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祭祖, 鸡是必须要有的,猪肉也要有,当然最好的是猪头, 此外,还要一条鱼,糕饼和水果也能少。
石振家这次祭祖,用的糕饼, 就是石振买来的零食。
至于年夜饭,其实也就是把祭祖用的菜收拾一下端上桌,再炒几个菜。
这些在赵秋娟长大后,多是赵秋娟做的,她麻利把早就死了的鱼收拾好, 下锅红烧。
再过个十几年, 农村人过年, 就开始用活鱼祭拜了,完了很多人还会把鱼放生, 过现在……放生是可能放生的, 绝对会吃掉。
鸡肉早就煮好了,赵秋娟就剁开放桌上,倒了一碗酱油放在旁边。
石振瞧见,剥了颗蒜,剁沫放在酱油里。
其实如果有条件, 还可以放一些芝麻油什么的去, 这样做出来的蘸料更好吃。
猪肉是咸肉, 直接切开就,跟着,赵秋娟炒了几个蔬菜, 用鸡汤做了个蛋花汤。
下午四点多,天还亮着,村里很多人家,就开始吃年夜饭了。
村里人都上班,在家务农,没啥娱乐,就普遍起得很早,早上五六点吃早饭的比比皆是,午饭很多人十点十一点就吃,晚饭自然也就早了。
赵秋娟收拾好,也招呼石振他们去吃年夜饭,吃完,石大林就给了石婷和关白羽,一人一个红包。
以前,家里的孩子都是有红包的,过现在石振和赵秋娟自己能挣钱,石大林也就给他们红包了。
此外……以前四个孩子,他就给一人一块钱,现在么……关白羽和石婷的红包里,都装了十块钱。
石大林给过红包之后,赵美云紧跟着给了红包。
赵美云也给了石婷和关白羽一人十块,她以前是给孩子们红包的,但最近她绣『毛』衣什么的,挣了一些钱,就给了。
按理关白羽,她给也可以……她给关白羽钱,是看在石振的份上。
紧跟着,赵秋娟也给了,给的也是十块。
石婷收了红包,当场就打开看,看完就眼巴巴看着石振:“哥……”
石振,给了她一个红包,给了关白羽一个。
关白羽一个红包都没拆,石婷则一次当场拆开,拆完就兴奋了:“哥!你太好了!”
石振那个红包里,装的都是一百。
石振见她那么高兴,心情也错。
他懂教育孩子,这半年,对石婷也没怎么教。
可现在的石婷,没有上辈子那么过分。
仔细想想,上辈子石婷会那样,怕是跟他有关。
他那时候对石婷这个妹妹,比现在要喜欢多了,而且他一直心疼妹妹从小没妈,就总会多照顾她一点。
照顾着照顾着,他就习惯给他妹妹花钱了。
每次石婷花完钱,就能从他这里拿,知道他有钱……石婷能管住自己的手才怪。
如今他跟石婷分的清楚,石婷花钱也就少了。
石婷高兴在屋里转圈圈,转了一会儿之后,竟然还咬牙把其一百二十块钱给了石振:“哥,这钱你帮我收着吧,我要慢慢花……我怕我自己拿着,一下子就花完了。”
石振接了这钱,一时间竟是有点感动。
“哥,我的钱,你也拿着吧!”关白羽立刻把手上的红包给石振。
“你都要开公司了,还用我给你管钱?”石振道。
石大林他们有些吃惊:“开公司?”他们没听错?
石振满脸自豪:“小羽打算跟他的同一起,开一个生产笔袋和包的公司,年后,他们的公司就要开出来了。”
石振对着关白羽一顿夸。
石大林他们都被震惊了,他们摆摊赚钱之后,眼界开阔了很多,但开公司,对他们来说太遥远了。
他们可是打算摆一辈子的摊的!
关白羽真厉害。
石大林道:“阿振啊,你跟小羽多。”
石振起来:“我会的。”
关白羽:“……”他想要开公司什么的,都是跟他哥的啊!
吃过年夜饭,石家就没什么事情了,就石大林一个劲儿可惜:“要是把彩电搬来就好了,这样就能看春晚了。”
“爸,我们这里信号好。”石振道。
“唉!”石大林还是很可惜。
石振道:“爸你放心,去之后,说定能看到重播的。”
这年头节目少,很多节目就会反复重播。
石大林这才高兴了。
高兴过后,石大林忍住道:“这人啊,过过好日子,真的就过了好的日子了……”他现在,特别想念安山镇。
他们在安山镇,做饭有燃气灶和电饭锅,洗碗什么的有自来水,可这儿呢?什么都没有。
这里要买点东西也方便,村里有户人家开了小卖部,但那里只有最基本的油盐酱醋。
石大林和赵美云念叨起安山镇的好来。
这点,石振也是认可的,赵冬娟就是因这边太穷,才肯来的?
