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听完温简言的介绍后, 苏成人傻了。
他呆坐原地，迟缓地眨了眨眼，有些缓不过神来：“……啊？”
这家伙究竟讲什么垃圾话？
……暗火的雇佣？
哪个暗火？
那个公会积分榜第二, 和他们结仇数次的暗火吗？
可惜，坐苏成对面的那位不乎他的情，而是继续往下说：“……无论如何，你这个最强预言家的招牌得好好打出去, 这可是关乎我们公会后招摇撞——”
他顿了顿, 改口道：
“好好赚钱的顺利程度。”
苏成：“……”
你刚刚准备说招摇撞骗的对吧？你绝对是准备说招摇撞骗的对吧？
他的眼皮抽搐了一下，缓缓的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勉强把自己无数的脏话咽了去：“等一下，我有个问题……你刚刚说的最强预言家是什么鬼意思？！”
“字面意思。”
温简言镇定自若的端茶杯，小啜一口。
“不过不担, 我会帮你的, 相信我。”
他冲苏成眨眨眼：
“你只要少说话行了。”
苏成：“………………”
我担的是这个吗？！
看面前一派平静的温简言，苏成忍不住地磨了磨后槽牙，久违的再次有了打人的冲动。
但是，还没有等他来得及再问些什么, 只听一串脚步声从包厢外传来, 听上去像是径直冲他们这个方向来的。
苏成收了声，扭头向紧闭的房门。
只听“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陈默带一个陌生人走了进来, 那人的眼神很安静，带一点混迹副, 见惯生死才有的独特冷漠感，一看知道不是新人，是至少经历了三个以上副的老手。
苏成下意识地微微绷紧了脊背。
他清楚, 这应该是自己下一场副的“雇”了。
大概率是暗火公会的某个高层。
虽然他现顶外观，但是，面对这种情形的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有些紧张。
温简言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场合，看上去如鱼得水。
他笑站，迎了上去：“没想打这么快能见到您，真是意外喜。”
“不不。”
祁潜脸上带笑，握住了温简言伸过来的手：
“有机会合作，是我的荣幸才对。”
和上次不同，这次见面，祁潜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先前那种暗藏的疏离和敌意消失了，或者是被深深藏了，剩下的只有一派和气。
“那么，”
简单的寒暄后，祁潜的视线终于顺理成章地落了苏成上：
“这位是……”
苏成僵椅子上，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这么坐，所以只能按照温简言的嘱咐，板脸一动不动。
“没错。”
温简言极其顺畅地接过话，他浅笑了一下，“不过，我的朋友他不太喜欢和其他人接触，所以如果有问题，你直接问我好。”
祁潜似乎明白了什么：
“理解。”
“……”
听完两人的对话后，苏成大概明白了自己的任务……
自己这不是那种冒充世外高人的职业演员吗！！
而温简言是那个巧舌如簧把他推销出去的幕后使。
苏成这下更坐立难安了，他僵硬地坐原地，仿佛屁股下面的不是柔软的高级皮面沙发，而是钉子似的。
幸亏温简言深知他不会演戏，给他捏了个五官粗犷，线条普通的外观，即使他的神情有什么异样，顶这张僵硬的脸，也『露』不什么马脚。
苏成低下眼，不焉地听温简言的巧舌如簧，和对方的你来我往。
看样子，大部分的雇佣程序已经走完了——这多亏了有公会管理经验的陈默，现只剩下一些比较关键的细节需要面议敲定。
很快，祁潜开门见山地说正事了。
“下一个副大约会四天后进入，是团队。”
“我也会去。”
他垂下带戾气的眼，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冷冷补充道。
梦魇，团队是个十分特殊的存，它是以悬赏任务的形式被分配给不同的公会的，公会可以选择接或者不接，团队的难度和死亡率很高，基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是收益也同样可观，甚至可以达到普通副的十倍。
大部分级别较低的公会会明智的选择放弃，但是，对于暗火这样排行极其靠前的大公会来说，自然是不会让这个机会从自己的手溜走的——这不仅仅是赚取积分的机会，有的时候，也会成为剔除公会内赘余成员的机会。
而上次的暗火内部公会，目的正是为了决定团队的参与人选。
