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安知雅微微一怔。自己并没有和BP的董事局接触过,怎么可能有董事认识她。
公关部人员贴到她耳畔说:“安组长最好接受。这位大人还真是得罪不起的。”
因为之前和公关部的接洽都由张齐亚负责。后来安知雅才知道,给她传达这份邀请的是公关部经理本人。
卢雪听说后,打趣她:莫非是某人早已听闻安知雅的魅力,所以非卿不可。
安知雅在现实中可开不起这个玩笑。她是有丈夫有孩子的人,决定与那位董事见了面后当面说清楚。
下班到学校接孩子。走在学校课室外面的走廊,迎面能看见姚老师背对着自己,和一名中年男人在说话。可能对方高人一等,姚老师始终弓着腰,不敢抬头说话,只是嗯嗯嗯地应着。安知雅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能听见中年男人说:你看你班上今年新进来的插班生,成绩既不好,现在家里经济又出了问题,真为孩子和孩子家长着想,应劝其转学或是退学。
姚老师在最终,忍不住小小地反抗了一声:弯弯,其实弯弯和她妈妈,已经很努力了。
“努力,努力就能登上天吗?”中年男人拍着栏杆的样子,将教育学家的风范挥得淋漓尽致,“你不要忘了。你能进这家学校教学,不是因为成绩好,而是因为你有关系人在教育局。”
姚老师粉嫩的圆脸刷的白了,低下来的头几乎耷拉到了地洞里。
世态炎凉。只要迈错一步,永远会被人抓住把柄蹂躏到底。安知雅这会儿倒同情起了女儿的班主任。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姚老师称得上是个为人师表心地善良的女人。
中年男人教训完了,扬眉吐气,看都不看安知雅一眼,从走廊另一边走了。
“姚老师。”安知雅走到姚老师身边,轻轻喊。
猛地抬起头,看见是学生的家长不知什么时候到的,姚老师心里不禁浮现虚晃,支吾着:“你好。”
“刚刚和姚老师说话的男人是?”安知雅指着中年男人撤退的方向。
这么说,孩子的家长都听到了吗?姚老师紧张地咽起了口水唾沫:“是我们教务处的胡主任。”
安知雅认真地望着对方:“姚老师,请不要误会。我是不想让我和我的孩子给姚老师添麻烦。”
“不,不!”姚老师连声道,脸蛋窘成西红柿的红,“弯弯她很好,你作为孩子的妈妈,也尽到了责任。做不够好的是我这个班主任。”
“姚老师,不是每个老师都能像你一样,大公无私每天陪我家的弯弯,等到我下班。还免费给孩子上补习课。”安知雅说到这里真诚地感到愧疚,接着话题一转沉吟道,“胡主任是认为弯弯的成绩会拖累到学校的业绩吗?”
学校每个在校孩子的成绩,最终会影响到下一届的招生计划。哪个学校不想赚钱,好学校的名声,不外乎升学率,优等生,名人孩子。俗话说,一颗老鼠屎会坏了整锅粥。胡主任现在就认为,弯弯这颗老鼠屎,已经坏了学校的摇钱树。
“弯弯的妈妈,听我说。”姚老师鼓起勇气,替孩子辩护,“弯弯本来起步就比其他孩子差,这是环境导致,不是弯弯本人的错。而且弯弯现在很努力,每天都有进步,我相信到了下一学期,绝对不会是现在的成绩了。要直升我们小学部也不会是问题。”
“可姚老师,胡主任和学校其他领导不是你这么认为的。”安知雅道出冰冷的现实。
早在丈夫坚持让女儿加入这种类似于贵族学校的环境时,安知雅心里明白始终会存在这样一个隐患。丈夫当时使用了什么手段让女儿进的这学校,她不知道。但是,既然现在丈夫下落不明,等于丈夫失势,总有看不顺眼的人会起来打压她们母女。
姚老师愁眉苦脸,以她在学校里现有的地位,根本没有办法为弱小的人群争取权益。
“姚老师,你能不能告诉我,学校里除了胡主任,还有些什么人特别关注我家弯弯。”班主任支持不了,安知雅只能靠自己为自己孩子夺回正当权利。
