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部医院,五楼。
当诺夏打探清楚桃兔的病房方位,来到五楼走廊时,恰好看见一个戴着褐色牛仔帽的男人,手里捧着束玫瑰花,一脸沮丧地从另一头走了出来。
即便对方一直低着头,诺夏还是一眼认出了这家伙的身份。
「茶豚」加计。
未来与桃兔并列海军大将候补的强者,眼下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左右,还只是少将军衔。
“加计先生。”
在即将擦肩而过的那刻,一向谦逊礼貌的诺夏,主动向他行了个军礼。
“啊,啊,你好……”
茶豚这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看清诺夏的长相后,他愣了愣,第一反应是这家伙怎么能帅成这样?
自己要是长成这……不对,是只要有这一半长相,还会屡次被祗园无情拒绝表白么?
人生,真是不公平啊。
“少年,你也是来探望祗园少将的吧?”他问道。
“嗯。”诺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您怎么知道?”
“莫桑比克那家伙前几天就出院了,现在五楼东边的病房都空着,只剩祗园她了。”
茶豚挠了挠乱麻一样的卷发,有些苦恼地道,“好心劝你一句,少年,现在还是别过去了,她现在心情不太好,让玛莎守住了病房门,说是要好好休养,今天谁都不想见哩,你看,连我都被轰出来了。”
诺夏对玛莎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似乎是跟随桃兔多年的副官,本部少校军衔,性格冷酷不易近人。
他往病房方向望了望,果然看到一个亚麻色长发的女人,正冷着张脸,像个门神一样,抱臂堵在紧闭的房门前。
“……”
诺夏瞅了眼茶豚手里蔫了吧唧的花束,一阵无语,什么桃兔心情不好,肯定是和你家伙又突然告白有关吧?
“多谢您的提醒了。”他耸耸肩,“不过来都来了,能不能进去,总归是要试试的。”
向着茶豚道声别后,他便与其擦肩而过,径直走向病房门口。
这傻孩子,怎么还不听劝呢,哪来的自信?
茶豚点起了一根雪茄,看着诺夏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桃兔的脾气他还不清楚么,既然说了今天要休养不见客,那就肯定会说到做到,连自己这种多年的老熟人,也照样会被拦在外面。
更何况,门外还有玛莎那一关呢……
结果。
下一刻,他就看到,那个黑发少年在走到门口后,面露微笑,不知是低声和玛莎交谈了些什么——似乎是在商量,又像是夸奖奉承对方的样子。
总之。
短短几句话下来,后者就瞬间冰山消融,脸颊红扑扑的,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直接让开了位置。
这什么情况?
看着诺夏消失在门后的背影,茶豚顿时目瞪口呆。
“只是笑一下而已……”
他陷入沉思,似乎觉得自己明白了点什么,“原来如此,只要保持微笑,说几句漂亮话就行了?”
原来玛莎的弱点在这儿啊。
或许自己也可以试试?
茶豚顿时又有了信心斗志,他整理了下衣装,深吸一口气,握着玫瑰花也跟着来到了门口。
看着依旧沉浸在甜蜜笑容中的玛莎,他深吸了口气,刚挤出了一个自认最有魅力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见下一刹,对方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然冰冷了下来。
…………
病床上。
刚闭眼调息没多久,睡得极浅的桃兔,隐隐约约听到,旁边似乎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动静。
是加计又回来了?
玛莎在干什么,自己不是让她守住门,谁都可以来探望,只有那家伙不行么?
她不悦地睁开眼,刚偏转过头来,就见到落地窗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低头专注地用小刀,一层一层削着苹果。
暖阳从窗棂外透进来,轻柔洒落在黑发少年身上,仿佛为其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衬的那俊美的容貌愈发迷人,让人难以挪开视线。
时光静好,这一刻,弥漫着淡淡栀子花香的病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水果刀削皮的声音。
是错觉吗……
才不到一个月没见而已,这个可恶的小家伙,似乎又比当初帅气了不少?
桃兔静静看着少年的脸庞,许久后,才轻声开口道:“什么时候来的?”
“诶?”
诺夏正对自己削出来的完美苹果皮满意的左看右看,闻言被吓了一跳,差点把刀插进自己手心里,“你……您怎么突然醒了?”
“本来也没怎么睡着。”
看着手忙脚乱的黑发少年,桃兔眼中露出一抹笑意,“我今晚就要出院了,没想到还能在这之前看见你,真是奇迹。”
这话什么意思……
是在怪罪自己前几天为什么不来探视么?
“我这些天一直在埋头苦修,直到今天才在报纸上看到您受伤的消息。”
诺夏咬了口苹果,耸耸肩道,“您也知道,我就一东海出身的可怜孩子,在本部也没啥靠山没啥消息渠道,所以也没人告诉我这事儿。”
“不说别的,就您的病房位置,我都是四处打探了好久,辛辛苦苦才找到呢。”
他嚼着苹果,刚吞下肚,就觉得桃兔一直盯着自己的嘴巴,目光直直的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诺夏看了看被自己咬了小半的苹果,一脸莫名其妙,“您也要吃?”
别说,这苹果味道还真不错,也不知道是谁送的,就放在床边柜子上堆着,不吃完还真的可惜了。
“我还以为……”
桃兔说到一半,突然一阵气恼,狠狠瞪了诺夏一眼,从被窝中伸出白皙修长的右手,“刀拿来,我自己削。”
结果手掌刚一摊开,一枚早已削过皮,极为完美漂亮的苹果,已经被放在了自己的手心。
她顿时怔住。
“哈!被骗到了吧,准将。”
看着露出错愕之色的桃兔,诺夏像是小孩子使坏得逞一般,得意地笑了起来:
“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眼看您躺在床上休养,我没带水果礼物来就已经很愧疚了,怎么可能只削给自己吃?”
钢铁直男才干那种傻事儿呢!
他乐呵了还没多久,笑容就突然僵住,并逐渐变成了苦瓜脸——因为桃兔不知何时伸出了另一只手,神色不善地用力捏住了他的脸颊。
“疼。”
诺夏苦着脸说出自己的感受。
“以你的脸皮厚度,竟然还觉得疼?”
桃兔似笑非笑地道,“少年,我很早就告诉过你吧,不要对上司说谎,更不该对上级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是谁对您说我坏话了吗,简直是在胡说八道,全是诽谤。”
诺夏冷哼一声,正色道,“凡是认识我罗曼诺夫诺夏的人,都知道我的脸皮其实薄的跟张纸一样,是个看到女孩都会紧张到脸红的单纯少……咝,疼疼疼疼疼,真的疼!”
他一阵龇牙咧嘴,低头一看,发现桃兔捏着自己脸的两根手指,指尖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黝黑色。
不是吧?
自己明明才口花花一句呢,这就直接用上武装色了?诺夏看着笑眯眯的桃兔,好一阵愁眉苦脸,以前还没分开时,自己的待遇可没这么糟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