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这一声大喝,震荡四野,滚滚荡荡。
而不远处的八荒山巅,关傲豁然站了起来,高声答应:“好!”
在这一声大叫里,他飞身跳了起来。
就在他的下方,便是一个悬崖,关傲直从崖顶落下,半空之中,神力凝聚。
“喝!”
随着他一声闷吼,双足重重的踏在了一个画满了符文的石台之上。
轰隆!
他那一身神力,再挟着他从崖悬跳了下来的冲击力,使得这一块石台上面的符文,猛然之间全部亮了起来,而后,这石台上面,有一种狂暴而势不可阻的力量,顺着下方的地脉,飞快的传向了四面八方,最终加持到了这八荒山周围,深埋于地底之下的十个石雕之上。
“噗……”
那些石雕,应声而起,破土而出,高高的飞到了半空之中来。
一每尊石雕,都有十几丈高,雕成了诸般凶兽模样,上面血煞之意浓郁。
而在它们都飞上了高空之后,便同时张开了大嘴,似有兽吼响起。
“呼……”
无穷无尽的恐怖吸力,从它们口中产生,向着四面八方吞吐而来,撕天裂地。
距离八荒山距离近的修士,一个不察,便都已经身不由己,被那恐怖的吸力,直接扯向了八荒山去,然后惨叫着跌入了八荒大阵之中,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被压制……
“那是……血煞兽尊!”
就在八荒山后,那个手持青色竹棒儿的乞丐,正兴致勃勃的祭起了一面镜子,将方原与从修士恶战的场景都收进了镜子里面,摇头晃脑,十分的开心,尤其是看到了方原那一句“既然说我是魔头,我便做个魔头给你们瞧瞧吧!”的话时,义愤填膺,更是让他心满意足。
可也就在此时,他看到了那石雕飞起,却登时脸色一惊,转身便逃。
他速度极快,一掠数十丈,身后,则已有恐怖的吸力出现。
这使得他暗暗大叫:“这个天道筑基,究竟想要干嘛?”
血煞兽尊,那可是布阵之时才会用的一种高级材料,恐怖异常。
而这天道筑基,居然一下子祭起了十尊,这是要将所有人都镇在大阵之中嘛!
周围那些修行之人,本身也不是没有脑子的,来之前,便都已经互相打听过,知道方原有着阵道、棋道、剑道三绝之名,因此来到了这里之后,绝不肯冒冒然向着八荒山动攻势,惟恐被他布下了什么阵法来,陷住自己,因此哪怕是斗法斗的再激烈,也不靠近八荒山。
按理说,这也足够安全了。
你阵法再厉害,只要我离你远远的,你又能如何?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大阵外围,居然还有血煞兽尊这等存在!
如今十座兽尊皆被他们祭起,便形成了一种狂暴的引力,将所有人都吸了过去……
“不好……”
“快逃,快逃……”
成天连片的惨叫声响起,所有的修行之人急急向外围遁去。
可是血煞兽尊之力,又岂是这般可以轻易化解的,距离八荒山近的修士,根本就没有丝毫抵挡之力,直接便被兽尊吸了过去,远远望去,便像是下了一场“人肉饺子”……
哗啦啦成堆成片,落向了那八荒山下的大阵里面!
而这个距离,却恰好是方原之前说过的,八荒山附近,百丈之内!
一时间,便看到以八荒山为中心,一片愁云惨淡,天昏地暗,巨刀刮地,碎石乱飞,一株株树木拔地而起,一片片修士惨叫连连,伴着硝烟灰土,身不由己的向着八荒山涌去,不知有多少被那兽尊的狂暴力量撕得粉碎,也不知有多少受了重伤,更不知有多少被镇压!
……
……
足足盏茶功夫,才见得狂风止歇,天清月明,十座血煞兽尊,缓缓沉入了地下。
再看周围,已是大变了模样。
百丈之外,无数修行之人,皆向外不要命也似向远处逃去,犹如黑云涌动。
而在这八荒山百丈之内,却只剩了稀稀拉拉没几个人,兀自心惊胆颤,以手遮面。
方原凝神向这些人看了过去,却见水月教的苏闻香躲在了一座山峰后面,惊魂未定,中州崔家的崔云海,只剩了他与身边的老奴,半边身子都在地底,却是借着土遁躲过了这一劫,而另有一位身穿黑裙的妖艳女子,远远的躲在了外围,正神色古怪的打量着方原……
除此之外,还有十几个人,或老或少,脸色也都是一片阴晴未定。
他们这些人,已经都是周围一众修行者里面最为拔尖的几个,之前他们隐在了人群里,伺机等着方原露出了破绽再一击而中,急切间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他们,如今却水落石出。
则方原眼神一转,便已看到了这些人里,一个身着灰色衣袍的中年男子。
那个男子反手持剑,剑在袖中,若隐若现。
方原认出了他身上的气机,适才藏身于人群之中,暴起一剑,险些伤着了自己的便是此人,而在这个时候,他也明显是想着故技重施,躲在了苏闻香身后,估计是想趁着方原向苏闻香出手之时再伺机出剑,不过这时候见方原的目光看向了自己,便缓缓的站了出来。
“你是何人?”
