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晓娟给气的不轻, 可转念想,有人连地基都给打好了。
呵呵,白捡的地基看不上呢。
这会儿农村房子盖得都不高, 北方天气冷用『毛』石基础做地基, 像眼前这栋房子,门口堆满了从山上运来的石料,应该就是用来做地基的石头。
以前人盖房子用石料错层搭建, 缝隙中填入砂浆, 济实用, 那叫『毛』石基础,跟钢筋混领土不样, 这种地基便宜, 也抗冻,不贵,但是盖不了多高的楼。
因为石料和砂浆要比钢筋混领土便宜很多的缘故, 农村盖房子多数都是用『毛』石做基础。
可这样的房子盖不好,顶多五六层楼。
范晓娟盯着的院子看了半天, 酝酿了会儿, 憋足了火才走。
秦小楼里, 韩星辰哼哼唧唧。
想留在『奶』『奶』, 又想跟着爸爸回。
为什么要给六岁的小孩子这么难选的问题呢。
说是准备过夜的, 可是看到爸爸过吃晚饭, 走的时候韩星辰就可不愿意, 看见爸爸骑着小摩托要回,阵风样就冲出来了。
抱着爸爸的腰就不松手,活生生弄出来个生离死别的既视感:“爸爸别走。”
孩子看着就挺可怜。
袁桥跟秦老也跟着出来:“要不晚上就睡这儿?”
床都铺好了。
韩星辰抱着爸爸哼哼唧唧:“嗯嗯。”
韩江不放心:“娟子说要回村里看看,本来我想跟着的, 结果在这里耽搁了,我想回迎。”
这会儿又没有手机,想要联系也困难。
又怕在村里打不到车,又怕他跑到半结果范晓娟先回了,纠结了会儿是来看看女儿。
结果就耽搁到现在。
姥姥也跟了出来:“那回回,别留他,媳『妇』儿比老娘重要!”
袁桥:“.....”
这样说来袁桥也不放心,叮嘱着他说:“我看星星也困了,你先把孩子放回,要是没回来,就沿着那条路回找找,要不我跟你回?”
韩江摇头,他妈心脏不好,晚上的是别出了:“不用,我回就行了,娟子跟同事的,没事。”
袁桥又要念叨他:“里别省这个钱,是装个电话,娟子回到给我打个电话我才睡得着。”
韩江笑道:“我到会跟您打电话,胡同口就有电话亭,实在不行张烨姐那里也打电话,您要是有事找我,打张烨店里也可以,打胡同口报刊亭爷那里也可以。”
张烨给韩江做了证,也就是袁桥的亲人了。
袁桥带了不少生意给,现在两系熟得很。
见韩星辰是真困了,袁桥也就不啰嗦。
他怕韩星辰半路睡着,把小姑娘搂在怀里,摩托车骑得很慢才到,刚好在胡同口碰见了范晓娟。
看见妈妈,韩星辰“嗷呜”声就冲了车,意识在妈妈怀里蹭了蹭,又是个秒睡。
范晓娟『摸』着女儿的小脑袋,抱着进了屋。
放在床上的时候才注意到穿着都是睡衣。
这是都洗了澡了,又要跟着回来吗?
韩江见脸『色』不善,就问道:“娟子,脸『色』这么不好,怎么了?”
范晓娟找了几个街口才找到出租,路坐回来都头昏脑涨了,坐在沙发上句话都不想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我都气死了。”
“本来我说回老宅基地看看,你知道我看到了啥不,原来我舅舅趁着我不知道,就找了村里的人给办了宅基地使用证,谁通知我了,没个人通知我。”范晓娟的脸都要气成包子脸,股股的。
同仇敌忾来,是两口子站在统阵线上。
韩江听了也有生气:“这事整的,连你都没告诉?”
可不是呢,人就是这种贱脾『性』,要是没人争没人抢的,韩江不记得这地有啥值得盖的,可有天有人告诉他,空着的地给人盖了,连韩江这样温和的脾气也有上头。
这话说的,范晓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要是知道了让地基挖来?
