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振那骑摩托车的新客户叫方长。
在这里, 很多兄弟盖房子都是一起盖的，中间共用一堵墙的情况比比皆是。
方长和他弟弟关系不好，两人批下来的地基也就离得很远, 尤其是方长，更是选了一离父母住处足有几百米的地方。
别人盖房子，都喜欢扎堆，跟周围人建成一排, 他硬是找了前后左右都没人的地方。
不过他的房子西边，有一条路，通行还是很方便的。
石振觉得这地方很不错，重活一次，他也开始喜欢清静了, 不爱跟人扎堆。
此外, 这样独栋的房子, 还有优点，那就是可以建围墙。
二层的别墅, 加围墙, 围墙里弄花园……那是要多漂亮，有多漂亮。
至于此时普通农村庭会想要的，用来晒谷子，晒油菜籽之类的水泥大晒场，方长直说了, 他不需要。
别看方现在有钱了, 他们到底生活在农村。
方长这纪的农村人, 就不可能没有下过地。
对种地，方长深恶痛绝，已经定主意, 一辈子不种地了。
当然屋前屋后撒点种子，稍微种点菜蔬，这种不累的活儿，不算在其中。
比之下，『插』秧、给水稻田拔草、割稻……这些才是累活儿。
不过自从方有了钱，里人就不下地了，直接雇人去种自的地——只要给二三十块钱，人就能把你地里的秧全『插』好，多轻省！
石振先去砖厂买砖，然后用拖拉机装到方长批下来的地基附近，垒在一起。
他全程没有雇人，全部自己做，做下来还挺累的，好在忙了没几，活儿也就做完了。
这时，已经是94十二月底了。
安山镇的自来水改造工程，在如火如荼干了半之后，全部竣工，石星火也就暂时没有了活儿干。
石星朝惦记着里，就算提早一点回去，准备过的事情，顺便把里的东西整理一下，方便后把全一次搬来。
石星朝特地这么早回去，主要是石大山和石大林不一样。
石振，在山里算穷的。
石振的母亲，身体就不好，当干不了什么活不说，还要花钱看病吃『药』。
后来的赵美云呢？她早频繁生育流产，腰什么的都有病，她到石的时候，还快四十了，干不了重活，他们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主要劳动力只有石大林。
石大山则不一样。
石大山的妻子比赵美云还要几岁，是远近闻的能干人，还擅长种香菇，他们不仅生活条件比别好，还攒下了一些底。
此外，石星火和石星朝都比石振大，他们两，也早几，就能帮里干活了。
在之前，他们在村里，算是有钱的。
石振盖不起新房子，大都挤着住，他们早几，却已经给两儿子盖了屋子，方便两儿子结婚了。
当然，他们也不是特别有钱。屋子虽然有了，两儿子的彩礼钱却不够，尤其是石星火脑子笨，不多彩礼，没人愿意嫁给他。
他们只能顾上其中一。
老两口平日里，对石星火和石星朝在吃食等方面，是一视仁的，他们偏向于跟着智力没问题还总能想办法搞到钱的石星朝养老，结婚的彩礼钱，自然也紧着石星朝，所以当初石振要来工，才会让石振把石星火带上。
石星火要是能挣到钱，他就有钱结婚了。
石大林除了几间破屋子啥也没有，就能走得潇洒，石大山在村里过得比其他人好，就不乐意走……石星朝之前给里过电话，让里人后搬来，石大山不愿意，所以他才算早点回去劝自己的父亲。
“我跟我哥，一月十号左右走，这样离过还有二十，我就不信我说不动他们！”石星朝对石振道：“这样的话，我也好在你这里，做满四月。”
“行，不过这可不是好做满四月，你多做了几。”石振笑道，石星朝要回去，对他没什么影响——他最近没啥活儿，『毛』衣收发点，自己看着就行。
其实石星朝，原本还想多做几，也是看到石振最近都挺空的，自己完全能搞定，雇他还要多一份工资，才会决定提早离开。
石星朝道：“接下来几，我有些事儿要门去办，干活肯定没之前那么上心，多的这几，你不用给我算工钱。”
石星朝算去银行把自己这四月赚的钱存起来，另外，他父母什么的要过来，肯定要找房子租了给他们住。
镇上的房子房租贵，石星朝就算在乡下租间房子，他还算跟人好好谈谈，等后开始算房租。
不然他不租！
石振和石星朝谈过，好奇地问：“星朝哥，四月，你存下了多少钱？”
石星朝闻言轻“咳”了一声，声道：“前面三月，我一共存下了一千九百多，这最后一月绣『毛』衣的钱还没到手，我的工钱你也还没给……给了的话，应该能有两千五。”
他原本是赚不了这么多的，后来在村里卖『毛』线卖『毛』衣，才多挣了一些。
“厉害！”石振由衷地竖起大拇指。两千多，放后世算一算，购买力也就两三万的样子，因为这时候赚钱比较难，对这时的人来说，这已经是一大笔钱了。
放他们村里……石星朝单凭自己，就能成为村里的有钱人！
