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已是月上中天,杨巧儿、赢累二人,之前更主要是受惊吓过度,歇息了一整天,这时候精神头极好,然而赵承教重伤难逾,支撑到这时已经是满面倦容,神情憔悴起来。
这些陈海都看在眼里,拍了拍手,就见一名女侍端着金漆木盘轻盈走过来,金膝木盘上放着一只三寸高矮的青玉瓶子、一只尺许大的锦盒以及一卷手抄书。
陈海坐在长案后,躬直身子,朝赢累说道:“累公子想来是饱读诗书,才耽搁了修行,这才到现在迟迟没有开辟灵海秘宫。虽说累公子到燕京后,灵丹仙药以及诸法真诀,都不在话下,但请累公子容微臣陈海稍表一些心意。这青玉瓶里装有六枚龙虎伐脉丹,手抄道书也是微臣修行武道、开辟灵海秘宫时的一些心得一卷,希望能助累公子早日开辟灵海秘宫——要是累公子开辟灵海秘宫之后,修行还要妨碍,需要什么丹药,也请累公子及夫人,一定要跟微臣说,不要将微臣当外人……”
听到这里,杨巧儿美眸也是晶亮一闪。
她心里很清楚,累儿之所以修行如此缓慢,一方面是她对修行不堪精通,她的明窍境修为,还是得宠之后得帝君赏赐,硬生生用上品灵丹堆出来的,却是没有办法指导赢累修行;更关键的是,这些年幽居秘地虽然锦衣玉食不缺,却有人不希望她们母子二人有太高的修为。
杨巧儿虽然没有太多的见识,但在秘地幽居这么多年,也能明白,有人这么做,无非是希望他们母子俩好控制。
陈海这时候拿出龙虎伐脉及开辟灵海秘宫的修炼真诀,珍不珍贵还是其次,更主要的是陈海并没有某些人那种想完全控制他们母子的心思。
此外,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眼前这位天机侯此时才年刚刚三十岁而已,就已经踏入地榜之列,可以说是燕州千年以来,唯一能与魏伯阳并称的修炼奇才,他亲自所著的道书,价值之高,绝对不会在宗阀秘藏之下。
要不是赵承教在一旁,杨巧儿也不想表现得太急切,她都想让累儿拜陈海为师,当然,她心里清楚,累儿日后拜入谁的门下修行,这决定谁日后将成为帝师,事关重大,不是她此时草率能决定的。
赵承教想说什么,但觉得赢累修为如此低微,进入燕京也实在太难看,而陈海急于讨好杨巧儿与累公子,急于在杨巧儿及累公子心目占据一定的影响,虽然显得太迫切了些,但符合他们的大计。
要是陈海对杨巧儿及累公子不感兴趣,到时候如何说服陈海全力支持废立之事?
当然,莫说是杨巧儿和赢累笑逐颜开,就连赵承教也眼巴巴的看着托盘中的物事,那六枚龙虎伐脉丹也就算了,陈海的修炼心得才真正珍贵。
将丹药和修行道书交给赢累之后,陈海将从女侍手里将锦盒接过来打开。
一道宝光就溢了出来,只见一方赤红似血、雕有九龙栩栩如生的玉佩静静的躺在盒中。
陈海拿起九龙赤血佩,说道:“这枚九龙赤血佩,累公子祭炼后随身携带,遇险极瞬间能凝聚九道血龙护身,能挡地榜强者一击。虽说累公子千金之躯,进入燕京后身边护卫也极严密,但也要预防一二,以免让宵小之徒有机可寻……”
赢累就要欣喜将九龙赤血佩接过去,杨巧儿拉了他一下,款款谢道:“陈侯真是有心了,妾身与累儿,实不知如何还报啊。”
“夫人与累公子在燕京一切安好,便是微臣最好的回报。”陈海说道,心里都觉得自己说这样的话太虚伪,要不是想杨巧儿、赢累这步棋的确有可能挥大作用,谁舍得将九龙赤血佩白送出去?
