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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展露传承的这一刻,天地都为之寂静。
已经万载不曾现世的白帝传承再次播撒它的光辉,威严伴随杀戮同时降临,要给予众生以亘古的长眠!
“!”
灰蓝皮肤的巨人仰天怒吼,庞大的身躯骤然化为汹涌的浪潮,瞬间吞没整个未留城!
少年踏着混沌的水流,自胸膛拔出一柄玄赤之剑。
“吼!!!”
白帝的怒啸宛如雷鸣洞彻天地,万灵匍匐!
即使贵为神灵,蠪至也埋头趴伏在地,瑟瑟发抖。
厉九川知道机会只在这刹那,当即进入无念无想的状态,虽然看不见神灵的破绽之线,但他出剑的速度被拔高到一个恐怖的程度。
“!”
抛却所有的思考,只为极致的出剑。
刻血在他手中舞出赤色的霞光,每一剑都势如破竹地斩进那神灵的头颅!
蠪至的八颗脑袋瞬间炸开,第九颗头颅直直地望向天空,然后滑落,滚进混沌的水流。
但它的身躯并未倒下,断裂的脖颈如雨后春笋,不断地冒出一颗颗湿漉漉的脑袋,眨眼功夫,就恢复了原来模样。
厉九川微怔,猛地醒悟过来,他为了将剑法施展到极限,加持的传承之力反而被削弱到近乎于无。
但仅凭剑伤和刻血剑的吞噬之力,并不能让一个在世神灵死亡,唯一能叫它灰飞烟灭的,只有更强位阶更高的传承种。
他需要兼顾剑招和白帝传承的力量。
“嘶——吼!!!”
蠪至发出凄楚的痛叫,它疯狂地逃向城外,而水巨巫化身的之力却形成偌大的漩涡,这城里的每一个人,都逃不掉!
从厉九川展露传承的那一刻起,他说诛城,那么所有臣服于帝的力量,都将以诛城为信念。
念不消,水巨巫的力量将永生永世萦绕于此,直到这座城池彻底化为乌有。
厉九川再一次鼓荡他的力量,蠪至没有趁他失神时反击,全赖于帝种恐怖的威慑力,他自身的消耗也达到了一个可怕的境地。
一方面支撑着水巨巫困住城内所有的生灵,一方面又要施展帝种的伟力,他的灵源飞速见底,仅剩下最后一击的力量。
既能施展,又能唤醒白帝的力量。
如果生灭剑法仍然没有和白帝之力融合在一起,斩断蠪至所有的头颅,那么厉九川将被他亲口说出的谕言反噬!
他整个人都将为了消磨未留城,而和水巨巫彻底融为一体,以实现他说出的帝谕,或者帝种暴走,变成一个史无前例的白帝秽种屠戮未留城!
厉九川再次举起猩红的刻血剑,眼里升腾的金白色灵光犹如起伏的巨浪,雄浑中又透出烈火焚身的决然。
从来都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只有我!才能活!下!来!
他牙关咬到颤栗,神圣的金白色烈焰几乎从牙缝里喷涌而出,他的双目炽亮如阳,激荡的金德灵源犹如锋利的细剑,华美的传承刺青好似滚烫的岩浆,自眉心流淌而下,溢散出星辰般的金点。
“神通!”
灰蒙蒙的天空陡然下压,锐利的金芒贯穿云层,仿佛一尊巍然大物缓缓踏下巨掌。
黑白相间的云纹是它的皮毛,飞速下沉的云层是它厚重的掌心,锋锐无匹的金芒是它可怖的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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蠪至蓦地回首,九颗脑袋发出接二连三的尖啸,宛如被凶虎摁住后颈的狐狸,发出惊恐的惨叫!
轰!!!
头颅滚滚。
厉九川站在一颗最庞大的狐首之上,古老的金色锐芒顺着威严华贵的帝种刺青流淌,他手中长剑喷吐璀璨金气,挥舞间仿佛连时空也一并斩断!
这是他第一个真正掌控的帝种神通,融合了生灭剑法的奇特力量。
他能控制白帝金气在体外形成实质的存在,和武道中的罡气罡劲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要强上千万倍。
金皞之气至锋至锐,凌驾于能够斩神的刻血剑之上!
最极致的锋利和最强悍的帝种污秽,加上生灭之间的夸张速度,这就是帝种传承能够碾压所有传承种的原因之一。
何况这仅仅是一个神通,如果修炼到更高境界,传承度达到一百,突破体兵,又会出现怎样可怕的真实幻境?!
厉九川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胸膛发烫,他低头拉开衣襟,只见属于土德的敕封也正融化成一团,无声无息地蒸发。
紧接着,他眼中的世界似乎又凭空增添了很多色彩,却又说不出来。
一直不曾感受到的土德灵源也灵觉中也变得清晰起来,它们绕着自己上下飞舞,形成一道漂亮的漩流,然后悄然消失在他身躯之内。
厉九川摸了摸胸膛,也许五德灵源相依相存,无论是单修哪一德的传承者,身体里也都会存在微量的其他灵源,以维持些什么。
这一路走来,斩水杀金灭火覆土,他隐约能感受到某种圆满以及缺陷,似乎只有五德兼具,才能进一步修炼帝种传承?
厉九川拉正衣襟,面无表情地看向仍在滚动的庞大水流。
他还没有完成自己的诺言,未留城的痴愚之众,自然也都还被困在里面。
厉九川缓缓挥动嵌着金芒的血色长剑,一步一步踏入水流。
……
……
萧湖意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顺着石缝艰难地爬到地面。
巫羊的一击差点就要了他的命!万幸的是,未留城只有一个灾位神灵,还被多人修炼,即使巫羊达到了刃兵的境界,也远比具备“唯一”传承的刃兵要弱小。
尽管如此,他光是苏醒过来就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睁开眼睛的时候,好像一切重要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萧湖意强忍伤势,跌跌撞撞地赶向未留城。
他不担心大夫子和曜日府的府子们,因为他们都是虎都乃至西金同境界的顶尖强者,而且都属于越战越强那一类的变态。
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找到度殷,未留城和曜日府双方交战,势必会对城中局势有所影响,度殷的境地怕是岌岌可危!
但当萧湖意赶到他们最初探查的山崖边时,他看见了一副难以言述的地狱景象。
大地是一片湿漉漉的红褐色,就像被血雨冲刷过。
整个未留城没有一间完好的楼阁,几乎被夷为平地。
数不清的尸体倒伏在残垣断壁之上,冒出一缕缕黑烟,汇聚成一片乌压压的磅礴黑云,死寂地笼罩着在山川之间。
一个神情淡漠的俊秀少年盘坐在死城之中,天将铠缎光似水,是遍野漆黑中唯一一点带有生机的银华。
但在萧湖意眼里,那一点生机背后,是无穷无尽的,冷酷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