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最近太过忙碌没有好好休息,压力又那么大,亦或是没注意身体着了凉,慕时欢很不幸地了高烧,还是在夜里突然高烧。
隔天就是项目最关键的一天,慕斯年本想带她去桐城,但一听她说起话来有气无力,鼻音又重,说什么也不让她跟着折腾,嘱咐她在家好好休息,实在撑不住尽早去医院打点滴。
起先慕时欢不愿意,坚持想一块去,毕竟这个项目对她、对慕家都太过重要,就像是一块巨石,她唯有亲眼看到圆满才能彻底安心。
然而她的身体实在不争气,浑身无力不说,还头昏脑涨。
最终,她只能作罢。
徐姨见着她满脸通红的样子急得不得了,一个劲地说去医院,但慕时欢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心中不知何时起隐约排斥医院一切。
她不想去。
最后,徐姨只得请来家庭医生给她打点滴。
看着点滴慢慢滴落时,慕时欢忽然想,自己的身体似乎太差劲了,之前在道观里时都没怎么生过病,可自从回到了江城,光是医院就去了两三次,烧也是第三次了。
她想着等这次病好了,她要把厉憬衍楼上的健身房占了锻炼身体。
呀,不对。
和他一块儿锻炼更好,让他当她的私教,不用占。
这么想着,脑中同时冒出相关幸福画面,慕时欢忍不住翘了翘唇,心中升起期待。
而没一会儿,她有些犯困,于是眼皮渐渐合上。
迷迷糊糊睡着前,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上次和厉憬衍一起去容医生的医院做检查,好像快半个月了,检查报告还没出来。
等厉憬衍回来了,让他问问容医生。
……
打了两瓶点滴,又睡了觉,再醒来时慕时欢觉得好受了些。
下意识摸过手机看时间,觉得项目那边差不多应该有结果了,心跳微微加速,她有些紧张地给慕斯年拨去了电话想问问怎么样。
却不料,得到了项目被抢走失败的消息。
慕时欢愣住。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她重复。
电话那端,慕斯年的嗓音有些沉,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时欢,我们见面说,我现在在机场,四十分钟,我们在花醉见。”
眉头紧皱,慕时欢急于想问问清楚,然而慕斯年那边有其他紧急电话要接,不得不暂时挂断。
失败……
怎么会呢?
一瞬间,慕时欢只觉脑子突然混乱了起来,在床上呆坐了片刻后,她急急起床换衣服,又拿过手机,让高一高二跟她出门。
之前打点滴睡觉,慕时欢将手机调整到了静音状态,一路的不解和着急让她一时忘了调回来,以至于,她并没有现在有一条短信通知跳了出来。
……
到了花醉慕斯年长期预留的包厢,慕时欢才坐下,慕斯年便也到了。
顾不得身体还不舒服,她猛地站了起来。
却因为动作太急,眼前忽然一黑,她差点摔倒。
“小心!”慕斯年眼疾手快将她抱住。
“谢谢,”慕时欢及时站稳,松开他的手,蹙眉问,“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会……”
慕斯年薄唇抿了又抿,再开腔时,嗓音又哑了
好几度:“我们的资料被泄露了。”
他看着她,眸色极暗。
慕时欢一时没有察觉,只是觉得不敢置信:“资料……”
“拿下项目的是成凯集团和孟氏二房,他们的项目书和我们的完全一样,只不过在利润方面压低了些,比我们多让出了四个百分点。”慕斯年沉声说。
慕时欢猛地看向他。
伸手扯了扯领带,慕斯年继续:“成凯集团和我们慕氏一直是竞争关系,而孟氏二房和孟粱所在大房面和心不和,孟家老夫人前段时间身体出了些状况,两房的争斗直接摆在了明面上。”
刹那间,一个念头在慕时欢脑海中冒出。
而下一秒,慕斯年证实了她的猜测——
“所以,有内鬼。”
慕时欢呼吸微滞,同时脑子有些乱。
好一会儿,她懵懵地问:“……是谁?”
慕斯年却是没有马上回答。
慕时欢分明看见,他的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而他的眸色晦暗难辨,似乎……
“砰——”
包厢门被粗鲁地推开。
冷不丁的声音,打破包厢内诡异的沉默。
慕时欢下意识侧眸,就见孟粱一脸嘲讽地走了进来。
那眼神……
还不等她细看,就见慕斯年皱着眉头不悦地将她挡在了身后。
“孟小姐,进来前难道不应该先敲门?”
