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章
温简言垂头丧气地把擦干。
他从卫生翻出一个医疗箱, 用绷带在腕上绕了几圈，将背上隐隐透出来的符咒纹路遮住。
这个纹路实在是太过诡谲殊，虽然温简言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它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皮肤上, 也不知道它是否会对自己接下来的直播造成影响，但是了保险起见，他并不准备让它就这样毫无遮拦地显『露』在外。
“咕噜咕噜。”
正在这时，被拧好的水龙头发出古怪的空洞鸣声, 在空空『荡』『荡』的洗内显得格外诡异。
温简言一怔, 下意识地抬起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总感觉镜子里自己影像的动作，似乎和现实有一点微妙的时差。
灯光明亮初，从头顶打下来。
镜子内倒映着青的面容，脸『色』微微苍, 双眼是明亮的琥珀『色』, 虽然神平静，但微微绷紧的喉结和肩膀还是能看出来一点微妙的紧张感。
镜子里的张脸是样的熟悉，和往常没有丝毫分别，但是, 随着对视时的增长, 一种莫名诡异的不和谐感也渐渐扩大。
不知道是不是理原因，镜子里的人似乎越看越陌生。
温简言感到一层冷汗从脊背浮起，他用最快速度掏出机, 隐蔽地向身份卡上扫去一眼。
剩余存活时没有发生不正常的减少。
至少说明他现在并没有触发什么死亡陷阱。
温简言定了定神，用最快速度从卫生内退了出来。
他离开了1025室, 来到了楼道里。
这栋公寓楼的头不小了，是长条形的直筒结构。
狭窄的楼道里光线昏暗，墙皮剥落, 牛皮癣一样的小广告贴在电箱上，一层叠着一层，被刮的坑坑洼洼，各户门口都堆着各式各样的杂物，扁扁的纸箱，一袋一袋散发着酸臭的厨余垃圾，旧的自行车歪歪斜斜地靠着墙，挤占了大部分的楼道空。
他刚刚带上门，就碰到了邻居拎着垃圾从对门走了出来。
是个四岁左右的中女『性』，在看到温简言的时候明显愣了愣：“你是……”
“你好，我是蔡凤的侄子。”
温简言的脸上带着友好的微笑，率先自我介绍：“这两天来这里借住的。”
“哦哦哦。”对方的脸上『露』出恍然的神：“原来是这样。”
这时，温简言想到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黄纸叠成的铜钱，塞到了邻居的里：“对了，这个你。”
邻居一愣：“这是……”
“我姑姑前段时托我从我师傅里求来的，这里见面也算有缘，就送你了。”
温简言眼睛眨也不眨地胡诌着。
邻居下意识将铜钱捏进掌里，惊疑不定地望着眼前看上去莫名有点仙风道骨的青，小翼翼地发问道：“你……你师傅？”
温简言眯起双眼，冲她微微一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风水先生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邻居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瞪大双眼：
“难道……你是了……这栋楼里发生的事来的？”
“算是吧。”温简言面带无害的微笑：“我姑姑之前虽然有向我简单地描述过最近发生的怪事，但关于其他楼层发生的事，她似乎并不愿意多谈，我本来也觉得没有关系，但是，我在来了这里之，却发现事恐怕没有我想象中的么简单。”
“明天是中元节，了安全起见，她和她丈夫在我的建议下出去住了。“
身材高挑的青微微垂下眼，眸光湛清而诚恳，几乎让人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请求：“请问……您能简单地回答我的几个问题吗？”
【诚信至上】直播：
“好伙，这就是教科书级别的套水平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妈风水先生，这狗骗子在玄学方面的业务水平也太熟练了吧！”
“论一张油纸能忽悠多少个人系列，笑死我了，这个纸铜钱你要用几次啊！”
五分钟，温简言离开了邻居。
从这个人身上，他得到的信息并不多。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对方在很多关键『性』的细节上语焉不详，躲躲闪闪，似乎不愿多谈，即温简言追问，她会通过撒谎等方式略过——温简言对谎言敏感度很高，对方态度的诡异几乎瞒不过他。
明明已经威胁到生命，但却还要守口瓶，看来这个副本水深的很啊。
不过，温简言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关于自己接下来即将要去的1304，对方倒是说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一个月前，1304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据说是晚饭内被投了毒，一四口无一幸免，全都被毒死了。这人的婆婆和他们对门而居，也是她最先发现命案现场的，一小的离世，以及过于凄惨的命案现场了人很大刺激，不久之就疯掉了。
温简言垂了垂眼，长长的眼睫遮住眼底若有所思的神『色』。
随着难度的提高，他经历的副本似乎变得越来越具体详细起来，不仅普通npc的数量在增加，就连地图也在扩展。