姚老师点着头:“我们学校的朱校长近来被评为先进分子,出差到贫困地区交流,预备建立分校支教贫困山区。因此,现阶段是由我们的汪副校长主持校内工作。但是,两个校长关注不到这种鸡毛蒜皮单个学生的小事吧。所以,一般来说,家长们的意见会影响到学校领导的想法。”
“我听说学校里有家长委员会制度。”安知雅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拿出来求证。
“是。我们学校的家长委员会一般是这样。每个班会推选一到两名学生家长参加组成覆盖全校的家长委员会。像我们班,有曾恩涛曾月煌的妈妈和安文雯的奶奶,一个是家长委员会的常任委员,一个是委员会的秘书长。”姚老师说。
只要有钱有势有名气,甚至能随心所欲影响学校操控其他学生的命运。安知雅不知如何评价这种有利有弊的制度。
“家长们一般都是担心,自己的孩子受到同班或是同校不良学生的影响。我们作为老师,其实不应该去区分优生或是差生,但是——”姚老师说不下去了,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卑微和无能。
安知雅安抚地搭了下她的背。接着和她一同走进了课室。小丫头弯弯像是一直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一直趴在小课桌上写作业。
“弯弯。”姚老师轻轻一唤孩子喉咙里有点哽咽,“你妈妈来接你了。”
“妈妈,我这一页快写完了,写完再回家好吗?”小丫头小脑袋瓜头也不抬地应着。
女儿想努力,做妈的肯定大力支持。“好的,妈妈等你。”说完,她并不急着走到女儿身边给女儿添加压力,而是走到课室背后,环顾起了公告栏和黑板报。然后,她想起了在学校门口刚进来的左侧竖立有一块公告白板,贴满了公告和通知,其中有家长委员会的通告。具体写了什么,走出去的时候可以再看看。
小丫头写完一页英文字母,揉揉小指头。近来她不断增加作业量,握笔的手指侧端开始长起了薄茧,揉着生疼生疼的。
姚老师看着都心疼,帮着她把作业本和笔盒放进书包里。在母亲的示意下,小丫头向老师招招手:“老师明天见。”然后拉着妈妈的指头,走出了课室。
走出到校门口,安知雅停立在公告栏前面,看到了那张家长委员会通告。上面写的是,关于举办第一届小演奏家竞赛的通知。届时会请国内外专业音乐家出席担任评委,优胜者会给予特别推荐到国外进行音乐的学习交流。
“妈妈。”小丫头抬头望着母亲,小手揪着书包带,有点点的局促和不安。
“弯弯喜欢什么?”带着女儿走出校门,安知雅问。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关注过女儿自己的想法。
“只要爸爸妈妈喜欢的,弯弯都喜欢。”小丫头说。
不留情的,安知雅伸出指头在小丫头小脸蛋上轻轻刮一下:“你以为弯弯做到爸爸妈妈喜欢的,妈妈就会高兴是不是?”
小丫头觉得委屈地鼓了鼓腮班子:“不是吗?”
“当然不是。”安知雅一语否定。
小丫头皱巴起了小脸蛋:“可弯弯什么都不喜欢。弯弯只要爸爸、姥姥、妈妈都在家陪弯弯。”说完这话,小丫头立马后悔了。爸爸和姥姥不在,自己伤心,可妈妈应该更伤心。
然安知雅只是摸了下女儿的头,说:“妈妈想知道的是,弯弯一个人的时候喜欢自己做什么?”
“看书,看电视,看动画片。”小丫头竖起三根小指头一一举例。
安知雅似是沉思了下:“弯弯想学钢琴吗?”
小丫头猛地抬起了小脸蛋,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惊诧:妈妈是弯弯肚子里的蛔虫吗?
女儿和那对曾家双胞胎兄弟走得最近。而双胞胎兄弟是优秀的钢琴生。都说孩子之间会互相影响。安文雯和其他孩子以及孩子们的家长,也不是受到了曾家兄弟的影响开始疯狂学钢琴吗?
