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数百上千把佩剑、飞剑汇聚成江河,化为一道漩涡急旋在天元位周围,其中不断有一道道剑光飞泻而下,直奔顾砚书,而顾砚书在刹那间的神色也变得无比冷冽起来,剑门宗不愧是蜀州第一宗,这阵仗绝非李氏、何氏所能相提并论了。
他轻轻昂,一步踏出一道只有数丈范围的剑道禁制小天地,寻鹿剑扬起,身形在这一方世界中不断翻飞,将攻伐而至的飞剑斩碎,又或者是以剑罡将那些飞剑震开,以一敌数百,竟然没有丝毫的慌张,相反,浑身的杀气越来越重。
“嗤!”
一道飞剑横扫而过,在顾砚书的肩头绽放血花,正是那老祖沉疴一把本命飞剑的杰作,紧接着刘云峥的一把飞剑在顾砚书的小腿处也留下了一道血痕。
“尽管杀来!”
顾砚书手持寻鹿剑,浑身澎湃着滔天杀意,狞笑道:“世人皆负寻鹿剑,你们这些剑门宗的小人今日若是杀不了我顾砚书,就便全部都去死,一个都别想活!”
“聚拢剑阵!”
沉疴腾空而起,身周萦绕数十把飞剑,一双眸子盯着下方的顾砚书,沉声道:“速战速决,将他彻底碾灭!”
说着,沉疴抬手一指,顿时数十道飞剑凌空如雨落下。
“来啊!”
顾砚书双眼血红,一手分出许多飞剑抵挡四面八方攻杀而至的飞剑,一手握着寻鹿剑,对着空中挥出一道弧形剑意,以此来抵挡沉疴的飞剑攻势,但沉疴终究是一位十二境后期的大剑仙,一半的剑光被寻鹿剑的剑意抵挡,剩下的一半却不断翻转,绕开那道剑意,在顾砚书的身上再次留下几道血痕。
“好!”
刘云峥惊喜交加,有老祖的攻伐果然就稳多了,这顾砚书之前就有伤,虽然手握寻鹿剑,但终究只是一个十一境罢了,岂有破了天元剑阵的可能?!
却不曾想,就在这一刻,顾砚书忽地一咬牙,目光满是凶光,拼着肩膀上吃了沉疴的一剑,寻鹿剑邹然向前刺出,将飞剑潮中轰出了一个漏洞,紧接着三把灵墟中的中炼仙剑化为流光冲出,在数十丈外直接炸开,顿时就有至少二十名剑门宗弟子化为一片血肉模糊,直接殉界阵亡。
“他疯了!”
有的弟子已经有怯退之心。
“任何人,不准怯退!”
老祖沉疴狠狠的一剑劈向了顾砚书的头顶,目光森然:“为了我剑门宗的兴盛,为了我人族剑宗的未来,哪怕是今日我们在场的人会有一半人殉界,那又如何?将寻鹿剑留在剑门宗,我剑门宗在之后的数十年必定崛起于天下!附近的弟子,修补天元剑阵,快!”
顿时,大阵中人影飞梭,转眼间就把顾砚书损耗三把仙剑炸出的空白给补齐了,这么一来,虽然天元剑阵整体战力稍弱一分,但顾砚书也失去了三把中炼飞剑,战力的天平还是稳稳的倾斜向了剑门宗一边。
“哈哈哈哈~~~~”
顾砚书的身躯之上连续受伤,但杀气却越来越浓郁,特别是一把寻鹿剑,剑刃周围满是凝实的杀气,使得眼前的顾砚书都不像是一个人类了,而像是那天外的不败心魔一般,这种人若是能活下去,也将会是整座人族天下的心魔。
“你们不是想杀我吗?!”
顾砚书狂妄大笑,道:“来啊,一起死好了,这寻鹿剑,谁也别想要了!”
说着,顾砚书挺起胸膛,一颗剑心“嗡嗡”作响,顿时数百丈内的空间几乎都快要被谷爆了一般,寻鹿剑剑光暴涨,似乎是在与顾砚书共鸣一般,一时间,那些萦绕飞旋的飞剑尽数被推开,再没有一把能够接近顾砚书数丈内。
“不妙!”
沉疴大惊失色:“他要自爆剑心!”
刘云峥看得真切:“寻鹿剑也有殉爆的可能性!”
剑修自爆剑心,这是最为惨烈的死法,一旦自爆则极有可能会招致神魂俱灭的下场,会真正的身死道消,但自爆剑心的破坏力也是极为恐怖的,当初墨家许湛许剑仙在鬼蜮天下的自爆剑心,当成镇杀两名妖族十二境,重创多个妖族上五境,在江湖上早就流传开来,可谓是壮烈至极。
如今,手握寻鹿剑的十一境顾砚书自爆剑心,加上寻鹿剑的共鸣殉爆,则威力不可能低于许湛当初的自爆剑心,若是众人不走,恐怕都要死在此地。
“后退!”
沉疴怒吼一声:“不要被这厮拉着垫背,所有弟子全部后退!”
一时间,剑门宗众人纷纷后退,而那天元剑阵几乎在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也就在此时,顾砚书忽地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那自爆剑心的进程刹那间戛然而止,紧接着他化为一道寒光飞起,重重一剑砍向了刘云峥的头顶!