最开始的德才中学地图并不算大，校园以外的地方都被黑暗所笼罩，而福康私立综合医院的地图就完善很多，他站在医院外，几乎能够将整条街都一览无余。
而安泰小区这个副本在这一点上则更是明显。
无论是npc还是地图，都是他至今止遇到过最真实和细致的。
这让他忍不住联想到季观在上个副本结束之向他说的内容。
——“现实中的福康医院”。
但是，温简言现在得知的信息和线索还是太少了，太多东西都被笼罩在『迷』雾之中，中的猜测每一个都模糊而不完整，没有任何证据佐证。
温简言叹了口气，将自己从凌『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走进了电梯内。
和这栋公寓楼一样，电梯同样也分旧。
斑斑驳驳，满是锈迹，电梯内贴着巴掌大的小广告，纸张由于时久远甚至微微泛黄，地面上残余着肮脏的水渍，空气中气味复杂，熏的令人头痛。
温简言按下13楼的按键，电梯震动了两下，缓缓地向上升去。
“叮。”
13楼到了。
电梯门卡顿了两下，然缓慢地向两侧开启。
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安静，太安静了。
浅黄『色』的诡异灯光从头顶洒落，幽深而死寂的走廊向着黑暗中延伸，空气中浮动着香灰的气味，靠近电梯的拐角，地面上放着一碗米饭，米饭上『插』着三根没有点燃的香。
温简言站在电梯，注视着眼前望不到边的漆黑走廊，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
这里和10楼的区别实在是太大了，种鲜明的烟火气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纯粹静谧而恐怖的气氛在眼前蔓延，令人不由得产生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
真的好不想去啊！！
温简言用力闭了闭眼，缓缓地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出电梯。
他打开机，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2：前往1304室进行拍摄，拍摄时长不小于分钟】
【完成度：0%】
【诚信至上】直播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第一个任务就在13楼，主播真的好惨啊！”
“我记得，拿到探灵主播身份卡的，基本上都没活过这个任务吧？”
“呜呜呜，婆加油啊！”
温简言一步一步小地向前挪着，走廊两边的住户全都房门紧锁，墙壁上要么贴着黄底红字的符，要么挂着驱邪的八卦镜，越往前走越显得邪门。
他的视线扫过房门上的门牌号，终于——
1304到了。
温简言没有第一时进去，而是又往前走了两步。
随着距离缩短，浓重的黑暗被略略驱散许，走廊尽头的一扇门跃入眼帘。
铁质的锁链将门整个封住，上面密密麻麻地贴着符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恐怖。
锈迹斑斑的门牌号有歪，勉强能够看清上面的数字：1328。
温简言惊肉跳地退了回来，扭头看向自己本该进入的1304。
黑漆漆，脏乎乎，冷清清，没有符纸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
不知道什么，这扇门立马就变得莫名顺眼很多呢。
温简言做了个深呼吸，伸试着推了下门。
“吱呀——”
房门没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地向着黑暗中划开。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腐臭味从门内涌出，令温简言被呛得咳嗽了两声，用袖子掩住了口鼻。
他小翼翼地向着门内走去。
明明现在还不到夕阳落下的时候，但是房内的光线却昏暗的令人几乎无法看清东西，温简言打开机的电筒，借着微弱的灯光向着房内扫去。
墙壁上残留着水渍，房里到处都是具起伏的漆黑轮廓。
电筒的光线在窗子上停留了一瞬。
窗户外被砖块封死了，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门口的玄关处摆放着全福，照片落满灰尘，里面的人影看不真切。
空气中强烈的腐臭味更加浓郁了。
温简言打开摄像头，开始录影。
伴随着微微晃动着的光源，黑暗中的画面从屏幕上缓缓掠过，右上角鲜红的rec闪烁着。
【倒计时开始：10:00】
在客厅靠近餐厅的位置，一个看上去格外诡异的神龛被录进了视频之中。
温简言视线微顿，在确认自己存活时长没有的减少之，他小翼翼地向前靠近，借着电筒的微光打量着这个神龛。
神龛不大，红『色』的电子蜡烛摆在两旁，并未通电亮起，唱佛机摆在神龛旁，上面已经落了一层薄灰。
三个碟子摆在神龛外，里面的水果已经发黑变质，散发出浓重的腐烂气味。
神龛内供奉着一个小小的菩萨像。
菩萨双腿盘座于莲花之上，三张面孔朝向三个不同方向，慈眉善目，脸带笑意，中所执并锡杖宝珠一类，托举的却是造型奇的法杖和半闭着眼的头颅。
它眼眸抬起，定定地注视着黑暗之中，令这张看似慈悲的笑脸显得格外诡异。
温简言微微蹙眉。
他虽然从不求神拜佛，但对玄学神佛这方面也算是有所了解的，在他的印象里，无论是大乘小乘还是密宗，都绝没有此邪诡的菩萨。
温简言的指尖泛起一阵凉意，掌里的机有不稳，电筒的光线不自觉地向着餐厅内晃去。