方原看着他,面无喜怒,只是轻声开口问道。
“天来城,柳子越!”
那个灰袍中年人淡淡开口,此前一身气机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可在他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时,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锋锐之意在他身上升腾了起来,犹如一剑,刺向了九天云宵。
“他是……天来城第一剑?”
不远处,八荒山百丈之外的修士还有不少,听到了这个名字,心里顿时一惊。
但很快的,便有人吃惊的叫道:“他不是金丹境界吗?”
“应该是用某种秘法压制了修为,这才进入了秘境……”
“类似秘法倒是常见,可一旦封印了自己金丹,恐怕修为会永久受损啊,若是好好调整,重回金丹境界之后,也起码坠落三阶修为,若是更倒楣一些,更是会永远留在筑基……”
“……”
“……”
周围一片议论纷纷,脸色惊惧。
万万没想到金家为了斩杀这天道筑基,居然下了这么大的血本……
这位剑道高手柳子越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而是坐镇一方的大高手,在外界的名声之上,他隐隐是与金家的十位老祖齐名的存在,可如今,居然拼着修为受损,入了秘境?
周围人的纷纷议论,方原并不理会,但是听到了“天来城第一剑”这个称号,心里倒是忽然间想起了一个人来,便目光看着那柳子越,轻声道:“我曾遇见过一个叫顾道雄的人,他曾经向一位姓柳的剑道宗师求剑,结果被人误导,险些入了歧途,是不是你?”
“顾道雄?”
那柳子越听了这个名字,脸上却现出了一抹讥诮之意,森然道:“向我求剑的人多了,磕头的长队可以排到十里之外去,每一个都说自己诚意学剑,求我指点,呵呵,我倘若任是谁过来求剑了,我都要传,那岂不是要将我三绝剑一门的精粹全都给了外人?”
方原看向了他,冷冷道:“若不想传,那你可以拒绝,为什么要传假的?”
那柳子越冷笑了一声,道:“因为我高兴,不可以么?”
方原便不再问了,深呼了一口气,道:“此次我别人皆可不杀,惟你必死!”
“就凭你?”
柳子越听了此言,脸色一阵扭曲,冷喝道:“小儿休得猖狂,剑道不比神通,是要下苦功夫的,老夫参悟剑道三十年,习得剑法,又破得剑法,悟得剑势,又破得剑势,潜心养剑十载,终于在易水河畔观天地风云变化,窥见剑道真意,你有何资格在我面前撒野?”
“凭剑道!”
方原平静说着,居然法印一散,将三道雷灵敛去,而后大袖飘飘,四下里一望,却见不远处的地面上,便斜斜的丢着一柄剑,想必是刚才那些人被吸进了大阵中时留了下来的。
他五指一张,那柄剑便飞到了他手里来,而后他反手持剑,向前走来。
“找死!”
那柳子越见了他这模样,神色却是一阵扭曲,森然冷笑了起来。
方原无论是施展神通还是驾御法宝,他都不会小瞧了方原,可偏偏他见方原居然收了法宝,敛了神通,随手捡了一把剑向自己走了过来,心里那种荒唐之意便挥之不去了……
“早就听说你曾在金家指点那姓顾的小子,当众贬斥我剑道,那时老夫便想杀你!”
柳子越眼底,陡然掠过了一抹寒光,森然厉喝:“今日,正是合该我为自己正名!”
“哗啦……”
说出了这话时,他已陡然剑气冲宵。
一霎那间,天地之间,风云色变,在他身后的空中,居然像是出现了一条无边大河,横亘虚空,滔滔流淌,万世不绝,一种沛莫能阻的意境自虚空之中显化,而后加持到了柳子越的身上,他抬起头来,冷眼看着方原,忽然间一笑,而后剑身轻轻的抖了一抖……
“唰……”
一道难以形容的锋芒霎那间出现,倾刻间斩到了方原身前。
但也就在这一刻,一直缓缓向前走来的方原,忽然间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饶是柳子越这等气度,也忍不住吃了一惊:“这是什么剑法?”
“这一招叫作寡妇翻墙!”
方原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同时,惊天剑意在他身后出现,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