范晓娟哼了声:“没见过这样的人,估计是趁着我不在,就找了村里,村里都是住着几十的老邻居,总之我舅舅就是干了,干肯定有土地证的,现在他们在盖房子盖在我地基上头,你说我生气不生气,可要评理,我也不怕,我手里有张最最原始的土地证。”
那是应该生气的,韩江这时候特有正义感:“咱不怕,咱不是没打过官司的人,你们那小秦的对象不就是检察长么。”
范晓娟提醒他:“是小孟。”
韩江:“哦,那姑娘叫小孟啊。”
“......”
这些人用了什么手段暂且不提,不过这会儿所有的资料都是不联网的。
土地证也看着相当不正式。
所以舅舅们钻到空子。
韩江很识趣的打了热水过来,又把手放进里面试了试水温,我感觉良好以后就叫:“我看你也累了,先洗个澡吧。”
范晓娟累的眼皮子都抬不来了:“不洗么?”
韩江学着原话:“不洗不让上床。”
范晓娟困的上眼皮子打架:“那行吧,我就在沙发上睡。”
翻了个身,像是嫌他吵吵样,脸冲着里头。
沙发是偏硬材质的海绵,睡着不会不舒服,反而比硬板床要更软,软硬适中那种,范晓娟困的厉害,秒睡。
韩江伸手在脸上晃了晃。
真不像装睡觉的人。
真是祖传的入睡功底啊。
韩江:“......”
低头看了眼这桶水,算了是己洗吧。
洗完看,范晓娟这头已了浅浅的小呼噜了。
母女两个个德行,要是太累,往哪躺就睡得香喷喷。
会打呼噜!
要是这个时候给人弄醒了,跟你翻脸闹几天不搭理人。
韩江盯着媳『妇』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嫣红的唇,盯着看了半晌,又叹了口气,娟子这半可真是太辛苦了,连轴转天都没停来样,照他说好像生怕时间从指缝间溜走了似的。
他不怕好强,就怕太累。
作为个男人,不是希望媳『妇』够轻松,他费劲吧啦的赚钱不就是为了这个?
可转念想,乐意啊。
得,乐意就成。
开不开心总是天,累着开心总比闲着慌好。
华英厂的沙发有米八,长度是够的,硬度也不至于让人觉着不舒服,韩江怕弄醒,小心给媳『妇』擦了脸,又给脱了鞋,略泡了脚,把沙发靠枕给范晓娟撤了,最后找了个毯子给盖上。
第二天范晓娟来,发现己在沙发上躺了晚上。
居然也没有腰酸背疼的,这沙发的质感不错,躺着很舒服。
带着几箱牛『奶』,『摸』到了村支书的里。
说明了来意,把原始的土地证放在书记面前,刘书记也傻了眼。
他眯眼睛,又从抽屉里拿出老花镜,狠狠看清楚了,范晓娟这证是九八二办的,那是九前,那会儿范母没过世。
范晓娟另外又掏了个契书出来,上头有当初分立的契:“我也不瞒您说,为啥别人都是儿子袭了地,我们是闺女拿走了房子拿走了地。概因我那两个舅舅拿走了我外婆部分的积蓄,我妈什么钱都没分,当时谁也不想要那几间破屋子,这才给了我妈。
当时我妈病得不轻,怕这事儿掰扯不清楚,于是才让他们两兄弟立了契,但是土地证是过户给我的,不是不愿意给我哥,我哥当时了部队,户口也转走了,咱村里的土地不是要过给咱村里的人,因此我的户口这些都没转走。”
户口本也掏了出来。
上面字句的的清清楚楚,范晓娟现在是尊贵的农村户口,落户地就是本村。
刘书记作为村支书,看见这张小纸条是有印象的。
只是有些人长期在外面,脸跟名字对不上号。
看到范晓娟的名字,就勾来刘书记的回忆:“哦,是你,难怪呢。”
不过秉承着甩锅政策,刘书记是要说几句场面话的:“小范啊,你说你这些也不回来,跟村里的人都疏远了,谁也没想到啊不是?”
