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象郡到海康全程不过百里路程,赵长安却和祁小琴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的走了将近四个小时。
四月时节正是草长莺飞山花烂漫的好时节,又正值周日休息,沿途有不少踏春的人群,两人在湖边看花,在海边看水,在无人处又是忍不住各种花式的浪。
车子进入海康县城的时候,祁小琴已经是一副‘侍儿扶起娇无力,一路数承恩泽时’的模样,停在路边休息了好久,直到接到她母亲打过来的询问走到哪里的电话,才引导着赵长安开车朝她家里驶去。
而这时候,尤其是知道了女儿是和一个男同学一起回来的祁新华和刘筱,这两天打了一路的电话,在昨天晚上知道女儿在象郡住宿,更是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显然是生怕自己这么漂亮的女儿被这个随行的男同学给嚯嚯了。
十几分钟前在和女儿的通话里知道女儿已经进了县城,祁新华和刘筱就翘首以盼的站在船厂大院的门口等。
这时候一辆奢华威猛的百万级别,挂着港岛车牌号的黑色大奔驶了过来。
祁新华和刘筱羡慕的看着这辆豪车,祁新华作为一个半停产的造船厂船体焊接技术车间主任倒还没有太深的感觉,而在县办公室当文员的刘筱则是知道,这车子不仅仅是贵的问题,而是能把这辆车开进内地,本身就说明了车主人的能量。
车子停在他们面前,祁新华和刘筱甚至不敢和车子里面的权贵对视。
两口子都是装作很随意的移动脚步,朝着车屁股那边走,以免挡着人家下车的路,同时还在心里面暗暗纳罕,这是来找谁的?
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了,祁新华和刘筱的余光里,下来一个长得阳光帅气的男青年。
然而耳边就听到他喊道:“祁叔叔,刘姨。”
“?”
“?”
祁新华和刘筱停下脚步,望向这个喊他们的小青年,怎么看都是陌生的没有印象。
两口子悄悄对视了一眼,都想着这是不是哪家的小孩,不过没听说过大院里面哪家的小孩竟然这么有出息了,或者以前是造船厂大院的小孩,后来举家搬走了,现在发达了回来看看?
“你是?”
刘筱笑着自嘲:“年纪大了,眼睛和记性也不行了。”
“妈,他是我的同学赵长安。”
旁边副驾驶位下来了一个人,似乎还是一个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祁新华和刘筱都没敢在这眼前这个小青年说话的时候无礼的去看这个女孩子的模样,这时候突然听到女儿的声音,两人都是心里猛地一跳,寻声望去,就看到一个打扮得非常高贵时尚的大都市现代女郎,正在笑盈盈的朝着他俩笑。
而这个高贵时尚的现代女郎,不是自己的女儿又是谁!
“你们,你们开车回来的,那昨晚都到了象郡怎么不回来?”
在祁新华朴实的心里,想着自己女儿和她的这个男朋友在市里面住一晚上,那得多浪费多少钱,显然划不来。
刘筱听了直想瞪着自己这个傻男人是一头猪!
年轻人喜欢玩儿这不是很正常,人家能开这车,还在乎那一晚上几百块钱住宾馆的钱?
对于眼前这个叫赵长安的大男孩,刘筱只是第一眼,就觉得长得好帅气好阳光,这时候知道了居然是女儿的男朋友,心里面顿时就乐开了花儿,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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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她心里面原来也是看着觉得财产挣钱和智商上,能够配得上自己女儿的许越,早就被她判了死刑。
这个时代,终归还是看脸的时代,男人喜欢看年轻漂亮女人的脸,女人也同样喜欢看年轻帅气的男人的脸。
“到了象郡我想看看小琴上学时候的学校,还有那个城市,就住了一晚上。”
赵长安笑着解释,一边望向祁小琴,意思是到伱家了,下面你看着怎么安排。
“爸妈,上车吧,进大院还得一段路呢。”
海康造船厂的布局设计是前面工厂后面职工住宅区,因为后面临着一条河,在此处形成了一个长宽三四百米水深十来米的湖泊,往东十几里就流进海湾,进入大海,河水清澈,方便职工们洗菜洗衣服洗澡,而且住宅区和河边荒芜着一两百亩的肥沃土地也被造船厂的职工们占领了,种着各种蔬菜。
而造船厂制造的百吨级船只,则是由通往河边的轨道,由卷扬机牵引着滑进湖里。
其实祁新华还想问一句,‘你俩昨天晚上是怎么睡的,是开了两间房间,还是各睡各的标准间?’
不过他看着妻子一脸喜气洋洋千肯万肯的模样,还有女儿眼睛里面洋溢着的高兴,顾盼生辉的神采,眼睛里面不禁一黯,啥都不干说了。
对于妻子,在祁新华的心里面有着很深的亏欠,去年夏天如果不是女儿从应家那里拿到钱,自己这个家也就破碎了。
对于女儿,他心里面有着更深的亏欠。
为了筹钱,自己先是拿了应家的钱,让应时军那个海康有名的花花公子成了自己的准女婿,等到应时军跑到西伯利亚淘金,结果却成了一个屈死鬼以后,这次自己却又无能为力的看着应家收了许越三十万,把追债的权力买了下来。
这种行为,让祁新华出离愤怒的屈辱!
然而他却是无可奈何。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在妻子每个月的复查和药钱,虽然大部分都可以报销,然而那些真正能保命的好药,就只能从黑市上面去买。
因为这种进口的高档药,就是象郡医院里面也没有,只有花都那些大医院才有,而且还都是全自费,一个月的药费就得八九千,一年十来万。
而在黑市上买那些水货,即使价格能便宜一半,一个月也得四千多,再加上医院里面不报销的那一部分比例,平均下来一个月的总花费也有小六千。
现在女儿每个月给家里寄三千块钱,有时候是四千,再加上他俩加在一起的工资也有两千,祁新华在不上班的时候,就骑着自行车在车把上放着一个牌子,车后面带着工具,走街串巷的接各种维修焊接的小活儿。
刘筱在下班和不上班的时候就在后面的菜地种菜,拿着菜到市场上卖菜,有时候帮着厂里的人牵线收一点红包,家里的生活也总算是能够勉强维持下去。
这时候哪还有二三十万块钱还给应家,又能有什么办法和能力,阻止这两家之间的龌龊交易?
作为犬儒主义的很多人就学会了这么一招,‘如果你不能反抗来自生活的压力,那么不妨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学会享受这种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