抚摩着孩子的脑袋瓜。为人父母的,总是希望给孩子最好的。安知雅想了想,决定给曾夫人打通电话。
——婚后强爱——
李墨翰乘坐国际航空抵达国内机场。与他同行的有预先约好的小禄。开着车到机场接他们两人当柴尔夫斯基(司机)的是曾少卫。
下机走出客出通道时,出了点小小的问题。几个穿西装打领带俨如公司职员的人在通道旁边拉起了横幅,举着牌子,写着:欢迎李墨翰先生到国内莅临指导!
和李墨翰并肩行走的小禄,一见,问:“八哥,你公司里的人知道你航班时间来接你?”
他只和BP美国总部那边打过招呼说会近期到中国来。具体的什么航班和归国时间,美国总部的人知道他习惯也不敢问他。
李墨翰给了个眼神让小禄不要出声,两人若无其事地拉着行李箱擦过那群举着迎接牌的人,能听见一两个可能在机场守了好几天的小职员着牢骚:天天在这里干等,连李墨翰的一张照片都没有,能等到人吗?
所以,这群所谓打着公司名号来接他李墨翰的人,应该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组织的,才会连到航空公司内部打听他李墨翰乘坐什么班机的门路都没有,只会像只笨笨熊整天守在这门口,然后像群瞎子看着他李墨翰走过他们面前扬长而去。
小禄一面感慨这群跟了个笨蛋上司吃力不讨好的小职员,一面又是惊叹于八哥的影响力,说:“八哥,原以为你只是在机关单位里混得开,我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我混得开,是因为我到过他们公司里当过叉车司机。你不知道吗?先打好群众基础,才有利于做好领导工作。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李墨翰路上与小禄说说笑笑,心里实则一样感慨。你说他前半个月在公司当叉车司机的时候,怎么不见有人拉着横幅说欢迎他叉车司机奉书恬莅临指导?只记得当时一群公司里的职员,个个都嘲笑他老婆嫁了他这么一个司机。钱和势是衣装,一点也没错。
机场门口,曾少卫停在自己的黑色比亚迪旁边,向他们两人招了下手。
行李搁了后车厢,小禄行动迅速钻了后车座。曾少卫为李墨翰打开车门,偷偷敬了个礼:奉长官,上车吧。
李墨翰坐在他车内,抓起了车上摆的小玩意儿,问:“你侄子的?”
“是。”曾少卫知道他想问什么,说,“弯弯的妈妈打了电话给我嫂子。我嫂子答应帮忙,让弯弯到我们家和两兄弟一块学钢琴。”
小丫头想学钢琴?自己怎么就没有注意到?李墨翰皱了皱眉宇。
“学钢琴是一回事,主要是想激孩子在其它科目的学习兴趣。你家弯弯有天赋,但是没有多大的兴趣去学英文。弯弯的妈妈意思是,让几个孩子在一块学习,互相促动。至于我嫂子打的主意可能不大一样。”曾少卫说到这先和李墨翰通通风气,哈哈假笑两声,“希望你不要嫌弃我们家孩子想巴结你家小公主。”
李墨翰温吞笑着:“不,不嫌弃。”
小禄坐在后面越听越有意思,心里痒痒的,问出了口:“弯弯,难道是上回我们到村里时见到的那个喊八哥为爸爸的孩子?”
