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屯给杜京发消息的时候, 傅明渊正好在杜京房间等着杜京拿东西。
手机是放在了桌上的, 短信提示响了一声, 傅明渊低下头头, 看到发件人为“陆屯”的时候, 下意识皱了下眉。
杜京捧着那本厚厚的书出来, 看到他这副神情, 有些困『惑』:“怎么了?”
傅明渊拧着眉,神『色』晦暗:“车钥匙给我。”
杜京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车钥匙直接被傅明渊抢走。
杜京:……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机, 然后长叹一声气。
行, 现在司机都不需要了。
……
薄利和孙烦对视一眼, 眼里『露』出不解,他们都不认识这个人。
傅明渊只是朝他们微微点了个头, 算是打过招呼。
他微微低头,视线落在里面靠在桌面上的少年身上。
少年闭着眼,包厢内明白『色』的灯光打在他泛着红晕的面颊上, 半边的脸颊压在臂弯处,连耳朵都是红了的。
他的右手抓着胃部方向的衣服, 指骨泛着冷白, 左脚的脚尖抵在地面, 膝盖弯曲,脚背绷直,右脚往后, 脚面来来回回蹭着地上。
站在沈祁旁边的陆屯,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一秒变脸。
看见男神站在门口,神情严肃,他觉得脖子有些阴凉,没来得及问偶像是不是真的不舒服,直接就冲到了徐冷的身边。
站在门口的薄利和孙烦也同样困『惑』。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突然难受成这样?
喝的不是啤酒吗?后劲能这么大的?
傅明渊似乎并未注意到其他人的反应。
他跨着大步进来,身上带了寒意,臂弯处还挂着一件黑『色』大衣,和他身上的是同款。
傅明渊垂着眼,目光沉沉,比平时要凌厉了些许,似乎是生气。
可偏偏又一声不吭,连走路的时候,都没有发出脚步声来。
陆屯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他跳起来搂住了徐冷的脖子,拖着人往门边走去,他比徐冷瘦,又矮,费了不少的力气,边拖边解释:“偶像他朋友来接他了,我们先走吧。”
“队长你们直接回酒店吗?”
“孙前辈也是吗?”
“狗哥和我一起回去吧?”
他怎么就那么难!
那么难!
“回酒店,但是,我们好像之前没见过小a这个朋友。”薄利似乎还心存疑虑。
陆屯看了他一眼,狠下心来,挂在徐冷脖子上,单手去推薄利。
“富二代朋友,看看这气势,一看就是有钱人。”
薄利和孙烦似乎是信了。
徐冷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
四人还未出包厢的门,里头的沈祁便动了。
似乎是注意到有人来了,他抬起了头,眼神里带了『迷』茫,连视线都无法汇聚。
半边的脸因为压在手臂上,出了一道印子。
印的脸更加红了。
傅明渊的眸『色』渐凉,转而又变得深沉。
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少年。
他微微弯了腰,将手里的大衣盖在少年的背上。
沈祁动了动,左手有些无力地去推他。
“你……你谁?”
他似乎没有看清来人,神『色』『迷』茫,唇边还沾了点水渍,他下意识『舔』了一下。
傅明渊的姿势顿住,呼吸变重,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腰更加往下弯,一直到与沈祁视线齐平的位置。
“还认识我吗?”