待赢累收下礼物之后,又说了几句话,杨巧儿掩口呵欠一下,众人知她心意,也就散了。
杨巧儿回到房中,用神识察觉到赵承教自去歇息了,陈海和苏绫也已经远去,和颜悦色的吩咐女侍们也都去偏院歇着。
过了好一会儿,没有现什么异样,杨巧儿这才走出西厢房喊赢累来自己房间。
赢累闹腾了一番,本就有些乏了,听母亲呼唤,本有些不情愿;只是杨巧儿管教他素来严苛,最终还是应了声走了过去。
杨巧儿坐在锦榻之上,看着自己的儿子,烛火恍惚,仿佛变成了益天帝那威严的脸,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失神。
赢累莫名其妙的看着杨巧儿,怨道:“娘,这么晚了你不让孩儿休息,唤孩儿过来又不说话。”
杨巧儿看着赢累,巧笑着,压抑着嗓音说道:“以后娘这个字你可能快要用不上了,以后你要称呼我为母后,而你,称呼自己以后只能用一个字,那就是朕。”说到朕字时,杨巧儿双手攥得紧紧的,表情狂热的都有些狰狞了起来。
赢累多少有些不适应杨巧儿的变化,嗫嚅了两下,没有说出话来。
杨巧儿站起起来,竭力压抑着自己兴奋的声音接着道:“你我孤儿寡母在河西二十多年,终于要熬出头了。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次回燕京之后内廷的诸位大人就会全力拥你为帝。到时候这数十个郡,万里燕州,几十亿的子民,生死都将因你一言而决。”
赢累吃惊的睁大眼睛看着杨巧儿,之前“母后”和“朕”这个词虽然将他吓到,但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真会往这个方向去想,他皱了皱眉眉头,迟疑的问道:“孩儿虽然修行一直不得寸进,但是听从娘亲的教诲,读书一直没有放下——此去燕京,事情怕是不像娘亲想的这般简单啊,还不如跟娘在秘谷里活得逍遥自在。”
听赢累说这些没出息的话,杨巧儿终于将激动的心情按捺住,正色说道:“燕京局势是没有你我想象中来得简单,但你心里要清楚,你父帝一旦驾崩,你我母子二人,必然就会迎来杀身之祸,哪里还可能继续逍遥快活的活下去?此外,前途虽然艰难,但内廷诸公都会竭尽全力的助你登基,而今日天机侯陈海,种种迫切表现,你不也是都看在眼里,要是再能多几个这样的忠臣相助,你又有什么好害怕不能成事的?”
赢累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子,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他自幼一切都是杨巧儿帮他打点,主心骨什么的是半点也无,只得看着杨巧儿自顾自的在那里说个不停,过了好一会儿,赢累都觉得精神有些恍惚了起来,不自觉的打了个呵欠。
杨巧儿瞬间有些不悦,但心想累儿自幼都没有机会走出庄园,有些事情一时想不明白,也没有什么好责怪的,但她再不识世事,心里也清楚,既然被卷入这种事情中来,事败则身亡,绝没有第二种可能。
吩咐赢累先去休息,杨巧儿也不熄烛火,解去小衣,钻入锦被下,然而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眠。
今日是个难眠之夜,不仅对杨巧儿而言。
陈海和苏绫难得有此闲暇,两人十指紧扣的漫步在如水的夜色下,往他平时所潜修的宅子缓缓走去。
他们二人平素里聚少离多,就算在一起,陈海也总被这样那样的事情缠身,此时自然将苏绫捉住,好好温存一番。
回到宅子里,苏绫先按住猴急的陈海,自去整理床铺,洗嗽一番后,才将外衫脱去,露出了雪白娇艳的身子,晃得陈海一阵眼晕。
只着了一件小衣的苏绫羞涩钻入锦被之中,陈海恨不得捶胸大吼一番,身子微微一阵,浑身的衣物簇簇的滑落下来,露出了健美的身形。
陈海的识海里,还能感知杨巧儿还躺在灯下痴心妄想,他心里只是笑笑,便将杨巧儿的媚姿从脑海里掐灭,扑上床,惊得苏绫娇呼:“灯还没有灭呢。”
陈海朝灯烛处看了一眼,烛火便倏然熄灭,这时候便有月光从窗户投射进来。
“你是怎么灭这烛火的?”苏绫惊讶的问道,烛火虽然微弱,风吹即灭,但刚才陈海明明是没有半点气息释出。
“你快让我体验一下,你将观音坐莲这一秘势修炼到什么境界了,我再告诉你如何修炼这灭烛真法……”陈海嘿然笑着,禄山之爪就朝苏绫娇挺的酥胸抓捏过去。
“天下还有什么灭烛真法,你当我是三岁小女孩好骗?”苏绫咯咯笑道,娇呼着想要闪开,但最后都化作错落有致的娇蹄。
天边一团阴云慢慢聚集,盖住了羞怯的月色,不多时,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静谧的雨夜,雨打着芭蕉,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