“哎,这事你不知道?”曾少卫惊讶后立马后悔鲁莽了。明显人家小禄不知道,是由于李墨翰有意瞒着。若不是不小心被他曾少卫逮到个现成的,李墨翰不会向他承认。
“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小禄搭到了曾少卫的肩膀,小声问,挤眼角,示意他等李墨翰不在后再说也不迟。
李墨翰是降下了车窗玻璃,让外面吹进来的风稍微冷静一下车里人的激情。
“李先生,你住处安排在哪里?”被风吹醒脑子的曾少卫收起了玩笑,正儿八经问。
“我上周让这边公司总部先帮我订好一家酒店,方便我随时可以住进去。”李墨翰拿出酒店地址。
见是五星级酒家,恐怕是总统套房级别,曾少卫轻呼一声:“有钱人啊。”
“不好意思,我现在钱包里连请你吃饭的一两百块都没有。”李墨翰充满愧意道。
“你有银行卡就可以了啊。刷卡嘛。”曾少卫不以为意,“现在到哪家大饭店吃饭都可以刷卡。”
“我是说真的。我这次出来,还和小禄借了钱。”李墨翰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曾少卫掌心出了把汗问。不会是做叉车司机做上瘾了吧。
小禄插嘴,帮李墨翰回答:“八哥换了身份,银行卡一时都被冻结了,暂时一分钱都取不出来。”
听出他暂时不想恢复奉书恬的身份,曾少卫低了声音:“那你怎么和孩子还有孩子她妈见面?”
为此李墨翰早已在飞机上想好了一套办法,说:“李家现在动荡成这样。李家是否接受她们母女于我们一家是没有关系,但是,为了她们母女着想,最好是在看清了整个局面之后再公开我们的关系比较好。”
“你不是不打算争李家家产吗?”曾少卫纳闷。
“八哥不争家产,不代表八哥的孩子丧失继承权。”小禄是坐到车上听说了弯弯的事后,才明白为什么李墨翰对这事谨慎到这个地步,“李家的继承权是不分男女,按同辈份的年龄一代代按大小安排继承权顺序。父母没有权利代替孩子决定继承权的事情,只有孩子到了法定成年人年龄,才有权利自己申请放弃或是继续拥有继承权。所以,八哥的爸爸,在八哥到法定年龄之前,即使在李家里受到排斥,也不敢轻易丢掉继承权和在李家能动用的家产,就是为了防止对方趁他失去势力时对幼小的八哥动手。再说了,八哥的爸爸和八哥都是长房的子孙,自小都很受人眼红的。”
“这么说,弯弯在同辈份里继承权排在第几?”曾少卫没想到李家光是继承权都搞得这么复杂,问。
“现有和弯弯同辈份的孩子,年纪比弯弯大的有两个。但是,一个三岁时误食后变成了低智商的傻子,一个天生有精神性疾病。这还不包括那几个失足溺死在池里意外车祸先天夭折的孩子们。”小禄叹出情况的确不是乐观。
继承权第一的黄金小公主。曾少卫不由摸了把额头,觉掌心沾满了汗。
既来之则安之。所以他当时对妻子安知雅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只能走我们自己的路。李墨翰望着窗外林立高耸的大厦,陷入了沉思中。
——婚后强爱——
公关部经理来了电话,亲口告诉安知雅,那位指定她担任秘书的李董事已到国内酒店下榻。至于具体对她的工作安排,会等李董事下达命令后再转告于她。
是什么神秘兮兮的大人物。安知雅打心里头不是很喜欢这种故弄玄虚端架子的人。
然而,公关部经理听出了她的情绪,说:安组长,这位李墨翰董事,听说是一个和蔼并且有能力的先生。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深意在里面。
可能公关部经理说这个话,只是为了避免她闹情绪给公关部添麻烦,安知雅于是在电话里声明立场:绝不会让自己给公司带来困扰,她安知雅绝对是公私分明的人。
公关部经理听她这样两个“绝对”的一说,笑了笑:安组长果然像传闻中一样是个爽快的人。
传闻,大概指的是她上回和两个美国代表谈判时,寸土必争,惊动到越洋跨海将CEO弗里曼从半夜里的被坑中挖了出来。公司内继而一致传她为“一毛不拔”的新世纪中国白领代表。
“去吃饭吗?”到午饭时间,卢雪推开她办公室门问。
安知雅挂了公关部的电话,揣了几张公司饭票放到口袋里,随卢雪一块走出一家人项目组办公室,迎面看见苏珊娜从那头走了过来。
“嗨,两位。”苏珊娜操着顺溜的中文,向她们两人挥挥手,态度亲切随和,一点也不像之前谈判桌上那个充满敌意的苏珊娜。
卢雪对于对方换了个人似的态度充满了警惕,装作没有看见,想擦身而过。
苏珊娜急了,伸手拦在她们两个前面:“我说,你们真不认出我是谁,也得让我有个坦白的机会。”
这话顿时让人产生疑问。卢雪歪头瞧了她两眼:“你是谁?”
