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恽的话音落后,牢房里有一瞬间的寂静,只一吸间,孔和仁便开了口。
他声音缓慢而温和,与平日在外面的作派一般无二,“那不过是怕你在天牢里害怕,哄骗你的话,这天牢哪里是想出去就出去的。”
孔恽慢慢的吃着饭,撇了一眼他,“原来老儒虫也是一片好心,到是我想差了。”
语气隐着明显的失落。
不过马上又精神起来,“老儒头快吃吧,我与狱卒还算和眼缘,饭菜就给的好了些,这些日子你也受苦了,只是不知道祖父姑姑他们怎么样了。”
孔和仁虽然在吃,不过并不像许久没有吃过好东西,吃的很慢,在孔恽的打量中,现没有酒,父亲脸上连嫌弃都没有。
孔恽夹菜的手僵在半空,突然一只手捏住自己的脖子,整个身子往一旁倒去,嘴里的话也含糊不清,却并不影响人听明白他说什么。
“这菜....有毒。”
语罢,他浑身还在抽搐着。
孔和仁大惊,慌乱扔掉手里的筷子,几步离了桌子旁,一只手甚至伸到嘴里,打算抠嗓子催吐。
这时,只见抽搐的孔恽像没事人一样坐起来,动作自然的捡起刚刚放下的筷子,对着孔和仁笑嘻嘻道,“哈哈哈,老儒虫,逗你呢。”
孔和仁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孔恽还没笑够,“你骗我一次,我骗你一次,咱俩平了。”
手还在嘴里的孔和仁:.....
孔恽看他的样子,又哈哈的笑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孔和仁便再也没有开过口,饭菜也没有再动过,从头到尾,只有孔恽一个人吃的最嗨。
见孔恽吃完,坐在那剔牙,孔和仁淡淡开口问他,“进来前你祖父可和你交代过什么?”
孔恽撇他一眼,“老儒虫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吞吞吐吐了?想知道什么直接说,咱们俩谁跟谁。”
孔和仁:....他深呼吸,问道,“这次出事,只因为你祖父在朝堂为武伯侯说话,惹了圣人震怒,咱们孔家与武伯侯府陆家三代皆是朝堂鼎柱,平日虽没有什么来往,却也不算是外人。这次武侯府战死,连个尸都没有找到,府中长子更是自裁,私下有人传是被人杀的,只因那些人听说武伯侯没有死,还有家人来了信,信里有他现在藏身之地。”
孔恽心下一惊,暗想难怪会来个假父亲,面上语气却慢悠悠的,“这些我到是头一次听说,你也知道在这天牢里,暗无天日,连个老鼠都是公的,哪里能听到什么消息,那些狱卒...呸,他们又能知道什么,岂会和我说这些。”
孔和仁继续道,“武伯侯若是能被找到,便可以知道他被人冤枉私通敌国的罪名是不是真的。”
孔恽疑惑道,“武伯侯若活着,还躲起来,岂不是说明他心虚?如此他自然不可能让人找到,不然不心虚干嘛躲着?”
孔和仁衣袖下的手握了握,“许是看到圣上抄家怕了,并不是心虚才躲起来的。你现在只需要知道,能找出那封信就可以。”
孔恽笑了,“你也说信是传说,谁知道到底有没有信,何况武伯侯府都被抄了,死的死卖的卖,武伯侯是咱们前周名声赫赫的大将军,若真的活着,早就回来了,岂能让家里人受难。”
他话音一转,“这事若换在你身上,你定是不会回来的,早就一个人躲起来了。”
孔和仁:......
再次被调侃,他也不介意,继续刚刚的话题,“武伯侯府的人并没有都死掉,世子夫妻留下的三岁儿子,还有一个二姑娘,如今都在天牢里,而那封信听说是被逃走的陆家二公子带在身上。”
此时此刻,孔恽也搞明白了怎么回事,那些想抓陆二公子的人觉得陆孔两家关系好,所以才假扮成父亲到他这里来探话,甚至还‘推心置腹’的与他说了真相,还真该感谢他们看得起他。
孔恽知道了要知道的,自然不想再与这个假的浪费精力,打了个哈欠,“不早了,睡吧。”
嘴里还嘀咕着,“什么陆家二公子,不是病的快死在庄子上了吗?谁见过什么模样。”
不多时就传来了呼噜声,孔和仁在一旁看的愣愣的,这觉来的也太快了吧?
牢房里陷入了沉寂,深夜里过道的油灯摇曳着身姿,黑暗中光线也忽明忽暗,打着呼噜的孔恽慢慢睁开眼睛,一双黑眸清明,哪里有一点睡意。
身后同样站着一道身影,背对着光,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只见他一只手高高举起,没有下落时,原本身下躺着的人,突然坐起来。
孔恽慢慢回头,仰视,“老儒虫,你要干什么?”
并没有大惊失色,语气平静。
孔和仁道,“你不是早就现我是假的了吗?”
孔恽笑了,“你什么时候现的?”
孔和仁冷嗤,“在我说武伯侯府的时候,你并没有一点的好奇,一直很平静,眼里没有兴趣,反而带着防备。”
孔恽懊恼的拍头,“原来是这里露了马脚。”
孔恽起身,假孔和仁手里的匕闪着寒光,他眼里仍旧带着笑,没有一点惧怕之色,唇角微微弯起,调侃道,“原本还想和你再玩两天,你也太沉不住气了。”
话音还没落,一只脚对着男子跨间就踢了过去,他突然难,动作又快,假孔和仁挥着的匕只划到一半,就被两腿间的刺痛痛的眼前一黑,随后头又重重挨了一拳,手里的匕握不住松开。
孔恽捡起匕干净利落的对着假孔和仁的脖子就是一刀,温热的血喷出来,他秀气的俊容一片冷色。
啪的一声,假孔和仁气绝身亡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