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尔王说,他非常渴望让神罚之主复生,这句话是真的。
曼达以前觉得无法理解,现在他理解了。
在曼达看来,迪尔王已经背叛了神罚之主,不可能期待神罚之主复生。
但现在再看,对迪尔王而言,背叛神罚之主和期待神罚之主复生并不矛盾。
迪尔王是天使,天使是实际意义上的神灵,具有神的特性,按照喀耳刻所说,神灵都有吞噬的权柄,迪尔王的权柄已经觉醒了。
他想吞噬神罚之主,从天平姑娘的描述之中,曼达可以判断,刚复生的神罚之主并不强大,迪尔王有吞噬祂的能力,一旦吞噬成功,迪尔王将拥有成为新一任神罚之主的实力。
可问题来了,马德萨会允许迪尔王吞噬神罚之主吗?
他不允许,可他无能为力。
迪尔王的实力在他之上,复生神罚之主需要他们各自付出一半神力,可就算都留下一半力量,迪尔王的实力依旧在马德萨之上,马德萨没办法阻止迪尔王。
他知道迪尔王的想法,但必须借助迪尔王的力量才能让神罚之主复生,所以他提出了一个苛刻的条件,让迪尔王进入沉眠,完成复生仪式。
可迪尔王拒绝了马德萨的要求,双方为此陷入了僵持,马德萨住在了王宫,给了迪尔王最后的期限,曼达估计马德萨还试图偷袭过迪尔王,但没能成功。
迪尔王不为所动,既不驱逐马德萨,也不和马德萨谈任何条件,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和马德萨慢慢周旋。
最终,两人的僵持被曼达打破了。
迪尔王想通过曼达把神罚之主复生的消息散播出去,这是一招险棋,在赫尔墨斯及其他神灵的威慑下,马德萨被迫提前复生神罚之主,他再也无法提出过分的要求,这就把主动权交给了迪尔王,迪尔王也就有了吞噬神罚之主的把握。
这就是塔尔塔洛斯所说的吞噬即将到来?
迪尔王吞噬神罚之主,事情就这么简单?
恐怕没这么简单。
不只是迪尔王拥有吞噬神罚之主的能力,厄洛斯也有。
厄洛斯的确被神罚之主束缚了,可祂真的没有解开束缚的能力吗?
就算祂真的没有,为什么不让曼达试试?金手指可以伤害神罚之主,难道还斩不断神罚之主的云雾?
祂不是无法解除束缚,而是故意保留着束缚,可能是想以此判断神罚之主的状态。
然后祂想做什么?也想吞噬神罚之主?
可祂为什么还要逼
着曼达给赫尔墨斯送信?少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难道不好吗?
不对,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很诡异。
厄洛斯主动联系赫尔墨斯,好像就是想把赫尔墨斯一步步引到雄鹿城。
祂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曼达想起了塔尔塔洛斯钓鱼时的场景,小鱼吃鱼饵,大鱼吃小鱼,鱼和鱼之间反复吞噬,形成了一个诡异套娃的局面。
这局面让曼达骨寒毛竖,所有人都想做那条最大的鱼,可那条最大的鱼还在鱼钩上。
难怪赫尔墨斯让我立刻离开,难怪塔尔塔洛斯也让我必须离开,接下来的迪尔国将出现一场我根本无法想象的战争。
曼达还想继续推测事态的变化,忽见昆塔喊道:“不好了,神又失控了,我安抚不住祂!”
曼达来到天平姑娘面前:“一定要去吗?”
“我必须去!”天平姑娘回答的非常坚定。
“如果不让你去,你会做些什么?”
“我会摧毁这里的一切!”