接到团队的命令时，祁潜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成为唯一没有受邀的那个人——看样子，名额开会前已经内部决定了。
作为失误
数次，资历尚浅的成员，祁潜成为了被指定的那个倒霉蛋。
不过，梦魇，所有的危机是机遇。
这个团队任务也不例外。
如果祁潜这个副失败，那证明了他的能力不足，他和他手下的死亡会为暗火制造数个空余出来的名额，让其他更有能力，或者更有关系的人顶上。
而如果他能力足够的话，团队带来的收益也是极其可观的，几乎可以让他和他团队的地位整个暗火上一个很大的台阶。
祁潜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不准备让这个机会白白扣走。
正是种种原因加来，才最后促使祁潜下定了决，同意了温简言的提议，成为了他们的第一个户。
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苏成下一惊。
团队？
自从进入梦魇直播以来，他们迄今为止经历过的副，虽然也曾短暂地分过阵营，或者出现过临时的团队，但是真正的团队还是从未经历过的。
他下意识地瞥了温简言一眼。
一旁，温简言神『色』不变，似乎对团队的出现，以及祁潜的加入不感到丝毫的意外，像……早已经预料到了事情的走向一般。
不，这家伙绝对早已经知道这一点了。
苏成很快下了结论。
毕竟，还有什么能比团队赚积分更快的途径了呢？
没有了啊！
想对方公会会议提到的“小目标”，苏成再次磨了磨后槽牙。
他们现的队伍还没有完全成型，成员的等级相差也很大，所以现不是接团队的最好时机，又想赚积分，又想避免成员牺牲率，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
当然是蹭别的公会的团队了。
温简言的行事风格是这样。
他总有能力让事情向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让人不知不觉被他『操』控，甚至还会觉得每个决定是不受外界干扰做出的，殊不知自己早成了这个狡猾家伙的提线木偶。
“关于佣金，”祁潜说，“我已经和你的副会长谈过了，按照完成度提高积分的百分比分成。”
“没问题。”
温简言眯双眼，笑答。
“副什么时候开始？”他问。
祁潜：“三天后。”
“三天啊……”
温简言眨了下眼，“那我可能没办法跟去了呢。”
“？！”
苏成一惊。
等等，啥？
“我已经连过好几场副
了，总得好好休整一下。”
青话锋一转：“不过，我会派出我信得过的队员跟过去的。”
温简言这次披的是那层富家子弟的外观，他一边说，一边笑看向苏成，一双桃花眼里笑意盎然，莫名给人一种温情脉脉的错觉：
“毕竟我们的预言家不能出事啊。”
苏成：“……”
完了，为什么不祥的预感更重了呢？
将一些合作细节敲定后，会谈结束了。
祁潜离开后，陈默也同样告辞，去处理一些后续的手续。
很快，包厢里只剩下了温简言和苏成两个人。
“你这次不准备去？”苏成看向温简言，有些不安地问。
他倒也不是害怕独自下副，只是……这次是从未经历过的团队，而且温简言给他按上了一个最强预言家的名头，这实是让苏成下难安。
“我当然不能去。”
温简言抬眼一笑，面不改『色』地说道“我要是去了，神谕那边估计会警惕来，下个副可能不会对你动手了。”
如果说，以前那个最强新人的名号无法让神谕重视，甚至根没有考虑过温简言整个计划可能造成的干扰，那么……
现他们恐怕不得不考虑一下了。
毕竟，他可是硬生生从死神手里抢了一个人，而且还副结束后，直接一跃进入了积分榜前五十，成为了梦魇有史以来升级最快的新人播。
依照神谕的谨慎，如果这次温简言还和苏成一同下副，他们恐怕会蛰伏收敛来，至少暂时按兵不动，等待下次机会。
苏成：“？”
……我怎么觉你还挺期待神谕对我下手？
不过，他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神谕知道了我们下个副会和暗火这边合作？”苏成的神情微微凝重来，“是暗火那边泄『露』的吗？”
“不不不，你误会他们了。”
出乎意料的是，温简言摇摇头，说，“祁潜那边是真合作的，他们这次的团队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他可能比你还不想让神谕知道这个消息。”
“啊？”苏成愣了两秒，“那又是……”
温简言平淡的啜了口茶：“我泄『露』的。”
苏成：“………………”
沉默许久后，他深吸一口气，咚的一声把后脑勺磕了背后的沙发背上。
和温简言合作，他至少折寿十！
全是被这家伙气的！