“我说你们真误会了。我个人对你们没有任何敌意。我来这里和你们进行谈判交流,只不过是尽到自己给老板打工的义务。谈判桌外,我和你们一如既往是朋友。”苏珊娜说,收起笑脸的表情带了几分真。
“谁说我们和你是朋友?”卢雪不打算轻易上对方的当。
苏珊娜的脸在挣扎了下后,笑出了声音:“我好像还没有把我的名片正式和你们做交换。”
“我要去吃饭,现在是午休时间,我没有带名片在身上。”卢雪依然毫不客气。
安知雅点了下头,向对方表示自己也一样。
“没有关系的。对于你们,我想我很了解。”苏珊娜完全一点都不在意地说,从口袋里夹出一张名片,伸到她们两人面前。
出于礼仪,卢雪双手接过后,和安知雅头挨着头一块看,见上面写着:CEO弗里曼特别行政助理苏珊娜,中文名夏瑶。
“啊!”卢雪低呼,刹那是摘下了眼镜拿纸巾擦了又擦。
苏珊娜看她这种反应,知道她回忆起来了,笑道:“我们三个,有六七年没有见面了吧。”
“嗯。”安知雅轻轻地嗯了声,内心里和卢雪一样有种被震到的小惊。
“我还记得,当时小雪说她毕业要和陆全彬结婚,陆全彬当时可是全力在追小雪。小雅和我警告过小雪,不要太把男人的殷勤看做是一回事。小雅接到了学校老师私底下邀请直送保研的通知,我是一开始就打算往外国展,所以毕业那年我溜得最快,没拿到毕业证书先考了托福出国了。”苏珊娜说起这些六七年前在大学里生的往事,脸上浮现出浓浓且感慨很深的笑意。
安知雅和卢雪互相看了看:三个人里面要说变得最快的,要属苏珊娜了。
回忆当年,菁菁学子,无非都有年少轻狂的热血和激情。
她们三个同届,同个大学,却是不同系,也不是住在同一间宿舍。能碰在一起结缘,只因于当年一场年轻人的痴梦。大学里社团五花八门,她们三人加入了一个堪称社团成员人数最少的社团——擦鞋社。一听名字就很古怪的擦鞋社最初得以成立,据闻是由于上任社长与大学校长有什么特殊的交情。擦鞋社顾名思义,每周一天,拎着鞋刷鞋油上街头免费给路人擦鞋子。
这鞋子擦着擦着,擦出了卢雪和陆全彬当年的一段火花,也擦出了她们三人之间的友情。
“小雅,你还是没有变,一张木头脸,好像谁都欠了你七八十万。小雪,你也没有变,戴着粉色小猪似的眼镜。话说,你和陆全彬究竟结婚了没有?我出国后一直没有你们的消息。”苏珊娜,即夏瑶问。
卢雪心底里咕哝:人家都是出国后和老外一样变成胖子。你倒是从胖子变成了大美女,这个国出得值啊。
想当年,夏瑶一米七二,比安知雅一米六八还高,本身就是个高挑的苗子,但因为体重一直减不下去,活像女摔跤选手。现在,身材清减了下来,加上天生优势的高度,都可以在巴黎伸展台上一展宏图。
“她和陆全彬结婚后离婚了。”安知雅代替不好回答的卢雪道出答案。
“老天。”夏瑶出这么一趟国,英文名代替了中文名,说话口吻也偏向了老外,夸张表演的惊叹词随时一大把,“我好像在国外时错过了很多精彩好戏。”
卢雪瘪了瘪嘴:“都不吃饭吗?你们不看看表,是什么时候了。”
苏珊娜手捂住嘴,表示心直口快的歉意,与她们两人一块走向了电梯,一路却不忘追问陆全彬的问题:“我一直就觉得那小子不靠谱,但是你已经深深陷入了男人的甜言蜜语中,我说什么你都是听不进去的。”
要不是从以前就知道夏瑶这把嘴是这样的,卢雪简直快以为她回国是故意来打击自己,心里不快嘴头上反击:“你呢?我好歹和男人结过婚,知雅有了丈夫孩子。人家都说国外开放,你在国内没有混上个男人,在国外应该有点收获了吧?”
