不得将所有的屈辱,在此时都化作利刃,一片一片去将顾行简凌迟而死。
“在农悦可任务后,阿茶早就与我融为一体。
我现在还不死,不是开启了罪物使用权,是因为我早就成了半人、半鬼、半罪物的东西。
阿茶就是我,我就是阿茶。
顾行简敢抽走阿茶的力量压制红禁,就是把我融入进红禁之中,我现在也是这个红禁的主人之一。
只要季礼能够抓住这个灵异事件的根源,我就可以利用主人身份,崩溃整个禁地,去拉着顾行简一起死!”
徐南,不是一个疯子,不是一个莽夫。
他是一个步步为营、卧薪尝胆、受尽凌辱却执念不改的,复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