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言站在后处,低头望着她。
忽然,他的心没来由的一紧,叫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明明是她,被他每天揽在怀中的女子,却又如随风飘荡的云朵。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一双剑眉不禁皱起。
好像在她身上,曾经发生过许多不愉快,甚至十分凄惶的事。
而那时候,他不在她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秦云舒才睁开眼睛,静静而起,虔诚的将三炷香放入香炉。
继而,她双手合十置于胸前,许久后她才松手转身。
入眼的便是萧瑾言皱起的眉头,和眼中深深的愁绪,她索性上前,抚平他的眉。
“这样不好看。”
萧瑾言凝重的瞧着她,唇张合几下,却不知如何说起。
就在这时,慈祥平静的老者声传来。
“前尘为空,如同云烟一逝而过,空空如也,心若平镜。”
说着,他又朝秦云舒看去,“如今眸中,霞光万丈,不曾遗憾初衷使然。”
萧瑾言越听心越沉,什么前尘,什么遗憾?
“谢谢大师。”
秦云舒平声而道,朝主持福身行礼。
“瑾言,你也拜一拜。”
萧瑾言没有回话,低头看着她,想从那双眼睛里看出端倪。
然而,除了微笑还是微笑。
不多时,他点头朝前走,拿了三炷香,点燃后跪在蒲垫,叩首三次,置于香炉。
“此次还愿,并非普通愿事。寺中有厢房,可借住一晚,斋戒沐浴,明日一早念诵佛经。”
萧瑾言不明佛事,但他知道,舒儿这次还愿,比起旁人复杂多了。
为什么比别人复杂,她还的究竟是什么愿?
和遗憾有关?
“好,一切听大师所言。”
秦云舒轻声道,然后扬手拍着萧瑾言,“我们先去厢房,将衣服放进去,原先我们就打算在这里住。”
说罢,她走出庙堂。
萧瑾言没有急于跟上,看向主持,面露疑惑,“大师,我有个问题,我夫人还的究竟是什么愿?她有什么遗憾?”
遗憾,便是平生所想没有实现,郁结在心,终身悔恨。
主持照旧慈祥一笑,挂在手腕的佛珠转动几番,“为何不问她?”
说罢,他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走出庙堂的秦云舒,没有等萧瑾言,主持说出那番话时,她就知道,他有疑问。
“舒儿。”
很快,熟悉的男子声传来,话音落下,她的手臂就被扯住,大手按在她肩上。
秦云舒抬头,朝他灿灿一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噩梦罢了。而这个梦,我以前和你说过。”
曾经,她确实做了噩梦,也和他说过一些。
萧瑾言立即想到那个梦,她说了后,他不许她再做那样的梦。
因为这个梦,不可能发生,他就算断头,也不可能负她。
“梦境凶险,还愿即是化解,才复杂一些。”
秦云舒一边说一边踮起脚尖,双手圈住他的脖颈。
即便如此,萧瑾言依旧定定的看着她。
许久,他才缓了神情,手在她脸上慢慢抚着,“你担心的,终究起因在我。除了你,旁的女子,我不瞧一眼。”
在他心里,她是世上最好的。他已经拥有最好的,得偿所愿。
“我没说你,一个梦罢了,化解就行。”
秦云舒嬉笑出声,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走,我们去厢房。”
说罢,她挽住他的手,领他朝前走。
当他们经过那条小道时,秦妙已经不在,兴许被僧人带到院落用膳,又或许走了。
孰是孰非,与他们无关。
厢房在寺中后院,东侧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山间温度低,屋门前挂了厚厚的棉布,防止晚上开门,夜风吹入。
萧瑾言收拾行李,包袱放在柜中,又替秦云舒挑了件厚袄子。
“明日一早回去,你穿这件。”
说罢,他又拿出意见棉料里衣,“你晚上穿着睡,需要火炉么?”
到了冬日,屋里都会点火炉,齐京还没冷到那个程度,但山上冷。
秦云舒笑着摇头,“不用,你不就是火炉?”
萧瑾言身子很热乎,到了冬日,抱着他入眠,特别舒服,一点都不觉的冷。
“也是,你在我怀里,不冷。”
而他,在兵营中,出了名的不怕冷。
两人在屋中休息片刻,然后出去,帮寺中僧人倒香灰,打扫庭院。
每个借住庙中的香客,为了积善行德,自觉替佛寺做力所能及的事。
忙了一上午,之后两人吃了斋菜,休息一会后继续干活,直到夜幕降临。
弯月初上,皎洁不已,树影斑驳。
屋内,两人相拥而眠。
秦云舒靠在萧瑾言怀中,闭上眼睛不一会睡去。
听着轻浅均匀的呼吸,萧瑾言渐渐平静,想着主持所言以及她的梦境。
最终,他低头在她额上轻触。
夜已至深,庭中夜风呼啸而过,屋内温暖不已。
而此时,山脚不远处,车轴迅疾的转动声在寂静的夜,显得突兀至极,仿若黑影迅速掠过。
嘶——,马头忽然高昂,侍卫立即嘞马调转马头,险险停下。
“怎么了?”
温和的男子声响起,手指挑起车帘,一双清秀的眸看向外面。
“大少爷,天太黑,前面有个人,我没看到。”
侍卫说话时,带了些微紧张,因为他看到马蹄前的地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从身形看,是个女子。
“大少爷,不是京城,也非京郊,附近更无村庄,突然出现一个姑娘,属下及时勒马,没有撞到她。”
冷静下后,侍卫开始细想分析。
华容拧眉,无论她怎么出现,都差点被撞。
“去看看,可还活着?”
“是!”
侍卫领命,很快下车,到了女子身前,他唤了几声姑娘,没有丝毫回应,他才弯身。
顺着月光瞧去,看到那张脸时,硬生生骇了一跳,身子陡然一跳,人顿时站起。
华容见他反应这么大,拧眉问道,“死了?”
侍卫忙往后退,“没死,她的样子,又是黑夜,太可怕了。”
脸上尽是脏尘,脸颊颧骨也不对称,嘴角处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淤青太多。
估计淤血渗透,无法自我恢复,等于毁容,能不吓人?
侍卫仍心有余悸,却见大少爷下来,立即上前,“外头风大,您快上车,老爷还等着您回府。”
“无碍,她既活着,抬她上来,请个大夫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