三天的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很快，再次进入副的时到了。
苏成硬头皮进入了播大厅。
【下一场直播将五分钟后开放】
偌大的苍白直播厅内，四面透明的小房飘浮空，四面八方是大大小小的摄像头，像是一只只没有感情的眼睛。
苏成注视眼前浮动的血红『色』倒计时，掌渗出一层细汗。
说不紧张……是假的。
他一遍遍地检查自己的系统背包，里面有自己前手机的，以及这段时内温简言淘来的各种道具……
大部分道具看上去十分古怪，处十分偏门，限制度也很高，彼此更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性』，苏成想破头不知道为什么温简言要花费积分购买这些东西，甚至怀疑温简言可能单纯只是有钱没处使，所以干脆找个借口过过消费瘾。
苏成深吸一口气，关闭了背包，看向面前的倒计时。
还剩不到十秒。
苏成知道温简言计划什么，但他对具体内容一无所知……无论如何，他现能做的，也只有相信对方，也相信自己了。
5、4、3、2、1……
倒计时归零。
【欢迎您进入梦魇直播，下一场直播马上开始！】
【我们的宗旨是——娱乐至死！】
【昌盛大厦】副大厅开放。
大厅难度等级：a＋
观看价值：a-
“哦哦，这一轮的直播质量可以啊，居然有团队！”
“团队啊，那这个难度等级倒是正常，但是观看等级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一般来说，大厅的难度等级是不会变动的，除非达成了某种极端的条件，否则基上开局是什么，结束的时候是什么。
但观看等级是始终浮动的。
它是开播后，系统根据副内的播表现，以及观众增长曲线，打赏概率，活跃程度等等数据，而对副观看『性』做出的综合评价，且根据这些数据来进行首页的推荐和宣传。
一般来说，大部分副开局时的测评很基础，因为播们还没有来得及做些什么，往往那副开局后，观看价值才会随波动。
而这次，这个副的观看等级居然一上来达到了a-！
实是令人惊讶。
“天，为什么给这么高的评价啊？我好好奇！是这次副的原因还是里面播的原因啊？”
“走走走，去看看。”
直播尚准备，大部分的直播还没有开启，作为团队的【昌盛大厦】毫无悬念地吸引了最高的流量。
观众们涌入直播，很快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
“好家伙，这次参加团队的公会有头有脸的啊，我看到好几个我喜欢的播了！”
“快乐快乐！我宣布，这次直播我住这个副了！”
很快，有人名单上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
“诶？他怎么也来了？”
“啊？这人谁啊？新人吗，以前没见过啊。”
“你是不是很久没来过了，这位播最近风这么大，你居然没有听说过？才刚刚完成了……我想想，五次直播？直接蹦上积分榜，颜值榜，和人气榜的前列了，很强的。”
“你看那边人最多的，是他的直播了。”
“也不知道这个播怎么做到的，基上只要他开播，观众线人数铁定是整个直播广场内最高的，粉丝打赏来跟不要命一样，这吸粉能力属实是牛『逼』。”
“对对，而且他完成了好几个白金成了吧？上个副还正好遇到了史无前例的直播断线，我当时他直播，也算是开眼了。”
“真的假的，你们这么说我倒是感兴趣了，走走，去瞅瞅。”
猎奇理永远是群聚者的共同点。
大批涌入【昌盛大厦】的观众，相当多的一部分进入了“诚信至上”直播内。
有的是已经看过好几次直播的观众，也有上次因为直播断线而十分好奇，想要看看后续的观众，还有更多的是被吸引进来的新观众。
很快，倒计时结束后，“诚信至上”直播开启了直播，巨大的屏幕闪动了两下，很快出现了画面。
“我去，这播长相确实可以啊……这脸真是绝了，我大概懂你们为什么喜欢这个新人播了……”
但是，奇怪的是，除了这几个对播长相赞不绝口的新观众外，其他的老观众全陷入了谜一样的沉默。
“……”
“……”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是哪里不对吗？”
苏成睁开双眼。
他发现，自己现正站一片空地，空地聚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似乎等待什么。
他抬眼，呼吸微微一窒。
矗立眼前的，是一栋灰黑『色』的大厦，它很高，顶端没入漆黑的云层，从下方很难看清它究竟有多少层，冰冷的墙壁暗沉沉的，一扇扇窄小的正方形窗子整整齐齐地排列墙壁上，
玻璃灰扑扑的，给人一种格外压抑的感觉。
墙壁上，挂边缘锈蚀的金属牌，上面写四个大字：
【昌盛大厦】