过安山镇,其实也算繁华。
这时候的大城市,已经有肯德基咖啡店等等等等,那才叫繁华。
甚至就连长溪市,那里也比安山镇好了很多。
过他们这山里,也算太差,他记得他后来认识的一个朋友,那人是个八零后,打小住在少数民族聚集区,他说他们那儿,九十年代还随处可见比如“挑断别人手筋是违法”这样的标语。
那边都九十年代了,治安还特别差。
大年夜,大家相互之间,是窜门的,除非是去别人家要债。
他们家没借钱出去,也没人来要债,打了一会儿扑克牌,八点多,就早早睡了。
他们这山里,没有守岁的风俗。
石振大年初一,是被炮仗的声音惊醒的。
这叫开门炮,正月初一打开门就要放,预示接下来的一年,红红火火。
醒来之后,石振就发现关白羽的脚在自己被窝里。
石大林和赵美云的床并大,他们个紧挨着睡在一起,关白羽的脚虽然窜了被窝,倒也会冻着。
石振侧过头去看关白羽,正想着有没有办法捂住关白羽的耳朵,让他多睡一会儿,就见关白羽睁开了眼睛。
“哥,早。”关白羽朝着石振。
“早。”石振深吸一口气,有点恍惚。
跟关白羽太亲密,总让他想起从前……
“小羽,起来吧,我带你去周围逛逛。”石振道。
关白羽闻言,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哥,我们去哪里?”
“就随便走走。”石振道。
他们这村子附近,还是比较安全的,现在是冬天还少了很多蛇虫鼠蚁,可以到处走。
正月初一,石振什么都没干,一直陪着关白羽到处逛,初二初三也一样。
关白羽起初有点担心石婷会高兴,然而……石婷在村里,也是有一群小伙伴的,她都玩疯了,压根没顾上石振。
这三天,有少人来跟石振说话,问外面的情况,石振都好好说了。
等初四这天……石振带着关白羽,去找了自己想要带出去,让他们跟着自己干的那些人。
他有意向的,一共六个人,这六个人,四个已经结婚了,有个还没结婚,都是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年轻力壮的人。
这些人里,其实有几个,之前就找过石振了,问过去外面打工的事情,现在石振找上他们,他们二话说,就同意跟着石振出去干。
石振对此并意外。
上辈子石星火跟着他出去,在外面意外死亡,他们都愿意跟着他出去,更别说这辈子石星火和石星朝都在外面挣了钱,他们家的日子,更是眼看着红火起来了。
这事儿谈好,石振这次来的任务,也就算完了。
结果……他在外面逛了一圈家,竟然看到家里有个年轻男人——赵秋娟正在跟人相看。
那个男人石振认识,跟他们家有点亲戚关系,是他的表哥。
没什么文化,从山里出去打工的人,大多会选择投奔熟人。
上辈子他在长溪市,算是有点本事,他们这边的人出去打工,也就首选长溪市。
这人还在他的工上干过一段时间。
后来他干包工头之后,这人就去做装修了,专门给人铺瓷砖什么的。
他混的好差,但石振太喜欢他,没别的原因,他跟赵冬娟一样,喜欢占人便宜,还有点过分。
石振这个表哥也姓石,叫石志强,是石振『奶』『奶』的亲姐妹的儿子,跟他们一个村。
石振的『奶』『奶』和石志强的『奶』『奶』,是一起嫁到这边的,虽然姐妹关系一般般,但家人到底是亲戚,原本一直有来往。
但石振母亲去世那会儿,石志强家干了件挺恶心人的事情。
当时石大林是真的穷,石志强家估计是怕石大林跟他们借钱什么的,当时石大林去通知他们,让他们来参加丧事,结果他们说,他们亲戚太多了,以后就跟石大林来往了,丧事也参加。
更绝的是,他们还一直跟家庭条件还算错的石大山家有亲戚来往。
过,后来石大山知道他们跟石大林断亲的事情,就也跟他们来往了。
石大林上辈子,一直没跟家里人说这件事,石振起初也就知道。后来他父亲年纪大了,话开始变多,他跟自己的父亲聊起以前的事情,才知道家的矛盾,而聊起的时候,石大林眼里都是含着泪的,然后就一直念叨,说人一定要有钱,然去哪里,都被人看低。
因石振起初知道这件事,石志强来了他的工程队,他还挺照顾的,结果石志强就开始摆亲戚的谱儿,总想占好处,还会吃扣什么的。
石振对这人没好感,这次要带人出去打工,更是没打算叫他,结果这人来跟赵秋娟相看了?
