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赵郡守是女郎的伯父,至亲之人,他为何不亲自和女郎提议,而是让郎君转告呢?”
“可见,这不是什么合理的事,女郎多半不会答应,”他道:“如今女郎管的不是一郡,而是一州,豫州下辖十郡国,而一郡国下又有数县,女郎再想一一巡视,耗费的时间太长。”
“她是豫州之主,离开州治太久只怕不好,若有紧急公务,大家上哪儿找她呢?”
傅庭涵头疼起来,他知道赵铭为什么找他转告,也隐约明白常宁为什么不希望赵含章亲自巡视各郡,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俩人都突然找上了他。
傅庭涵心内叹息,和常宁道:“我会把你的想法也转告她的。”
至于怎么做,自有她决定。
常宁:“……大郎君舍得与女郎分开那么长时间吗?巡视整个豫州,少则七八月,多则需要一二年吧?”
傅庭涵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他是喜欢赵含章,但他有自己的事要做,赵含章也有自己要做的事,他们都很忙,只要知道对方安稳即可,实在没必要时刻在一处。
何况,他也不觉得赵含章巡视整个豫州需要这么长时间。
傅庭涵叹息一声,直接找到正在批公文的赵含章,将赵铭和常宁的话一一转告,汲渊也正坐在一旁办公,闻言抬起头看向一坐一站的俩人。
赵含章捏着笔思考,“铭伯父所虑不错,但他也太小心了,难道我会因为他是世族就怀疑他反对寒士吗?”
她道:“汲先生也是宽厚大方之人,更不会因此而生气,是吧汲先生?”
汲渊:……他能说是吗?
汲渊一脸严肃的点头,“是。”
赵含章便冲他露出笑脸,垂下眼眸思索起来,让汲渊代她去杀人,和她自己去杀人,效果和所遇到的阻碍,甚至和后续反应都会不一样。
她先前属意汲渊代她走这一趟,是因为她想留在陈县坐镇,可赵铭提的也没错,她沉思起来。
汲渊就放下了笔,正色道:“女郎,赵子念说的不错,此时由您亲自出面立威,达到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您若能将五郡国都巡视下来,那您便是没有朝廷的正式册封,也再无人能撼动您在豫州的地位。”
赵含章轻轻点了两下桌子,果断道:“好,我出巡。”
汲渊立即起身行礼,“渊这就下去安排。”
赵含章出巡和他出巡的规模自然是不一样的,豫州的中心随着她走的,所以她身边不仅要带武将士兵,还有豫州刺史府里的官员,好能够和陈县那边对接。
赵含章还在想事情,见汲渊要草拟名单,便道:“正要和先生说呢,我打算擢升孙令蕙为灈阳县县令。”
汲渊微讶,“她当县令?这……”
赵含章问道:“怎么,她能力不足吗?”
汲渊仔细想了想后摇头:“倒不是,只是女官少,我还以为女郎要把她留在身边,就和范颖一样。”
赵含章道:“她心细却又胆大,有治理地方的才能,放在我身边做一记事屈才了。”
她道:“当县令很好,我们也可看一看她的能力,可用,将来还有更大的用处呢。”
汲渊只迟疑了一下便应下。
已经有了赵含章这个先例,再来一女子当主官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反正现在官员任免赵含章可以自己来了。
现在汝南郡的郡守是赵铭,任免灈阳县县令还得通过他。
好在赵铭并不反对,他只沉吟片刻便答应了,亲自签了对孙令蕙的任令。
孙家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家的女儿不仅能当官,还能当县令!
县令是不一样的!
这是一县主官,哪怕孙令蕙之前的官职也不低,但他们多数时候自动认为那是赵含章身边的女官,就是给赵含章打杂的。
但做县令就不一样了,哪怕县令的官品其实没那么高,但治理地方是需要有自己想法的。
孙家父母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之前他们喜欢满意的女婿人选赵宽不就是灈阳县县令吗?
而现在女儿就能做到赵宽的位置上……
这一瞬间,他们竟然一下就不着急把女儿嫁出去了。
孙令蕙的母亲赵萋甚至和她道:“你要实在不想嫁,那就暂时不说亲。”
这让孙令蕙惊讶不已,“阿娘,你不喜欢表兄了?”
“不是,你表兄还是很好的,只是我看你这么不情愿,那还是不要勉强了,”赵萋现实得很,和她道:“你兄长无用,定品宴去了多年也没能定品,我看他的心思也不在出仕上,在汝南,孙氏远比不上我们赵氏,我们孙家也比不上你外祖家,我和你爹一直担心我们走后我们这一支就此没落。”
“这才想着和你舅舅亲上加亲,宽儿你是知道的,不是我自夸,赵家新一代里,含章自是不必说,但除了她之外就是我们宽儿了,你要能嫁给他,将来衣食无忧,还能帮衬一下你兄长。”赵萋道:“但现在你都能做到宽儿做到的事,你嫁给谁也就无关紧要了,以后你记得照看一下你兄长就行。”
孙令蕙一口应下,“我一定照看兄长!”
为了让她娘彻底打消这个念头,孙令蕙道:“阿娘,我们使君说了,似我和表兄这样的近亲最好还是不要结姻,因为容易生下不康健的孩子。”
“瞎说,你健健康康的,你表兄也健健康康的,怎会生下不健康的孩子?”
“是真的,连大夫都说使君说得对,以她的见识,难道还会骗我们吗?”
赵萋却沉思道:“难道是她不想赵氏和孙氏再联姻?”
孙令蕙:“……阿娘,你想多了,她当时就是随口说起,并没有这个意思。”
“真正的意图往往都是不经意间说出来的。”
孙令蕙:……她现很难纠正母亲的认知,她只能放弃,转过话题,“阿娘,我去灈阳当县令,你们回乡后也要谨言慎行呀,接下来使君要整顿豫州吏治,要是我不能约束好家中,使君也会问罪我的。”
“你放心,我和你父亲会约束下人的,不过你也不要太紧张,我们和三娘是一家人,她总要看些亲戚的脸面,难道她对赵氏族亲也要一视同仁吗?”
而此时,赵含章正在一视同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