石星朝又道：“你把我十二月的工钱给了我吧，我凑两千，去存一张存单，到时候也给我爸妈开开眼！”
石振当然不会反对，直接给了他两百，又道：“绣『毛』衣的钱，估计要底才结账，等我回村的时候给你。”
他晚一点，也是要和父母人一起回去的。
“成！”石星朝道。
石振这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元旦这，你不能去，要在这里看着……那我有事。”
“啥事啊？”石星朝问。
“关白羽生日，就在元旦，我去长溪市看看他。”石振道。
这次元旦是周日，好轮上礼拜。
这时的人对“元旦”这样的节日没后世那么看重，加上临近期末考，学校就没放假。
这事儿之前关白羽回的时候，就已经跟石振说过了，也说了他不会回来，石振算去看看他。
其实，元旦并不是关白羽真的生日，他实际龄，应该比他户口本上的龄要大一点，只是当时关『奶』『奶』把他抱回来，好是农历底，公历已经换过一。
上户口的时候，关『奶』『奶』干脆就让人给他上了元旦这。
八十代以前，农村人对子的生日，大多是不重视的，他们干活已经很累了，里也没啥东西……那还会记得给孩子过生日？
哪怕是非常疼爱子的父母，往往也就给煮一碗长寿面，加鸡蛋。
八十代以后，开始实行独生子政策，情况才有所改变，九十代，在乡下也没几人会给子买蛋糕什么的，最多多做好菜。
关白羽，他更是从没过过生日，因为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假的，更是对生日不上心。
石振觉得，哪怕这生日是假的，也可以庆祝一下。
他总想让关白羽，过得幸福一些。
元旦这好是周日，虽然学校依然要下午才让学生们去，上午花了两节课的时间，给学生们搞活动，庆祝元旦。
一班的文娱委员提前一月，就开始鼓动班里的学生节目了，不过这头学艺术的人不多，最后就只有三学生进行才艺表演，剩下的时间，就改成了击鼓传花之类的活动。
他们还用班费买了一些零食，分给班里的学生。
关白羽挺喜欢这样的活动的，对他来说挺长见识，比如说，他今头一次，亲眼见到了别人拉二胡。
不过那些分到的零食他没吃，全放进了书包。
“关白羽你怎么不吃？”关白羽的桌问他。
“以后吃。”关白羽道，这次他们分到的，是饼干和饮料，都能放很久，他就琢磨着下礼拜带回去，和石振一起吃。
关白羽的桌看了关白羽一眼，也觉得关白羽里，应该有点穷了。
仔细想想也是，他们男生，下午常常会饿，很多人会在下课的时候吃点面包什么的，关白羽从来没吃过。
不过就算关白羽里没钱，他还是很佩服关白羽的，毕竟人学习那么努力！
击鼓传花用的鼓，是从学校里借来的一腰鼓，班里一爱搞怪的男生背对着大敲鼓，一边敲还一边扭动身体做妖娆状，惹的班里的学生哄堂大笑。
关白羽一没注意，那被传来传去的花，就落到了他手里。
要他表演节目。
之前已经很多人去表演过节目了，因为大部分人没有什么准备，所以表演什么的都有，唱国歌的就有好几，还有人背刚学过的古诗，老师都无语了。
见轮到关白羽，班主任立刻道：“关白羽，你可不能唱国歌了，就算要唱歌，也唱点别的。”
关白羽笑了笑：“我不唱歌，我背诗。”他之前其实已经想过了，如果传到自己，就背一首英文诗。
那是高三课本上的诗，他们高一的学生还没有学过，他是之前觉得好听，才在暑假里，跟着石振买的磁带学了。
“要背课本上没学过的，知道吗？不然要重新表演。”班主任笑道。
“嗯！”关白羽应了。
大的桌椅都被拉到了教室旁边，关白羽走到班级中间，在周围人的起哄里，开始背诗。
这首英文诗，他背得特别熟，一点停顿都没有。
原本，也只是这样，他背的时候……关白羽看到窗外有很多人。
有很多人不算什么，有些班级的活动没搞好，早早结束了，他们的学生就跑去其他班，看其他班的节目。
是……那些人身后，站着石振。
关白羽原本只是很普通地背，背着背着，声音就变高了，也激昂起来了。
他还处在变声期，此时他的声音，已经不像一开始一样，让他不习惯，听着也怪怪的了。
他嘴角带笑，看着窗外，还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越来越响亮的声音，和他温柔的表情，显得非常独特。
关白羽见石振专注地看着自己，心情激动，一首诗背完，还紧跟着，又背了一首！
他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抑扬顿挫，原本声说话的人都不说了，全都认真地看着他，等他终于背完，还有人拍手喊他的字：“关白羽！关白羽！”
他们大部分人，没听懂关白羽背的英文诗是什么意思。