石振看向自己父亲,就发现自己父亲,有点大高兴。
过他父亲这人……跟很多这个年代的男人一样,有点啥事儿,爱跟人说。
他平常除了干活,还是干活,就算他疼石婷,最多也就是见了果子摘一个给石婷,但绝会抱抱石婷,夸夸石婷。
石振小时候,也没有被他夸奖过,倒是因弄破衣服,小心受伤让他妈担心,没照顾好妹妹之类的事情,挨过他的打。
石大林打人的时候,都多说什么,打完就完事,有时候石振都知道自己什么会挨打。
他妈也见得他挨打,偶尔他挨了打,他妈就会凶他爸。
每到那时候,他爸就低着头站着挨训,然后吃饭的时候给他夹一筷子菜,事情就算过去了。
过后来他母亲去世,他再淘气,石大林也再没打过他。
以石振对他爸的了解,他爸跟赵美云在一起,多半会说以前的事情,赵美云怕是知道家断亲的原因,才让赵秋娟跟这人相看的。
“阿振,你来了。”赵美云看到石振来,挺高兴的:“你陪着志强说说话。”
石振也想把事情弄得太难看,他坐下和石志强聊了几句,然后发现,石志强对他的兴趣,明显比对赵秋娟的兴趣要大。
当然,石志强对他的兴趣,跟感情无关。
石志强多半是喜欢赵秋娟的,真要喜欢,一个村里那么多年,早就来提亲了。
石志强来跟赵秋娟相看,应该是因他们家有钱了,想跟着出去打工赚钱。
尤其是……赵美云说了赵秋娟能挣钱的事情,这么一来,赵秋娟在石志强眼里,肯定一样了。
石志强逮着石振,问在外面打工的事情。
石振说了一些跟村里人说过的,就再多说,倒是赵美云催着石志强和赵秋娟出去逛。
石志强这才放过石振,和赵秋娟一起出去了。
等石志强和赵秋娟离开,石大林立刻道:“这个人,。”
“什么?他家条件挺好的啊。”赵美云有些疑『惑』,石志强在村里,算是抢手的年轻人了。
要是这样,她也会别人提了之后,都没跟石大林商量,就让人来跟赵秋娟相看了。
当然,没商量还有个原因,那就是最近石大林一个人睡堂屋,他们没睡在一起,都没个商量的时间。
石大林皱起眉头,显然有点知道该说什么好。
石志强真要说起来,各方面没什么问题,他乐意,主要是当初上门去叫人来参加丧事,人家一副怕他借钱,怕被他缠上的模样,张嘴就要跟他断亲。
“反正这人。”石大林道。
赵美云有些解,过石大林说……那……就吧……
石振见赵美云有些乐意,就道:“赵姨,那家人嫌贫爱富,以前我们家没钱,他们跟我们是亲戚,都乐意上门的,现在就是看我们有钱了,才上门来。还有那个石志强,他喜欢占小便宜,他妈妈更是好相处,姐跟他结婚,会吃亏。”
赵美云是很相信石振的,听石振这么一说,立刻觉得石志强有问题了:“这样啊!那是!我再看看别人去。”
“赵姨,着急,姐才二十一呢。”石振道。
赵美云急了:“都二十一了!哪还能着急!对,你姐都二十二了,哪是二十一!”
赵美云习惯说虚岁,要说实打实的……赵秋娟离二十一岁生日,还有一个多月呢!
赵秋娟是农历二月生的。
赵美云想到了什么,说出几个字来,问石振那几个人怎么样。
出去半年之后再来,赵秋娟都了香馍馍了,短短几天功夫,就有很多人想跟赵秋娟相看。
石振觉得……这些人都怎么样。
其实要是一直在山里住着,赵秋娟嫁了他们其一个,跟以前祖祖辈辈的人一样,就那么过一辈子,倒也能说多坏。
但时代一样了。
很多人,出去打工见了世面,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就都出来了。
还有就是重男轻女。
他们这里的人,大多重男轻女。
赵冬娟嫁给任何一个人,都怕吃亏,以赵秋娟的『性』格,却铁定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