说罢,他按着沈祁的肩膀,强硬地将衣服披在他肩上。
少年只穿了一件卫衣,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喝酒喝的,连脖颈都隐隐泛着红。
沈祁不自在地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恼怒了,伸手要去推对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强硬的手,手伸到半空中的时候,他眼神微微聚拢。
他的指尖带了些凉意,又有些无力,慢吞吞地伸到傅明渊的脸颊上。
食指的指腹从男人带了些许湿意的头发,挪到了额头,轻轻蹭了两下,似乎是想抚平他皱着的眉。
傅明渊的神『色』并未柔和,反而更加冷肃。
少年是在描绘他的轮廓。
从他的额角,到颊边,再到下颚。
然后,他低低笑了起来,声音带着醉酒后的沙哑。
“啊,哥哥,是你呀。”
他似乎放下了心,刚刚还推拒的衣服这会儿却主动拢紧了。
空气燥热。
傅明渊轻轻应了一声。
“转过来。”他出声,命令道。
沈祁这会儿听话了,他乖乖转过去,同傅明渊面对着面。
神『色』依旧不太清明,双眼微微眯着,似乎是嫌弃灯光太过耀眼,他伸手遮了一下,有些不太满意地踹了踹桌腿。
“哥哥,不舒服~”
少年的声音比平时哑了许多,又似乎压低了,带了份说不出的撒娇意味。
傅明渊原本冷硬的神『色』渐渐柔和下来,可出口的话依旧是命令式的语气。
“手臂伸直了。”
他已经站直了,沈祁只能仰着头去看他。
又被亮眼的灯光刺激的闭了眼,眼皮轻颤,他『舔』了一下唇,伸手去够桌上还未喝完的那杯酒。
傅明渊皱眉,再次弯下腰来,凑到他面前,左手将酒推远了,右手的指腹捻了一下少年的唇角。
上面还有着残留的水渍。
带着些许凉意的指尖在唇边擦过,沈祁偏了下脸,似乎想要去咬一口。
偏偏对方不如他愿,不仅将酒推走了,连手也收了回去。
沈祁有些不满,他伸手去抓傅明渊的衣襟,抬着眼,带着些委屈开口:“渴。”
傅明渊垂下眼,不自觉地摩挲刚刚差一点被少年碰到的指尖。
“嗯,回去喝水。”
他干脆直接抬起少年的手臂,帮他穿着衣服。
他的衣服穿在少年身上有些大了,衬得少年肤『色』更白,脸也更红了。
也太过偏瘦了。
傅明渊眯了眯眼。
以前打比赛的时候,他定然是昼夜颠倒的。
日后还要打比赛,他得想想办法,至少身体的营养得跟上。
离门一脚的薄利看着他们这一连串的互动,纯情少男红了脸,说话都有些结巴,回过头问孙烦:“朋友?”
孙烦面无表情,回过头看陆屯。
陆屯:……
求求你们收敛点吧!
他略有些着急地点点头。
徐冷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感觉gaygay的。
“普通朋友?”薄利又问道。
陆屯再次点点头。
然后,下一秒。
沈祁忽然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他有些站不稳,身子往前倾去。
傅明渊掐着他的腋下,才稳住了他的身形。
沈祁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姿势,他干脆伸了手,搂住了傅明渊的脖子,整个人挂到了他的身上。
薄利:“普通朋友?”
陆屯勾着徐冷的脖子,呵呵一笑:“队长,你看我和狗哥也是这个姿势!这不是很正常吗?”
徐冷:……
还是感觉gaygay的。
沈祁的双脚拖着地,没有一丝力气。
这就使得他比傅明渊矮了一个头,头顶刚到对方的下巴。
脑袋在对方胸口蹭了一下,他仰起头,嘴角向上扬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许是灯光耀眼,这个笑容,让傅明渊的耳尖红了。
他一手拖着少年的腰,想把人扶直了。
少年就着他的力气,慢慢往上挪着,然后,凑到他面对面的位置,隔着口罩,亲了他一下。
亲完,不太满意。
“没亲到。”
“哥哥,没亲到。”
傅明渊身子僵硬。
眸『色』变深。
“普通朋友?”薄利扭头。
踏出包厢。
陆屯:……
徐冷:真的好gay啊?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好可惜。
孙烦跟在薄利身后,突然出声:“陆屯,试试亲徐冷一下?”
陆屯:……
徐冷:……
四人终于出了包厢。
是真的没眼看下去了。
包厢的门被关上。
傅明渊扭头看了一眼。
压抑着的情绪从眼中慢慢溢出。
他凑到少年发红的耳边,压着声音开口:“知道吧,我是成年人。”
不违法了。
少年似乎并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挂。
傅明渊忽地低下头,隔着口罩碰了一下他的额头,笑了一声。
连着胸腔都微微震动。
这一声笑得沈祁差点儿『露』馅,眼里的『迷』雾散去,搂着人脖子的手有些松了。
他是真的要腿软了。
傅明渊却并未发现他此刻变化,只是又恢复了刚刚那副严肃的模样,弯了腰,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少年并不轻,却还在他承受的能力中。
沈祁搂着他的脖子,这会儿像是老实了下来,只是时不时蹭着他的衣襟,低声呢喃着。
“哥哥,我好难受。”
“哥哥,我想回家。”
“哥哥,被窝暖好了吗?”
“……”
傅明渊起初步子僵硬,后来便是大步跨了出去。
走出酒店的时候,门口有人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
然后拿着手机,偷偷拍了照片。
因为走得急,傅明渊并未注意。
……
回了住的酒店,刚出电梯,就看见杜京蹲在沈祁的房间门口,一脸焦急。
见到人,连忙冲了过去。
傅明渊还打横抱着还在发着酒疯的人,只是示意杜京拿自己大衣口袋里的房卡。
“怎么喝成这副模样?”