孟粱冷笑:“慕总,让开。”
字字皆被深深恨恼和不屑缠绕。
慕斯年俊脸沉了下去:“孟小姐……”
“你要说什么?”慕时欢拦住他,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
孟粱眼中的轻视和怒火更为明显。
全是冲着她。
身体始终是不舒服的,加之项目黄了的事让她烦躁,孟粱又是那眼神,一时间,慕时欢心情格外得不爽了起来。
“孟小姐,有话就说,没话就请你出去!”微扬下颚,她说得丝毫不客气。
话落,孟粱嘴角的冷笑愈明显。
慕斯年的脸色则是越来越沉。
“孟小姐!”
“厉太太装什么傻,泄露商业机密的内鬼不就是你?”
两句话,不约而同被吐出。
前者不悦警告意味浓厚,后者语调轻慢,然而恼火轻鄙强烈。
空气,静滞。
身体的不舒服仿佛在这一秒忽然达到了顶峰,慕时欢深吸口气极力压制。
待清明和思考能力回归后,她冷冷对上孟粱视线:“孟小姐,说话是要负责的,如果你执意要给我按莫须有的罪名,我会告你诽谤。”
孟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笑话似的,笑了。
嘴角勾勒出冷蔑弧度,她轻呵一声:“我知道慕小姐你嫉妒我和憬衍关系亲密,但为了打击我,竟能使出这种手段,连自家公司的利益都能弃之不顾,也真叫我刮目相看。”
“诽谤?”话锋一转,寒意从她周身散,她冷声继续,“这话你留着跟警察狡辩吧,慕小姐,这笔账,我记下来了!我们没完!”
话音落下,有人从外面进来。
是警察。
慕斯年瞧见,一张脸顿时难看到了极致:“孟小姐,你这是
什么意思!”
孟粱冷哼,双手抱胸只盯着慕时欢看。
慕时欢还不曾从这变故中回神,两名警察就径直走到了她面前。
“慕时欢慕小姐,是吗?”
公事公办的语气,有些冷。
慕时欢将视线从孟粱脸上收回。
心中倏地升起一股不安,但她仍镇定地点头:“我是。”
其中一位稍稍年长的警察说:“我们收到举报,举报你收受巨额商业贿赂同时泄露商业机密,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不安瞬间变得强烈,慕时欢懵了大概有几秒钟的时间。
受贿?
她?
“慕小姐,请。”
两位警察走到了她身侧,一左一右。
慕时欢回神。
“有证据么?”她脱口而出。
年长警察微微皱眉,但还是耐心地点了点头,而后重复:“慕小姐,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警官……”一旁的慕斯年试图说什么。
“好。”慕时欢冷静出声打断了他。
“时欢!”
慕时欢看了始终冷笑的孟粱一眼,身体里越来越强烈的不舒服以及这突然的变故让她有些站不稳,但她还是尽量稳住了身形,也压下了那些不安。
她告诫自己,她必须冷静。
“但警官,能不能稍等一下,我需要打个电话给我的律师。”纵使心跳很快,胸腔里慌乱的情绪肆意,她还是有条不紊地说道。
得到允许,她当着两位警察的面开了扬声器拨通了宋歌的电话,简单说了下情况,麻烦她去趟警局。
打完,余光瞥见通知栏有短信提醒,但只是扫了眼,她没有细看,何况这种情况下她也不能看,准备收回手机,她下意识地想联系厉憬衍。
但被阻止。
手指紧攥着手机,慕时欢深吸了口气,收起手机,正要跟着他们走,脑中忽而闪过什么,她又急急站定。
不行。
还不能走,至少不能就现在出去。
余光恰好现高一出现,她急急喊他,话出口又极力克制着,先和警察商量能不能让她的保镖先让花醉经理清场,然后她再从后门走。
才说完,年轻的警察鄙夷视线朝她射来。
慕时欢管不了了,也不想管,她唯一想着的,是她如今是厉憬衍的太太,厉憬衍在江城的身份不言而喻,而这花醉又是上流圈里人经常出入的地方,万一被其他人看到传了出去,只会对厉憬衍产生不好影响。
厉家那些人虎视眈眈,一旦被别有用心地利用……
在情况还不明朗的情况下,她不能连累厉憬衍。
慕时欢没有解释。
但慕斯年却从她的着急中看懂了。
她是为了厉憬衍。
这种情况下,慌乱过后她想的竟然只是厉憬衍……
嫉妒之火熊熊燃烧,越烧越旺,无法泄,慕斯年只觉有只无形的手在撕扯着他的心脏。
钝痛蔓延。
他硬生生忍下,不顾鲜血淋漓。
“警官……”他开口求情。
……
十分钟后。
慕时欢被带走,上了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