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况且,现在她才是我最重的责任。”欧阳宇头也不抬,在一室沉寂中,兀自说着情话。
但,很显然,这并没有感动到电话另一头的欧阳夫人。
只听她一声沉沉呼吸过后,恼羞成怒地冲着这边喊道:“身为家族的继承人,你就应该有为家族献身的觉悟!我不想听你那些胡作非为的烂理由,这次的见面非常重要,你不来就是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欧阳宇烦躁地动了动身,显然无法招架那边耍赖的母上大人。
“……好,我去。”
抓着听筒的手用力握了握,最后,他还是低声应允。
在他身后,一直默默观察着他一举一动的顾安夏却浑身一震,方才还有些动容的神情一僵,脸上没了那抹即将爬上嘴角的笑意。
果然!自己还是欧阳宇圈养的玩物罢了,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只能卑微活在他高高筑起的围墙之中,见不得阳光。
他最后,还是会娶另外一个女人,不是吗?
如果她不离开,且慢慢耗光了欧阳宇的耐心,那最后自己还能剩下什么?残破的身子?还是周而复始的折磨和羞辱?
想到这,她眼中的柔软退散,只留下一片清明。
她要走!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不能留在这里,在无望中耗光自己的人生!
顾安夏垂头,心中因为欧阳宇通话时那几句动人情话生出的暖意瞬间熄灭,她双臂轻轻抱住自己有些冷的身子,瑟缩着,轻轻走回了卧室。
“啪!”的一声,电话被切断。贵妇人狂风骤雨般的训斥过后,只留下嘟嘟的忙音,围绕在欧阳宇身畔。
台灯下,他宽大的背影静坐着,一动不动,像一幅静默的油画,萧索而孤立。
屋子又恢复了安静,仿佛是万籁俱寂的深海,连脆弱的呼吸声都吞没。
顾安夏躺回床.上,望着窗外的夜色,明知身体疲惫不堪,却无法闭上双眼。
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欧阳宇会离开,会去见一个也许比自己温柔,比自己聪慧,比自己美好几万倍的女人。
也许,他们一见倾心,约定终身。
那她呢?恐怕再也无法得到像现在这样,金丝雀一般小心的照料了吧。
想到这,顾安夏的心底仿佛被什么重重碾过一般,猛地抽痛了一下。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张开嘴无声地喘息。
那是最好不过了,那时候,自己在他眼中,大概于路边的花花草草无异,早就没什么可稀罕的了!
自己是去是留,欧阳宇都不会在意!况且,那就是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的,不是吗?
顾安夏缓缓蜷缩起来,她想给自己笑一个,却现却想笑,心就会越痛。
可是,到底为什么,会心痛?
就像被一双手不停地来回揉搓,自己的心始终褶皱不得舒展。
表面上她是安逸的,舒适的。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小脑袋里,早就像是被小猫嬉戏过后的一团麻线,胡乱地被东扯西扯,就是理不出个头绪。
一室沉静中,轻而缓慢的脚步声从大厅来到卧室,门被轻轻打开,欧阳宇一声不响地走了进来。
感受到身后床垫慢慢下陷,顾安夏赶忙闭起眼睛,装作熟睡许久的样子,任凭男人将自己霸道却小心地搂在怀中。
感受到那两道深邃目光盯着自己看了片刻,紧接着,两瓣柔软缓缓贴上了自己的额头,一个温热的晚安吻印在上面。
欧阳宇低缓的呼吸靠近,热气打在顾安夏有些凉的额头,暖得她心中又是一动。
贴近那宽阔的胸膛,顾安夏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慢慢地,放下思虑,坠入了梦乡。
第二天晌午,顾安夏才缓缓转醒,昨夜的思虑也许叨扰了她带着身孕的身子,疲惫过后,她睡的格外沉,连欧阳宇起身都不能将她惊动。
她不自觉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轻笑着,想象着那里是一个怎样的小生命。
“在想什么,笑的这么好看?”欧阳宇撑着门,看着沐浴在阳光下,散着母爱光辉的顾安夏,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这一问,让才睡醒,还有些迷糊的顾安夏瞬间又想起昨晚生的事,一下子,她的脸上又没了笑意,看也不看欧阳宇,只是低头,排斥他一般,默默地揉着肚子。
欧阳宇见状也不恼,因为刚才顾安夏的倾心一笑心情很好的他,勾着嘴角,慢慢去到她身边。
俯身撑在顾安夏面前,一双漾着水的桃花眼尽是化不开的柔情,一瞬不转地盯着她。
顾安夏虽说是要装的迷迷糊糊,一副痴呆状态,但那一张俊脸难得一见地带着笑意贴在她眼前时,她的脸,还是不受控制地,腾地一下红了个透。
见状欧阳宇笑意更甚,他大手一伸,将那滚烫的笑脸捧住,一如昨夜一般,轻轻吻了上去。
“ornngkss。给欧阳夫人。”低沉而稳重的声音,却透露着意外的柔情。
对上欧阳宇那炽热的,散着浓烈爱意的眼睛,顾安夏觉得心尖上仿佛有羽毛在拨撩,不自觉地微微颤了颤。
答应了另一个女人的约会,却转头又叫她欧阳夫人。
一时无情,一时又深情。
顾安夏的眼神变得迷茫而没有聚焦,任自己在那目光中沉沦而不清醒。
慢慢地,这个男人,开始成为让她伤神的唯一理由。
“你睡了太久,错过了早餐。算你运气好,正好尝尝我新学的手艺。”
说完,欧阳宇有力的手臂轻轻一带,顾安夏便被轻易俘虏,倒在他怀中。一个打横抱起,她仰视着阳光中他下巴上没来得及刮的细小胡茬,觉得一股甜腻的气息快要将自己淹没。
这男人太危险,他轻易的示弱和安抚,竟然就能令自己的懊恼和烦躁都平息!为什么,他能有这样可怕的能力?
在这困惑的浪漫中,顾安夏不明所以,她无意识地慢慢伸手,搂住了那修长的脖颈。
不一会,欧阳宇将她轻松带下楼梯,像个易碎品般,将她轻轻放在了餐桌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