“没被人拍到吧?”
“你这是要急死我,就不能和我一起去吗?”
傅明渊偏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杜京欲言又止。
然后看着他怀里似乎十分不舒服的沈祁,闭嘴。
行吧,他就做个收尾工作吧。
现在就去盯着热搜。
把人放到了床上,傅明渊去浴室放水,杜京在屋内转了一圈,然后从门口拖进来一个箱子。
是傅明渊的行李箱。
把箱子放置到客厅,他转了两圈,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关门。
躺在床上的沈祁睁开眼,神『色』清明。
捏了一下自己泛着凉意的脸,看了看室内空调的温度。
28度,挺好。
然后又低头看了眼自己今天穿的衣服。
有些懊恼,怎么就是套头卫衣,没有扣子给他解啊。
脸颊在枕头上蹭了几下,渐渐有了温度。
他蹭下脚上的鞋,踹开身上的被子,脊背上下挪动,让衣服往上吊了些。
傅明渊出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少年像条鱼一样,皱着眉头,很不舒服的样子,不停地扭动着。
他垂下眼皮,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重新帮他盖上被子,『揉』了一下少年的头发,低着声近乎诱哄着:“忍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水。”
他声音也带上了哑意。
喉咙干涩。
刚刚回来的路上路过『药』店,他买了醒酒『药』。
沈祁低低唔了一声,似乎是应了。
等人走了,他又继续踹了被子。
隔了几分钟,傅明渊才又进来。
他端了水和『药』,扶着沈祁的后脑勺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喂他吃『药』。
“水温差不多了,自己去洗澡?”视线从少年的锁骨一路往下,傅明渊微微偏过眼。
吞咽了一下。
沈祁脑袋在他肩膀蹭了两下,侧着头,亲了上去。
少年的身上带了酒味,神『色』『迷』离,毫无章法。
他的手有些捣『乱』,从底下爬上去,掌心滚烫。
傅明渊眸『色』变深。
半晌,他推开少年。
“先去洗澡。”声音隐忍,带着平日里并未有过的情绪。
也不敢去直视少年。
沈祁搂着他的脖子,有些不乐意。
他的手还想要作妖,手下的触感实在是太过美好。
男人的线条要比平时看到的更加吸引人。
他的腿蹭了一下傅明渊的。
还未有下一步动作,放在床头的手机突兀地响起了铃声。
是杜京的工作手机专用铃声。
平日若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情,他很少用这个手机打傅明渊的电话。
傅明渊一手架着沈祁的腋下,想要扶着人去浴室,另一只手接了电话。
杜京带着焦急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
“你家那位睡了吗?”
沈祁身子软趴趴地靠在傅明渊的怀里,似乎是听到了杜京的话,抬起头,半眯着眼有些『迷』茫。
“怎么了,哥哥~”
他嗓音已经完全哑了。
傅明渊呼吸有些不稳,搂着人的动作顿了一下,隔了一会儿,才应了杜京一声。
杜京『揉』了下额头。
“哥,有急事儿,您要不先缓缓?”
这都什么跟什么!
傅明渊嗯了声,将手机放了,干脆再次打横抱起了沈祁,神『色』渐渐恢复。
“先洗澡,听话点。”
“我有点事情。”
“回来再解决你喝醉的问题。”
傅明渊将人放在浴室门口,让他扶着门,又将沈祁的手机拿了进来。
沈祁见他神『色』不太好,敛了心思。
只是在心底幽幽叹气。
扶着墙,一手『揉』着太阳『穴』,歪歪扭扭朝着浴室里面走去。
傅明渊关了门,神『色』冷下来。
电话还没有挂,杜京只能隐隐听到那边开门关门的声音,只觉得自己耳朵快长眼了。
隔了两分钟,傅明渊沉静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出什么事了?”他从卧室走去了厨房,顺便看了一下锅里给沈祁熬的粥。
怕他万一吐了,晚上胃里太空难受。
杜京的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有人在微博放了沈祁退役前和陈令吵架的录音。”
“现在微博上已经闹翻了,希望沈祁出来说明,到底是不是因为打假赛被发现,恼羞成怒而退役。”
杜京是不信的。
据他所知,打假赛,虽然是违反了规定,却只是需要禁赛一个赛季。
傅明渊的脚步顿住,从厨房绕了出去,经过卧室的时候,还能隐隐听见水声。
“录音删了吗?”他语气听不出什么变化来。
只不过眼神凌厉了些许。
杜京见不着。
“删了,但是没用,有人存了,又放了上去,闹到了联盟官方微博下面,要他们给个说法。”
毕竟angry是拿过单人赛冠军的。
如果是真的打假赛,那么,那个冠军到底是不是含着水分?