见被翻起了旧账,苏珊娜殷殷一笑:“是啊。三人里面,最属我没有男人缘了。我对胸口长毛的老外不感兴趣。”
“有,还是没有?”卢雪不管安知雅扯袖口要求停战,追问。
“我一直在倒追一个男人。这事你们不是不知道。”苏珊娜有点无辜地说。
说到那个男人。卢雪脸色微变。安知雅揪起了眉尖。
“我这次愿意回国,就是因为听说他接了宗生意要回国做。”苏珊娜悠叹似地叹出,见听的那两人浑身一僵,不由讶异,“小雪可能不知道。可是小雅,他是你表哥,他没有打电话告诉你吗?”
表哥?安知雅苦涩到连动一下嘴角都懒。她舅舅徐朝贵是个赌徒,有一屁股的烂债,使得她外公生前都出声明和徐朝贵断绝父子关系。
徐乐骏,是徐朝贵的私生子,一出生母亲就死了。外公让人抱回来养大。所以呢,在徐乐骏长大帮烂赌的父亲偿还两次巨债后,也出了声明断绝父子关系。徐乐骏比她大两岁,大学刚毕业,被某家外企老板看中直接送出国继续深造。出国后的徐乐骏只回过大弯村一次,就是她外公出葬的那天,偷偷在半夜里来看了眼外公的遗体和遗像,没等他老爸再追他要钱,又飞到了国外。知道徐乐骏回来过,还是她女儿弯弯现的,隔天早上和她说:妈妈,我做梦时起来,看见一个男人在我们家哭。我问他是谁,他说是我表舅。
“乐骏真的没有和你联系?”苏珊娜见安知雅半声都没有吭,吃惊了。
“他现在在国外怎么样?”卢雪见着安知雅的神色,代问道。
“他在我们学校就是念律师的,出了国,还是读法律。”苏珊娜说。
徐乐骏读法律,目的只有一个,要彻底断了和亲生父亲徐朝贵的关系。徐家里的这些纠纷,卢雪和苏珊娜却都是不知道的。安知雅保持沉默。
三人来到员工餐厅,遇到了程橙这个小跟班。程橙听说了苏珊娜是个出国就业的师姐,益起了钦佩之心,缠住了苏珊娜问东问西。苏珊娜见员工餐厅人多声杂,想好好和两位大学同学叙旧,因此提议到附近咖啡厅就餐,由她做东。
卢雪想着可以趁此打听多些美国方面的消息,应好。安知雅由她们两人牵拉着。程橙跟在后面。
苏珊娜在路上亲切地询问后辈程橙有没有英文名。
程橙殷切地答:自己英文名叫艾达。
苏珊娜立马改称呼她为艾达,问起她在哪个部门工作。
程橙谦虚地答:因为有安师姐的提携,现在得以在部门经理身边当助理,学习更多的业务专业知识。
卢雪见此适时插进她们两人中间,打断她们的对话。并且将小程橙拉到一边,敲了小程橙的脑袋瓜:私是朋友,但于公苏珊娜是美国总部的人,你不要蠢到把秘密都泄露给敌人听。
程橙急忙捣蒜似地点着脑袋瓜,声明绝不会当叛徒。
一餐下来,基于都是私不能谈公事,卢雪和苏珊娜都不能从对方口里套出什么机关秘密。兜兜转转,反而都谈论起了海洋两岸各自领导的八卦新闻。
卢雪透露,钟尚尧在公司里被人称为钟阎罗。
苏珊娜咂着红唇评语:钟尚尧哪能叫阎罗,最多是个戴面具的假阎罗。真正的阎罗王应该是笑着把你划进生死簿的。
有这样的人吗?卢雪纯心与她较劲。
“有!”苏珊娜开始卖弄自己在国外的资本了,“在我们公司,CEO弗里曼温温吞吞,老态龙钟的总裁罗德不苟言笑。两人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不过,一般当裁决的是董事局。董事局的人里头,就有个阎罗王。”
“谁?”听对方卖弄得这么起劲,卢雪有意追捧渴望对方透露多点秘密。
“李墨翰。”