天平姑娘有这份实力,但曼达也有限制她的方法,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她困在屏帐里。
可曼达犹豫再三,还是改了主意。
“我带你去,我们现在就出发。”
他想见证这场战争,他想看看谁是最大的鱼,他想看看到底是谁拿着鱼竿。
他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会被挂在鱼钩上,他希望这些人当中不要有赫尔墨斯。
……
奥林匹亚山的屏障上出现了一个微不可见的针孔,针孔之中迸射出一道光线,穿过层层云雾和屏障,射向了凡间。
光线穿过森林,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光斑,和太阳穿过枝叶留下来的光斑没有任何区别。
这座森林在迪尔国和罗姆路国的交界,因为森林未被开发,两国都没有在此地设防,如今情势越发紧张,迪尔国派出了一队士兵在森林中巡哨。
这队哨兵有三十多人,哨长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人。
十三岁入伍至今,他当了将近四十年的哨兵,他知道巡哨的时候,什么事情最重要。
如果在战场附近巡哨,纪律最重要,交战双方都会不遗余力的杀掉对方的哨兵,所有哨兵必须严格执行哨长的命令,稍有疏忽,就有可能成为敌军第一批战利品。
如果在敌方城镇附近巡哨,隐藏身份最重要,很多年轻哨兵并非因为打探消息而死,反倒是死在了和平民的冲突上。作为外乡人,一旦和平民起了冲突,身份势必暴露,作为哨
兵,在城镇附近暴露了身份必死无疑。
如果在荒郊野外巡哨,又该注意些什么?
要注意哨兵的情绪。
在荒郊野外巡哨,时间不会太短,哨兵要在非常艰苦的环境下度过几十天甚至几个月的时间。
在这漫长的日子里,没有稳定的粮食补给,没有固定的住处,没有酒喝,没有女人,哨兵的情绪不会太好,但他们的身手都很好,单兵作战能力都很强,而且非常擅长隐藏意图,一旦发生变故,哨长很难应对。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处置方式就是适当的放纵。
遇到过往的行人,得允许他们劫掠,如果行人之中有女人,还要允许他们做点别的事情。
没人会在意荒郊野外里发生了什么,只要不留活口,就不会走漏风声,也不会留下痕迹。
今天是个放纵的好机会,迪尔国的哨兵习惯潜伏在树上,他们看到了一名女子,牵着一匹白马出现在了森林里。
那女子穿着一件长裙,露出了两条雪白的手臂,虽然还没看清她的脸,但看到这白的耀眼的皮肤,哨兵们已经按捺不住了。
他们看向了哨长,哨长当然不会阻止他们。
在往常,像这种事情,哨长也懒得参与,可今天不同,这个女子实在太迷人了,先是身段就让人无法抗拒,等看清了脸庞,哨长感觉自己被夺走了呼吸。
他第一个从树上跳了下来,其余的士兵双眼放光跟在了身后。
“美丽的姑娘,你要去哪?天气这么冷,你衣服这么单薄,来我们这里喝口热汤,取取暖吧。”
“喝汤?”女子皱眉道,“只有汤没有肉吗?”
一名哨兵笑道:“肉也是有的,想要多少有多少,就是怕你吃不下。”
哨兵们一起狂笑,女子也跟着笑,但哨长没笑。
看这女子的身姿,应该会些武艺,那匹白马非常精壮,是一匹上等的战马,马背上有一面盾牌,是上等的兵器。
他知道这名女子有些本事,可能打过仗,也可能是某位神灵的信徒,或许有一二阶的实力。
从戎四十载,哨长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他不会因为原始的冲动而忘了防备,跟他一起来到地面的有十名哨兵,还有二十多名哨兵在树上守着。
像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像这种掌握了一点技能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狂徒,一会必须得让她明白什么是人间地狱的滋味。
可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要是弄伤了,还真有点可惜。
哨长给了一句善意
的提醒:“别做傻事,别反抗,你可以少受点苦,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会让你活着离开。”
活着离开是不可能的,但少受点苦是真的,至少能免去不必要的殴打。
女子双眸闪烁,上下打量着哨长:“乖乖听话就能活着离开?”
哨长点点头:“我说到做到。”
女子摇头道:“别胡扯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遇到了我,不管你们多听话,都不可能活着离开。”
话音落地,女子放声大笑,哨长一阵晕眩,倒在了地上,树上的士兵也纷纷坠地。
站起来,都给我跪下!
来自天后的威严,让哨兵的意识失去了控制,全都跪在了地上。
“该从谁开始呢?”赫拉看了看哨长,觉得他太老了,又看了看一名哨兵,觉得他不够强壮。
一个声音从马背的盾牌上传了出来:“随便找一个,我撑不住了,我需要,现在就要……”
赫拉抓起一名哨兵,捏碎了他的头颅,盾牌上一道黑影窜出,贪婪的吸吮着哨兵的血肉和灵魂。
“吃吧,别着急,这些都是你的!”赫拉满脸柔情的看着那黑影。
其余的哨兵被吓得魂飞魄散,可他们依旧跪在原地,不敢喊,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