光线掠过，餐桌前，三道黑漆漆的人影在光线下显『露』出，它们悄无声息地坐在桌旁，似乎一早就等候在里了。
“！！！”
温简言瞳孔紧缩，吓得猛地倒退半步，几乎转头就跑。
理智克制了他的步伐，温简言扫了眼机屏幕上的倒计时。
【06:26】
妈的。
温简言咬咬牙，恶狠狠地暗骂一声，壮着胆子再次向着餐桌看去。
三个人影一动不动。
他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剩余存活时长——没有减少。
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温简言胆战惊地上前一步，微微屏住呼吸，用电筒照向餐桌。
桌子上摆满了餐碟盘子，盘子摆着各『色』已经腐烂的食物，猪头，整鸡，鱼，花花的蛆虫在汤汁骨架上蠕动着，散发着恶臭的气味。
而坐在餐桌旁的……
是三个纸人。
纸人做的极精细，眉眼栩栩生，惨的纸质面孔上，腮和嘴唇被涂抹的猩红，在一片无法穿透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恐怖诡异。
一三口微笑着坐在餐桌前，似乎正在举行晚餐。
温简言脸『色』也有点，下意识地捉紧中的机。
这个副本哪里都透着诡异。
好可怕啊！！！
进入房还不到五分钟，他就感觉自己的背被冷汗湿了一层，脏砰砰狂跳，整个人都有点发虚。
“滋滋。”
微微的电流声响起。
温简言被吓得差点蹦起来，慌里慌张地扭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他的背，神龛两边的电子蜡烛缓缓亮起，血红『色』的两点在黑暗中分鲜明，像是两只缓缓睁开的眼珠。
“滋滋。”
伴随着电流声，唱佛机开始缓缓地播放起来。
经文咒语的唱念被电流声破坏，显得失真而遥远，融合成一种诡异的语调，在空空『荡』『荡』的漆黑房内回『荡』。
……日你大爷的我不录了！
温简言一蹦三尺高，兔子似的向着门口冲去。
——“砰！”
在即将冲到走廊上之前，房门在他的面前狠狠闭合，浓重的黑暗降临。
“……”
没事没事没事，不怕不怕不怕。
大不了还有道具呢对不对！
林青的医师证能够帮他阻挡一次致命攻击，还能提供一次金身，完全没问题的！
温简言着一张脸，在里不断地碎碎念。
他硬着头皮，用力地闭了闭眼，然缓缓地转过身，向着身望去——
猩红的电子蜡烛在黑暗中闪烁，勉强照亮一点通往餐厅的道路。
房内一片漆黑。
三个纸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扭过了头，三张微笑着的，惨的脸，纸直直地向着温简言的方向看了过来。
等等……
三个？
温简言微微一怔。
他回想起来，根据楼邻居提供的线索，1304号里曾住着的应该是一四口。
也就是说……
按照人数上来看，餐桌旁还短一个人。
难道说……
……管他的，赌了！
温简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迈着两条已经有点虚弱的腿，一步步走向餐桌。
三张纸人的脸微笑着注视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它们的眼珠似乎在追随着他的步伐而缓慢转动。
温简言感到脊发凉，耳边回『荡』着自己咚咚的跳声，就连唱佛的声音都要听不到了。
他咬咬牙，一狠，在餐桌旁空缺着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在坐到椅子上的瞬，熟悉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
“叮！检测到条件满足，隐藏支线开启中——”
下一秒，温简言只觉得眼前一花，熟悉的眩晕感传来，仿佛整个人都被向下狠拽过去，身边的场景骤然发生变换，令他几乎有缓不过神来。
“咄咄咄。”
菜刀敲击案板的声音传来，温简言皱皱眉，缓缓睁开双眼。
身边一片明亮。
他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香喷喷的饭菜，身旁是两个笑闹的孩子，大的七八岁，小的只有三两岁，不远处的电视机发出遥远的播报，夕阳余晖落满屋子。
一切看上去都是样的宁静和谐，充满了日常生活的烟火气。
不远处，厨房里有个纤细的身影在忙碌着，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饭菜香味。
这……这是？
温简言微微一怔，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一个猜测。
场景重现？
很快，厨房里切菜的声音停了下来，推拉门被拉开，一个女子上端着最一盘菜走了出来。
在看到对方面孔的瞬，温简言的瞳孔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缩。
女人有张惨的，仿佛纸一样的面孔，腮上是两坨刺目的红晕，眼珠无神，仿佛是被画上去的异样，嘴唇着上扬，带着僵硬而灿烂的微笑：
“吃饭吧，秀清。”
说着，女人将中的餐盘放在了温简言的面前。
一旁的两个孩子也停下了打闹，齐齐地看了过来，惨的面孔，呆滞的眼神，脸上的红晕鲜艳刺眼。
他们微笑着，齐齐说道：
“爸爸，吃饭吧。”
温简言：“……”
在三个虎视眈眈的纸人注视下，他低头注视着摆在面前的，因剧毒而变『色』的一碟子青菜，陷入了沉默。
……下毒可以。
这么明显就有点过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