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参见皇上。”
杜大人站在下首正中,作揖行礼恭敬出声。
“起,朕嘱你来,令你随祭司坊大人择一吉日,与孙公公一道,去秦谢两府宣读圣旨。”
几语落下,肃穆非常,杜大人一听,面色微变片刻恢复常色。
他就是奇怪,择官晋升还没结束?既要提升太傅和谢大人官职,为何叫他一个礼部大人?
不该吏部吗?还需良辰吉日,感觉更像下旨赐婚。
念头一晃而过,杜大人惊的全身僵硬,上下紧绷。
如果真是赐婚,秦谢两府他能想到的,也就太傅长女和谢家最得力的子弟,便是当朝首辅大人。
两人家世相当,虽谢大人比秦家那位年长不少,却是俊逸非常,郎才女貌般配至极。
确一桩良缘,不过,若此事传出去,势必朝野震惊,百姓讶异。
于是,他再次躬身行礼,“今月吉日还是下月,不知皇上何意?”
听及此,楚凛细细思量,这月还剩十天,倒也仓促。
“下月,定下再来通禀,不宜走漏风声。”
“臣领命。”
杜大人恭敬出声,见皇上摆手示意他退下,他才转身。
出殿的那刻,心跳陡然加速,也只有喜事才会叫他择日。
看来,这事他料的很准。秦谢两府十分相配,为何保密?
如果他私下告诉秦太傅,不是皆大欢喜么?
谢家子嗣虽多,但嫡庶分明,秦家姑娘去了,就是长房主母,依谢大人的地位,府中人全都敬畏。
这日子,那是相当好过。
杜大人越想越不明白皇上意思,入了通往祭祀坊的小道,被楚郡王叫住,他才回神。
“杜大人,你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领了什么不得了的差事?”
楚连城双眸弯起,满目微笑,仿似回到以前玩世不恭的模样。
杜大人知道,这副纨烈子弟的模样都是假象,内里精深呢!
“哪有什么差事,郡王言重。”
虽眼前这位是自个儿女婿,但在宫中,该有的礼数,必须到位。
“哦?看大人这阵势,要去祭司坊?”
登基大典前,众臣都在祭祀坊商议,现在已过,怎又去那?
除了祭祀,大齐节日之外,便是占星瞧卦,或选良辰吉日。
“嗯,我去那一趟,就不多说了。”
说罢,杜大人拱手,不多时抬脚往前。
却在下一刻,被楚连城拦住,剑眉微扬,压低声音,“岳丈,你和本王已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去了太和殿,在那呆了半炷香时间,你去祭司坊做什么?”
挑开天窗说亮话,若是旁人,楚连城还会绕着弯子,对杜大人,没必要。
为官几十年的老臣,心思精明,郡王府和杜府早已一条船,怎可能做翻船的事?
杜大人皱眉,他们翁婿间,向来有礼,就算三日后楚郡王没有陪思雁回门,但一个月后一起回了。
拿了很多礼物,上至思雁母亲,下至照料思雁的嬷嬷,全都有。
但这会,在宫道直接拦下了。
皇上命令他的话,历历在耳,如果他泄露,就是和皇上作对。
给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真没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
杜大人一边摆手一边迅速往前,他可不敢再和楚郡王耗下去。
“看来,真的有事,而这事,皇上不许你说。”
说的分毫不差,话落,人已走在杜大人前面,将他所有去路全部拦住。
这下,可谓进退两难,杜大人面色沉下,十分难办,“你也叫我一声岳丈,既然知道,不要再问,等过段时日,你就知道。”
赐婚一事,到了吉日,齐京尽知,哪有什么秘密?
现在,他必须嘴巴上锁,只字不提。
楚郡王上下瞧着他,目中精光闪烁,片刻后轻声一笑,让出道来。
“皇上既已下令,本王不为难你。不过,望岳丈大人明白,听君王令不错,但郡王府才是杜府依靠的大树。”
说罢,楚连城转身朝另一侧道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杜大人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这番话,听似感动,却处处提醒他,叫他识相点,全都告诉。否则,他就和郡王府不是一条心,以后杜府出事,楚郡王不会管。
此刻,叫他做出选择,实在太难。
杜大人眸色郁结,想到皇上交代的事,忙去了祭司坊。
他只盼这事快点落实,看万年历时,更不自觉的瞧下个月最近的日子。
此时,楚郡王去了西北门,在那和侍卫接首。
不一会,侍卫领命,很快出宫寻定北侯。
自从他投诚昔日四皇子,和萧瑾言接触最多,为了方便,派心腹往来传递信息,一直持续到现在。
楚连城一直在四大宫门巡视,直到大半个时辰后,他才看到派去的侍卫前来回禀。
“办妥了,定北侯怎说?”
“回郡王,侯爷没说什么,属下见他神情,安然如常,兴许是您想多了。”
楚连城沉思片刻,随即摆手,“下去。”
“是!”
待四周无人,他又细想一遍,以他的直觉,肯定有事,但萧瑾言既然没说什么,应该也不是大事。
或许,早已做好对策,毕竟这个人,决策前都会准备几个路子。
说白了,萧瑾言要做的事,没有不成功的。这也是为何,从军多年,打过无数仗,从没有败绩。
这样的人,楚连城还想到一个,谢运之。
当然,一个战场,一个朝内。
两者都很重要,前者稳国安邦,后者定朝堂安人心。
如今朝堂,这两人权势相当,皇上重用,可以说隐隐形成分庭抗礼的局面。
思及此,楚连城皱眉,看似好事,却又不像,全看两人该如何相处。
正思量时,他忽听后头一阵脚步,越发急促,心下起疑扭头看去。
这一看,他就看到一袭背影急急朝宫外去,是杜大人。
见到他,宛若耗子见到猫。可见,心里藏事。
楚连城勾唇一笑,他已经给出选择,就看杜大人怎么选。
目前看来,没把他当一家人。
君威不能逆,宽限几日,如果不识相,那今后,杜府的事,他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