三个熟悉的字眼令安知雅眼皮跳了下。
“什么人?没听过。”卢雪道。
“你们没有听过很正常。我只能说,美国总部的办公人员,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是,能听到这个名字的职员,都代表了在公司里有上乘的地位和能力。”
卢雪心里切一声:你夸别人是为了夸自己啊。
苏珊娜拨拨肩头的大波浪头,得意地说:“我到弗里曼身边工作的第一天,就被他交代。如果有李墨翰的任何消息,必须第一时间通知到他本人。”
安知雅在她们两人斗嘴的时候,安静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份牛排,走到卫生间接听来电。
“安组长,李先生吩咐,今第一天,你下班后可以带着女儿顺路到他下榻的酒店前台,拿走他留下要你办事的纸条就可以了。”公关部经理说。
安知雅愣了下:“他怎么知道我有女儿?”
“李先生注重于对每个职员的关怀。知道你有女儿并不奇怪,安组长。”公关部经理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应变口才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我知道了。”安知雅切断了电话。
走回餐桌时,苏珊娜问:“公司打电话让你回去?”
既然苏珊娜自己都坦白了弗里曼时刻关注李墨翰,安知雅当然不能透露自己即将为李墨翰工作,只轻嗯了一声。
下班到学校接了女儿,一起搭车前往酒店。小丫头很好奇,问:妈妈,我们这是要去见谁?
安知雅摸了摸女儿头顶:“没有见谁。”
来到酒店前台表明身份,酒店服务生很爽快地将李墨翰留给她的信交给她。
见留言条是装在一个有模有样的商业信封里头,安知雅当场拆开来看,怕是这个新上司有什么急事要她立马去办。小丫头站在妈妈身边,骨碌碌的眼珠子仰看富丽堂皇的五星级酒店大厅,张开小嘴唇“哦”。
此刻,李墨翰站在酒店大厅的廊柱后面,戴着双墨镜远远地看着妻女。近半个月没见,现妻子好像又瘦了一些。女儿的大眼珠子比以前更大更有灵气了,因为遭受了变故后在快速成长。他心里边某一块,早是溢满了浓浓的深情,又疼又酸,又只能拼命地压抑着。
拆开信封,读了留言条,上面只写着以执行董事的身份,要求她明天带齐一家人项目计划案和营业情况给他查阅。
难道,这人就是美国董事局派来和她交涉配方买卖的专人。安知雅心里没有底,但是,以苏珊娜泄露的情报来看,这人与弗里曼不是一伙的,又是主动亲近于她,或许能站到她这边。于是将留言条装回信封里放好,抱起女儿准备回家。小丫头把小下巴趴在妈妈的肩膀上,两只大眼睛穿过人群,与戴墨镜的男人忽然间遥遥相对上。小丫头眼里一愣,觉得这人眼神好眼熟,刚要出声,对方竖起指头在嘴唇上贴住。小丫头大眼睛眨一眨,接而咧出了两颗小兔牙,终于在姥姥爸爸出事后这么多天里露出了第一个笑容。
——婚后强爱——
苏珊娜于当晚接到了自己老板弗里曼的越洋电话。
“我听说李墨翰到亚太了,你有他的消息吗?”弗里曼问。
苏珊娜心里一惊,对待BOSS的每一句话却是沉着对答:“近段时间亚太总部很平静,完全没有听说过有这件事。为此,我今天特意去和两位旧同学亲近,希望能打听到内部信息。但是股东大会不是在下周吗?”