看来，这应该是这次的副了。
苏成下有些不安，下意识的扭过头，环视一圈。
作为团队，这此副的参与人数不少，很显然，他们大多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队友，聚拢成了一个个群体，彼此低语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向口袋伸去。
指尖感受到了手机熟悉的触感。
苏成的定了定。
【平安疗养院】那个副一开局会给他们带来如此强的无力感，很大原因于，份卡不是以手机，而是以手环的形式发放的，大大限制了播的沟通联络，以及信息传递。
他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打开了屏幕。
【份卡】
姓名：苏成
龄：二十五
职业：尚未解锁
相关剧情：尚未解锁
【初始存活时长分配……】
除此外，下面还多了一行字。
【次副为团队，请您根据自标识，尽快与队友会和】
苏成收手机，低头扫了眼胸口佩戴的小徽章。
薄薄的金属边缘，像是一朵正燃烧的黑暗火花。
这是团队专属的机制，是让播副开始前尽快会和的，副开始后会消失不见。
很快，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
苏成被吓了一跳，猛地扭头看去。
一个男人站他的后，熟悉的平静眼神，带一点凶戾『色』，胸口佩戴和他一样的徽章——很显然，他播大厅是不使外观的，所以，即使不需要标识，苏成一下子把他认了出来。
是祁潜，那位雇佣他们的暗火副会长。
也是说……
祁潜后的这些人，应该是他这次参加团队的队友了。
苏成不痕迹地扫了一样，下微微一沉。
……里面没有熟面孔。
“所以，你是预言家？”祁潜的目光落苏成脸上，锋利的的视线刮过对方清秀的，带书生气的五官，挑挑眉问。
“……”
由于温简言不，苏成也不知道该如何张口答对方的问题，所以只好维持自己世外高人的人设，木一张脸，沉默点点头，认下了这个温简言硬安给自己的头衔。
不知道为什么，那家伙虽然名水平极其不靠谱，但是外号这方面意外行。
预言家。
一听很牛的样子。
正苏成晃神时，一个瘦高的影从不远处灰扑扑的大楼走了出来。
缓慢，略微有些趔趄，莫名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哒，哒，哒。
脚步声平稳而规律，偌大的空『荡』，一步步向播的方向接近。
广场下压低的谈论声渐小，所有人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场内笼罩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很快，那人越过灰雾，来到了众人的面前，缓缓停下了脚步。
是一个男『性』。
穿皱皱巴巴的，灰蓝『色』的保安服，边缘卷了『毛』，看上去有些邋遢，手脚像是树干一样又瘦又干，瘦巴巴的脖颈上顶一张同样瘦巴巴的脸。
更加诡异的是他的肤『色』。
暗淡，没有光泽，灰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僵硬的青白『色』，像是已经死去很久的人一样，失去弹『性』的双颊凹陷下去，颧骨上隐约能够看到一些黑『色』的斑点。
像是尸斑。
空气的氛围格外凝重。
所有播的视线落了那个瘦男人的上，警惕被拔到了最高——他们知道，这是副即将开始的讯号。
那人张了张嘴，发出粗噶僵硬的声音：
“走吧，进来吧。”
那声音不大，但莫名的清晰，像是贴每个人耳边响似的，令人不由得背后发寒。
说完，瘦高个直接转过，迈蹒跚的步伐，向灰『色』的大厦内走了去。
“……”
场上一片死寂。
众人纷纷对视一眼，沉默跟了上去。
祁潜定定地看了两眼不远处的那瘦高个的背影，然后低声道：“走吧，我们进去。”
其余几人点点头，跟他迈开了步伐。
只有苏成愣了一下。
诶？人还没齐啊？他的队友还没有到呢！
他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等——”
但是，还没有等苏成把话说完，感到一只手轻轻地牵住了他的袖子。
他下意识的扭头看去，剩下的声音卡了喉咙里。
穿白裙的少女静静地站他的后，细白柔软的手指捏他的袖子，左边脸颊上带一个小小的酒窝，睁一双琥珀『色』的双眼，看上去清纯无辜，我见犹怜。
她软软地说：
“我们走吧？”
“……”
苏成面无表情。
“…………
…………………”
温简言，你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