就他的思维里,这房子几十来都是住着这人,恰好他又认识范兄弟,然不怀疑。
“所以我也不清楚情况!”刘书记说的也是实情,范铭成和范铭举两兄弟在村里住了半辈子,对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当他说土地证弄丢了的时候,刘书记可是都没有怀疑。
“蛋在村里住了那么多,谁都知道这块地基是他老爹留给他的,所以他小舅子过来跟我说土地证丢了,我是都没怀疑,手续都是我国土局给他们办的呢,蛋可不坑我啊。”
破案了,这事儿是舅舅的小舅子,也就是舅妈的弟弟来办的。
不知道这事儿跟舅舅范铭成有没有系。
刘书记急的就要揪头发。
看着他头上仅剩不到半的头发,范晓娟给刘书记的发际线烧了根香。
“这事儿您先别着急上火,我的意见是这样,先得让他们停工是吧,我这里不着急,但是万房子盖好了,他们要耍赖,到那个时候,我就只找队里了,您要么另给我批块地,要么让他们滚蛋?”
“那可不成。”刘书记脱口而出:“现在的土地都是有主的,农田可不随便变更用途,咱们队里也没有那么多宅基地可以批了。”
这笔账刘书记算的清清楚楚,现在白山村的地也不便宜,附近几个学都开始挖地建房,白山村的土地也水涨船高,亩宅基地现在的价格是十五万,得要农村户口里有男丁但却没有宅基地才可以批。
虽然说在法律意义上男女平等,可村里却不兴给女娃批地。
蛋这两兄弟真不厚道啊。
这刘书记也是老江湖了,小眯眯眼盯着范晓娟问:“我说你们舅甥两,不会合伙来坑我吧!”
到时候舅舅块,外甥女块。
范晓娟在他对面坐,阵无语:“您看像吗,我要是配合他演戏我得个什么好,万您不给我地,那我的地也没了,您看我长得像那么和善的人,用我己的宅基地跟他做顺水人情的不?”
刘书记心说也对。
他也无赖,不过带着人到工地上,催着工地上那些人停工。
这边监工的是范舅的小舅子王涛,小眼睛滴流滴流的转悠着,心说乖乖不会被拆穿吧。
他姐找上他的时候就说,范这两姐弟,个在西南部队当兵,个在城里安了,不是逢过节祭拜母亲基本上不回村子,回了也未必来村里这旧房子这里瞧上眼,因此盖好了再跟讲,拆了不成。
王秀云这人向来只会占别人的便宜。
算准了,里这块宅基地带留地,共是亩地,不多不少只拿走了二百多平,剩的让老三的跟老的掰扯。
都是亲戚,范晓娟可认出王涛来了,伸手挡着阳光,瞧着王涛语气里带着嘲讽:“王舅,什么时候转行开始干工程了。”
王涛跟王秀云两姐弟的系很好,早王穷,都是王秀云背着弟弟生产队的地里捡麦穗儿,捡完以后两姐弟偷偷的在外头打个小灶,煮熟了吃,所以王涛对这个姐姐是真的好,两姐弟的感情也是没话说。
王秀云把的烦恼在王涛面前念叨了回,王涛就跟姐姐说:“农村的屋场,哪有给闺女的道理,你老太太实在是太偏心了些。”
“哎,人都是偏心儿子的,就我们老太太,肠子都快长到嗓子眼了,手里头攥的钱也不肯拿出来,指不定以后要给外孙女外孙子呢。”范姥爷以前是个地主,境殷实,都说老太太肯定藏了黄鱼呢。
王涛就替姐姐不值。
王姐弟就是这样神样的存在。
当初分东西的时候,可没说过这种话。
因为王涛跟王秀云走的近,范晓娟是认识这个不常往来的亲戚的。
王涛扶了扶头顶上带着的工程帽,笑容满满的走过来,瞧见范晓娟就说:“哎哟,这不是侄女嘛,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听说你现在在城里头上着班呐,现在都不回农村了,地界儿都找不找了吧。”
因为他瞧着是支书带来的,以为范晓娟是找不到屋场了呢。
范晓娟冷眼撇,心说就算我找不到己门,也不在你面前『露』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