“你?!”
刘云峥大惊失色,顾砚书的诡诈远超过他的想象,电光火石间,刘云峥佩剑与两把飞剑齐出,一起抵挡寻鹿剑这居高临下的一击,但就在刘云峥拼了命挡住寻鹿剑的一剑时,就看到一道剑尖正从自己的胸口刺出,转眼间那把剑便自后背穿心而过,正是被顾砚书炼化了的肖聪的佩剑,红尘。
“哈哈哈哈!”
顾砚书哈哈大笑,重重一脚踹飞刘云峥,笑道:“儒家学宫弟子的红尘一剑滋味如何?”
说着,顾砚书根本不去搭理即将身死的刘云峥,转身裹挟着漫天杀气的一剑轰入了一群剑门宗弟子的人群中,顿时数十人瞬间化为一片血雨,紧接着顾砚书的几把本命飞剑一一飞驰而出,“噗噗噗”连续斩杀那些中五境弟子,犹如砍瓜切菜一般。
……
“云峥!”
沉疴看得肝胆俱裂,刘云峥是剑门宗年轻一代的席弟子,是蜀州的剑道天骄,刘云峥一死,剑门宗年轻一代就显得黯然失色多了,其余的弟子谁能挑得起大梁?一想到这里,沉疴恼羞成怒,在顾砚书的诡计之下,剑门宗的一切谋划似乎都已经成了空谈了。
当沉疴一剑落下的时候,顾砚书早就犹如鬼魅般的消失在原地,寻鹿剑在林中不断闪烁,将四散逃逸的剑门宗弟子斩杀,偏偏就是不去硬碰沉疴。
顾砚书自幼在山中修行,过得日子极苦,师父林胜寒的残魂灵气一天比一天弱,能做的事情不多,起初还能以残魂的力量在林中猎杀山猪、鹿为顾砚书果腹,在顾砚书六岁后,林胜寒的残魂就极少出现了,所以顾砚书只能拼着剑修的能力猎取食物。
他最爱的是米饭加豆角烧山猪肉,而且顾砚书有一个习惯,喜欢先把米饭吃完了,之后再吃肉,最好吃的留在最后才是最好的,就如眼前一样,沉疴这位十二境后期的大剑修就是顾砚书碗中的一块肥肉,自然是留在最后才吃,吃完之后大概也就能破境了。
其实,顾砚书是极为感激剑门宗的,若是没有他们喂的这一大口肉,自己谈何破境?
“都别惊慌!”
沉疴一边追杀狡猾如泥鳅的顾砚书,一边沉声道:“重新缔结天元剑阵,否则所有人都会被这魔头斩杀,快,重结剑阵!”
老祖还没死,一群弟子纷纷转身,但哪里还来得及缔结剑阵,手持寻鹿剑的顾砚书带着扑面而至的杀气横扫而过,剑光所过之处均是一片血雨,寻鹿剑还剩下的三成锈迹也在鲜血之中不断融化,而顾砚书则趁势借着寻鹿剑的杀气反哺,修为一点点的叠加,肉身越来越强,也越来越接近那个十二境了。
……
“啊……”
一名女弟子惊慌失措,被寻鹿剑的一缕罡风刮得人仰马翻,颇为狼狈的落入一堆灌木之中,她咬着银牙,猛然起身,已经忘记了自己剑修的身份,双手举着剑,将剑尖对准顾砚书,就像是一头受惊的小兽一样,什么剑术、剑意、飞剑都已经忘却了,毕竟,绝对的力量碾压下,就算她运转那些东西也没有任何意义。
“滚!”
顾砚书一掠而过,直接将这女弟子的身躯踹飞,他皱着眉头:“老子不杀女人,所有女子立刻滚蛋,老子绝不拦着!”
顿时,剑门宗弟子中的大约十多名女弟子吓得花容失色,有的早就哭得梨花带雨,她们看着顾砚书,又看了看老祖沉疴。
沉疴心中愤恨不已,剩下的人不多了,不到五十人,这些女弟子一走就更加没有希望了,他很想喝止这些女弟子,让她们不准离去,但偏偏自己不能这么做,这是在断她们的生路。
“怎么?”
顾砚书提着寻鹿剑走向沉疴,一双眸子看着这位西蜀山上德高望重的老神仙,笑道:“后悔投错胎了,早知道就让爹娘给自己生成一个女子了,是不是?没关系,只要你剑门宗老祖低得下这个头,一把斩断的男子之相,我顾砚书就不杀你,一个宫人剑门宗老祖,当也是一段美谈!”
沉疴气得浑身抖。
过了几秒后,沉疴沉声道:“所有弟子,尽数离去,老夫为你们断后,回到宗门之后,莫要为我沉疴立灵位,我不配,你们……归去之后要好生的打理山门,我剑门宗……百年后依旧还是西蜀第一宗……”
“老祖!”
一群弟子纷纷下跪。
“滚!”
沉疴一拂袖,无尽剑意卷得众人纷纷离去,而他自己则提剑走向顾砚书,笑道:“顾砚书啊顾砚书,你这后生晚辈如此桀骜,老夫临死前必须告诉你一个道理,西蜀剑仙,可杀不可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