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湖光之盾’后,此时已经是午后了,洛兰希尔看了看高悬的太阳,决定就近找家餐馆,解决下午餐,顺便小坐一会。
这次洛兰希尔没找那些装修豪华的餐厅,到是找了家普通的餐厅,想看看这个国家普通人是吃什么的。
敞开的店门内传来略微喧闹的声音,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在店内,偶尔还能听到厨房烹煮食物的声音,一阵阵麦香在店内弥漫。
底层的码头搬运工和工坊工人是不会来餐厅吃饭的,这对他们而言还是太奢侈了,一般都是在工作地点附近支一口大锅,熬煮一些面汤蔬菜之类的。坐在这里吃饭的大多是来往霍普兰尔的旅客、水手和一些小商人,算是这座城市里收入中等的普通人。
洛兰希尔稍稍坐定,一个男孩小步快速走过来,他有些胖,鼻孔也有点大,长相实在不能说好看,手中拿着一个木制的菜单,上面写着这家店目前能供应的东西。
“请问,客人中午要吃点啥?”这个14-15岁左右的男孩口音有些怪,不像是霍普兰尔本地人,他有点兴奋的询问着。
少女看了下他手上拿的木板菜单上的介绍。
主食是简单的几种面包,有粗糙带麸皮的黑面包,精制面粉所做的白面包,和带水果干的现烤面包。
副食或者说菜就是一些蔬菜汤,腊肠,熏肉,鱼干,烤鱼,另外也有橘子和苹果这两种水果,喝的饮料只有麦酒这一种。
简单常见的几个品类写在木板上,字迹都有些掉色了,看来这家店的食物品类一直没怎么变。
“来一个白面包和两个橘子,谢谢。”这个时代的肉类,如果不是现做的,她一般是不会尝试的。
缺乏冷冻保鲜工艺的世界,肉类长期保存一般都是重盐腌制,不放入面汤内煮开,是难以直接入口的。
“好的,您稍等。”小男孩记下后,快步跑开了,过了一会就从厨房后端出食盘来,上面放着少女点的东西。
洛兰希尔看了下,还算是比较干净,餐盘都是简单的陶制,金黄色的面包上泛着淡淡的油光,摸起来还有点温热,虽然不是刚烤好,但也是今天中午做出来,没放多久。
小口的吃着面包的时候,她也顺带看了下周围人的食谱,大多都是吃比较便宜的黑面包,顺带几条鱼干之类的。在海边,鱼类十分丰富,也很便宜,是大部分人食谱中肉类蛋白的来源。
内陆的话想吃肉可就没这么方便了,一些小商人也会把用盐腌制的鱼干运到内地,作为盐和食物双重属性的商品,不过还是有许多内地人吃不起。
旁边有一桌人吃的到是比较丰盛,中间是一大锅面汤,里面放着蔬菜和腊肠切片,用小火炉翻煮着。周围着5个成年人、3个小孩和1个老人,几位成年男性手边还放着大杯的麦酒。
随着少女吃完面包开始剥橘子时,这一家人已经准备结账了。
“服务员,来结账。”其中领头的一个棕发男子喊到。
“好勒,我这就来。”
然后是男孩在木板背后写写画画的算账声,好一会后他报出了价格。
“一份大粥汤、10个白面包,3份蔬菜,4杯麦酒,2根腊肠,3条鱼干,一共2银币18个铜币。”
棕发男子愣了会,然后开口:“你有没有搞错!就这么一桌还超过2银币了?”
男孩被他那突然大声的语气吓到了,又慢慢仔细核算了遍,才缓缓开口。
“不好意思客人,是我算错了,一共2银币10铜币,每杯麦酒多算了2个铜币,因为最近价格调整了。”
“你他妈还有理了!?”这个男子一拍桌子,震的盘碟一动,更来劲了,胖男孩被吓的身体一抖。
“小小年纪就做这种事,真他妈有脸啊,这种阴沟里的克扣伎俩老子见多了。“
“怎么?这就哭了,像个小姑娘一样,你搞笑呢?”男子说着转向店内的其他人,脸上露出嗤笑,四周也传来阵阵嬉笑声。
“我.....我,对不起....是我算错了,我给你们减免部分好不好。”胖男孩孤零零的站在桌子前,眼泪大把的流下,但没有其同事上前解围。
“感情你逗我玩呢?”棕发男子咧嘴笑了笑,靠在椅背上,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开始说要多收钱的是你,现在说少收钱的也是你,你是把我当山里的灰猴耍啊~”
“我....我不是....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身体微微发抖。
“呵,现在就说对不起,早干嘛去了,你这人很有意思啊。”
店内的其他人都看着这一桌,时不时传来指指点点的声音,而男孩也越来越惶恐不安了。
“别低着头啊,你妈教你这么和别人说的吗?”
“对,抬起头来。”随着棕发男子的声音,男孩缓缓抬起了头,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本来就大的鼻孔就更大了。
“你这副样子让我想起了我老家养的一个....好宠物。”
“它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还喜欢在泥巴地里打滚,吃东西的时候还喜欢发出声音。”
“你能学下它的声音吗?”
男孩泪眼朦胧的看着在场的人们,大家都盯着他,没有什么声音,似乎在期待一场好戏。他的心中涌上一股悲伤、委屈和恐惧。
.......
......
“哼.....哼.....”好一会后,断断续续夹杂着哽咽声,他学起了猪叫声。
“哈哈哈,他真的学了。”
“有意思。”
“哈哈哈,这叫什么,猪头少年?”周围传来人们的哈哈大笑声,仿佛看到了一场活生生的笑话。
“够了!”洛兰希尔一拍桌子,场面顿时安静,然后她站了起来。
棕发男子上下打量了下这位少女。“我说....这位小姐,这和你没关系吧。我只是出于好心教导这个店员,像他这样投机耍滑,以后是要吃大苦头的。”
“你只是在趁机侮辱人罢了。”少女冷冷的回应到,然后走到跟前,拿出三枚银币放在桌上。
“吃完饭就赶紧走吧。”
“你......”
棕发男子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少女用手指硬生生的将一枚银币深深压入实心木桌之中,脸上露出骇然的表情,然后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拉着家人快速出门离开。
“切,没意思。”
周围看戏的观众慢慢散去,而此时这个男孩才敢放声大哭,委屈的泪水模糊了本来就不好看的面容,显得更加丑陋和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