“董事们为了公务提前到达中国进行暗访很正常。”弗里曼道,“你要时刻关注所有有可能在股东大会之前生的动静,哪怕是一点不起眼的小动作,都有可能成为对方抓住的武器向我们起进攻。”
“董事局里现在是什么意思?”苏珊娜听出BOSS口气颇严重,询问。
“今年股东大会以后,可能董事局里的席位会生改变,由十席握有决定权的大股东展到十三席。这增加的三席,不以股权多少来决定。”弗里曼说。
这是弗里曼为了安抚安氏,意图在董事局里制造出席位容纳安太公而想出来的特别提案。因为现有的BP董事局里,格局不像其它公司安插了名目众多的各种董事,不会容纳没有股份但行使莫名专业意见的董事,也绝对不包含CEO和总裁。按理来说,这个提案打破了BP创立以来一直稳固的董事局局面,并不容易被大股东们接纳。
“李墨翰同意了,所以其他大股东也同意了我这个提案。如果在股东大会上有适合的候选人选,将在这次股东大会以后正式实施。”弗里曼对于李墨翰会忽然站出来支持自己的观点,没有感到丝毫的兴奋或高兴,反而是忧心忡忡。
苏珊娜也想:以李墨翰这样精明脑袋的人,肯定是借了弗里曼这个口,要安排自己的人进董事局里。说不定,以后BP的大权,要全部落在李墨翰一个人手里了。这么一想,她心里头可真是毛骨悚然,益觉得这个从不在众人面前现身的男人,有多么的深藏不露。
“董事局主席奥德里奇先生——”苏珊娜顿了下,“什么时候到中国?”
能压得住李墨翰的,可能只有现任官权最大的奥德里奇了。
“我会在股东大会召开当天的前一天,陪伴主席奥德里奇先生乘坐专机。”弗里曼说,“苏珊娜,我要提醒你一事。这次主办场地放在中国,你还需要谨防钟氏乱插一脚。钟浮生一直对李墨翰很感兴趣。我现在只能说很后悔提拔了钟尚尧放到中国担任亚太区总裁的位置。他给我惹出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BOSS,我们不能抛弃安氏吗?这是苏珊娜在心里问的话,却不敢直说出来。照她想法,安氏充其量只是握有BP的部分股份,又是BP仅在中国地区的供应商,中国供应商那么多,踢掉安氏让其它供应商顶替,既然亚太总部所在地区的城市已经能办得到,其它城市也有可能办到,何必一昧地再纵容安氏安抚安氏,莫非——自己的老板和安氏有什么勾结。苏珊娜心里头一咯噔,更不敢胡言乱语了。
“苏珊娜,你说你是安知雅的大学同学,你对安知雅的一切很了解吗?”弗里曼在电话里低声过问起下属的私情。
当初老板把她派过来,也正是因为她毛遂自荐爆出自己和安知雅的关系。苏珊娜避不过,称:“六七年没有见面了,现她变了很多。”
“这么说来,你掌握不住她,无法劝服她?”弗里曼声音里有了质问的口气。
“BOSS,即使同意她技术参股了,她也只是个小股东。”苏珊娜借口推脱安抚老板。
“你知道她向公司提出的交易价格高达多少吗?”
苏珊娜安静,等待老板披露。那次谈判以后,她和安知雅没有再对此事进行交流。安知雅应该是通过钟尚尧与总部继续沟通。所以她并不知情。
“她要求五十万股,我们现在公司每股面值21。30美元,等于近千万美金!”弗里曼已经不能以狮子大开口来形容安知雅的高价。
这个,苏珊娜知道技术参股一直是高价,不知怎么形容弗里曼的反应。可能弗里曼认为,安知雅的配方就是一个土配方,完全称不上技术。
“苏珊娜,你听好了,劝说你朋友重新衡量她的条件。不管怎样,她这是在敲诈!”弗里曼道。
苏珊娜只能说尽力而为。因为老板没有亲自到中国,没有像她和保罗一块走进了一家人面店,亲眼看到安知雅拉动起来的巨额营业量。
“你在担心什么?”弗里曼对于下属的承诺感到不满意。
“BOSS,我建议制造信用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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