“发给我。”傅明渊捏了一下眉心。
杜京应了声,又接着道:“还……还有点别的内容。”
他现在当真想把那人千刀万剐了。
他只是想蹲傅明渊的绯闻微博,结果蹲来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电竞圈的水有多深,杜京这个没混过圈子的人都知道。
那群原本说着支持angry的粉丝,立马反水了一大半,原本在骂m1g的战斗力,一下子就转移到了angry身上。
“说。”傅明渊似乎在压着怒气。
杜京笔记本邮箱上显示发送成功,叹气:“就是,那音频里,陈令提到了沈祁的生母,说他母亲有精神上的疾病,沈祁是不是也遗传到了,所以才不愿意开直播。”
“这不是纯属扯淡吗?”
“这个陈令是不是有病。”
傅明渊垂下眼,半晌,冷笑了一声。
“我知道了,你先休息吧。”他语气比刚刚更加冷淡:“我这边处理。”
杜京应了一声,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毕竟那音频并不像是拼凑的,是真的。
声音虽然听不太真切,但也确确实实喊了名,旁边还有m1g其他人的声音,能认出rjj的声音来。
总不能是这人故意去搞了段音频。
这些粉丝们也确实认不出来angry和陈令的声音。
angry在役期间并未开通过官方直播,粉丝就算找过m1g官博多次,他也不愿意开,理由很简单,直播会影响他训练的时长。
而那些大大小小的采访更加不用说了,他不愿意参加。
理由,不务正业,影响训练。
陈令曾经多次因为这些事情跟他吵架。
但是无果。
m1g战队里,也就是rjj的直播间火一些,其他人都不怎么开直播。
陈令也不在意其他人,只要rjj能赚钱就行。
偏偏rjj和angry又是脾『性』不合,很少有两人组排的时候,粉丝想从rjj这边窥探angry也难的很。
傅明渊没有直接点开音频。
他听着浴室的水声停了,『揉』了一下酸胀的太阳『穴』,眼里的凌厉渐渐化去,才又重新回了房。
洗了个澡又吃了『药』,沈祁的酒似乎醒了些,出来的时候没有再扶着墙。
身上的酒味被沐浴『露』的香味代替,头发滴着水,从脖颈蔓延往下,浴袍松松垮垮地系着,卧室的灯映在他精致的锁骨上。
傅明渊半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慢慢走近。
“清醒了?”他微微低下头,大拇指指腹捻了一下少年发了红的眼尾。
沈祁没有半点羞恼,他点了点头,然后凑上前去,搂着对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傅明渊脖子上。
傅明渊低笑,掌心压着他的后脑勺。
“喝了多少?”
“喝酒对胃不好,下次别喝那么多。”
他知道,沈祁是因为和之前的朋友叙旧,情绪难免有些高兴。
喝了点儿酒,其实是能理解的。
只是,他不希望他因为这个而伤了自己的身体。
“厨房里有粥,你饿了就去喝一点。”他又叮嘱道。
沈祁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突然生出了懊恼。
他扯了一下傅明渊后背的衣服:“哥哥,你要走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还是带了些哑意。
傅明渊呼吸滞了滞,拉开人,视线停在他的唇上。
然后亲了上去。
这是个极其轻柔的吻。
不带着任何的索取意味。
沈祁眨了下眼,轻笑一声:“那哥哥今晚还回来吗?”
“我给哥哥暖被窝。”
“要不要啊哥哥?”
他仰着头,眼里仿佛有光一样的。
傅明渊沉默片刻,指腹蹭了一下少年的眼皮。
他的少年,是会发光的少年。
蹭在眼皮上的力道很轻很轻,手下的眼皮轻颤。
沈祁能感受到些许的凉意和痒意。
他抿着唇,笑了起来。
隔了半分钟,傅明渊才松了手,又叮嘱道:“别玩手机,容易头晕。”
说完,他补充:“但是要是不舒服,马上给我打电话。”
沈祁应了一声,脑袋又靠到他胸膛,带着笑意:“我知道了。”
“就是你不在,我孤枕难眠。”
“你看,我这脑袋,就需要枕着你的手臂才能睡得安稳。”
说罢,他便打了个哈欠。
大概是酒意真的上来,困了。
傅明渊神『色』柔和,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