就凭这一点……关白羽肯定很厉害！
就连班主任也道：“关白羽背得很好！班里英语不好的学生，多跟他学学，要是你们会背英语诗，也会有很多人来看你们的。”
他说着，就指了指窗外挤着的人。
大哄堂大笑。
关白羽也笑着看向窗外。
石振回了关白羽一笑容。
刚才关白羽念诗的样子，好像在发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石振这么想着，就听到跟他一样在窗外站着，还站在他前面的两生道：“关白羽好帅啊！”
“他英语真好！”
“他刚才是不是朝着我们笑了？”
……
这两生显不是关白羽他们班的，竟然也认识关白羽。
关白羽在学校里，很受欢迎？
“哥，你来找关白羽啊！”梁秦轩的声音响起。
石振转过身，就见到了梁秦轩。
“恩。”石振应了一声，刚应完，就见关白羽从教室里来——他们班的活动结束了。
“关白羽，你们班放得真晚！你哥来了，今我请客，我们去吃好吃的吧！”梁秦轩道。
关白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用了，我哥来找我有事，我就不跟你一起去吃饭了。”
“那我们下午……”
“我下午也不能跟你一起学习了。”关白羽又道。
他们下午，不是要学习，是要去买文具啊！
梁秦轩现在一星期，卖文具大概能赚二三十的样子。
他头一能赚二三十，是因为头一次，买的人多，后来跟他买东西的人，就少了。
可即便如此，他对这门生意，也充满兴趣，觉得自己以此为起点，将来一定可以成为大老板。
虽然他那边还有不少货物，他依然想多进一点！
梁秦轩郁闷地看着关白羽。
关白羽又道：“对不起啊！我哥难得过来！”
关白羽给梁秦轩道了歉，就去找石振说话了。
他和梁秦轩上周囤的货物还没卖完，他这周本来就不想去，现在看到石振，就更不想和梁秦轩一起去了。
梁秦轩眼睁睁地看着关白羽跟着石振走了。
关白羽也太重兄轻友了！
不过关白羽和石振走没多远，就被两生拦住了，石振认，这就是之前在窗外看关白羽的那两生。
关白羽也认来了，其中一，是给他送包子的生。
这生最近常跟他偶遇，都不用多想，他就知道对方的意思。
就像他喜欢他哥一样，这生喜欢他。
关白羽一直跟对方保持距离，在对方没说什么的情况下，他也不能做别的。
“关白羽，这是你哥哥？”那生问。
关白羽抓住石振的胳膊，笑道：“对，这是我哥。”
“关白羽哥哥，你好，我是高一三班的学生，叫邱芸欣。”邱芸欣跟石振招呼。
这生跟关白羽不是一班的，这会儿专门来跟自己招呼……石振笑道：“你好。”
“哥哥，你们是不是安山镇的？”邱芸欣又问。
“是啊，我们住在安山镇附近。”
“我外婆就是安山镇的，我寒假会去外婆住很久，能不能去找关白羽玩？”邱芸欣又问，脸都红了。
石振愣了愣才道：“当然可以。”
“那……那你们住哪里？”邱芸欣的眼睛亮闪闪的，显是鼓起了很大勇气才问口。
周围还有别人呢，拒绝人生也不好，石振道：“我们住在关村，你来了听一下，肯定就知道了。”
“好！”邱芸欣应了一声，转身跑了。
石振恍惚了一下。
关白羽真的……特别受欢迎。
长溪市的一中，教学质量非常高，每都有人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
以关白羽现在的成绩，他将来肯定能考上全国排前十的大学。
九十代的大学生，有多么值钱，是人都知道。
到时候喜欢他的人，估计会更多。
关白羽一直没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羞。
到了校外，石振问：“刚才那生喜欢你？她长得还挺漂亮的。”
关白羽道：“我不认识她。”他今才知道这生叫什么字。
“那你魅力很大。”石振笑起来——都不认识，人就喜欢关白羽了。
关白羽一点不觉得高兴，反有点难受。
他哥觉得邱芸欣很漂亮？他哥是不是喜欢这样的生？
“哥，你喜欢这样的孩子？”关白羽问。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才多大啊！”石振道，那邱芸欣，都能当他儿了！
“你喜欢纪大一点的？”关白羽又问。
“没有，我是不婚主义者。”石振不想谈这了：“我们不说这了……羽，生日快乐！”
关白羽愣了愣，然后觉得……真的挺快乐的。
倒不是因为他生日，是因为……他哥是不婚主义者。
他没听过这词，字面意思……他哥不算结婚？
虽然他哥可能是纪，随便说说，他还是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