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受惊了,严重吗?”尤旋问着,已经担忧地站起身来,打算往樊氏的落雁堂去。
结果春梅给拦下了:“姑娘,您得换身衣裳,这么过去只怕不好?”
尤旋拧眉:“为何换衣服?”之后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一件蜜合『色』的家常裙衫,墨发随意挽着。虽然说不够正式,但是看她母亲何须刻意打扮呢?
春梅支支吾吾的:“我们方才在路上,遇到了位好心的公子,他把夫人给背回来的,如今人在落雁堂。姑娘现在掌家,怎么也要去跟那位公子当面说声谢的。”
尤旋自然看透了春梅的意思,母亲为她的亲事,还真是够『操』心的。
“也好,那我就去换身衣服,重新梳妆打扮一下。”尤旋说着,又问了一句,“母亲不要紧吧?”
春梅道:“不大要紧,休息一下便好,只是那位公子还得姑娘您来招待。”
“既然这样,梅姨早些说就是了,还拿母亲来唬我。我还以为多严重呢。”她说着,领着茗儿进了内室。
尤旋穿衣打扮磨磨蹭蹭的,春梅等的有些着急,冲着内室喊:“姑娘,您快着些,哪有让客人久等的道理。”
尤旋坐在妆奁前把玩着垂落在胸前的青丝,语气不急不慌:“梅姨别着急,这总得慢慢来,若是不庄重了,难免有失礼数。”
“姑娘天生丽质,打扮正式一些就成了,不必太花时间。”也不知道夫人能留住那位公子多久,若是迟了,人走了怎么办?春梅心里着急。
里面茗儿忍着笑:“姑娘,咱就别欺负梅姨了吧?要不然,去看看?”
其实尤旋早就梳妆打扮好了,只是不大想去,故而磨蹭着没出去。
如今听茗儿开口,她也觉得时辰差不多了,那位公子三盏茶估计都喝完了,索『性』站起身,冲茗儿笑笑:“走吧。”
——
尤旋去落雁堂的路上也不大着急,被梅姨催促了几次,才勉强走得快了些。
到落雁堂门口的时候,她看见前方有一抹男子的背影渐行渐远。
尤旋站在那儿,觉得那背影有些眼熟。只是离得太远,她又看不太真切。
“那位公子怎么走了?”梅姨见人走了有点儿失望,“姑娘,要不让人拦下来?”
尤旋正在盯着那背影出神,闻声回头:“梅姨说的是那人?他,叫什么名字?”
“叫苏韶,是咱们寄州的,而且还是个举人。”梅姨说着,还有点可惜,“姑娘应该让人拦下的,这公子奴婢瞧着也是个好的。”
听苏韶这名字自己也没听过,尤旋忽略掉那份熟悉感,笑道:“诚如梅姨所说,人家那样好,如何看得上我一个和离过的?”
说完,她已经进去看樊氏了。
樊氏在榻上躺着,因为没有留住苏韶,她心里正失望着。瞧见尤旋进来,她不免唠叨几句:“怎么来得这么迟,苏公子的茶我都让人添了三次。不过他人刚走,你瞧见了没?”
“瞧见了。”
尤旋说完,樊氏正高兴,结果春梅补了一句:“就远远看见了个背影,苏公子没瞧见咱家姑娘。”
樊氏:“……”
看母亲有些不乐意的样子,尤旋似笑非笑:“我就知道,母亲这是又想给我说亲了。可这种事哪能着急呢,何况,人家是个举人,日后入了仕什么样的找不到,怎么会瞧上我这样的。”
“你这样的怎么了,我瞧着,我们阿贞最好,谁也比不上。”樊氏握着尤旋的手,心里还因为刚刚没让那位苏韶公子见一面自己女儿感到惋惜。
她女儿这模样,那个苏公子见了,肯定会瞧得上的。
“行行行,母亲说的是。下次你若再找到个好的,我一定跑快点过来好不好?”
樊氏略微坐直了身子,精神好了不少:“倒也不用再遇上什么好的,那位苏公子就不错。方才我跟他聊了一会儿,听他说自己一个人住在城外的莲云山上,在这寄州也没什么亲人。他如今也算帮了母亲一把,你去到他家中坐坐,替我谢谢他的恩。”
尤旋:“……”
“怎么不说话了?”
“母亲,一个举人,怎么会自己住在山上呢?肯定是骗你的……”尤旋一愣,“等会儿,母亲说那人叫什么?”
“叫苏韶啊。”
“苏韶,苏韶……”尤旋默念了一会儿,“是那个韶光易逝的韶吗?”
樊氏想了想:“这我没问。”
“他是寄州人,又一个人住在山上,还是个举人,明年就去科举。那应该就是他了。”尤旋心里碎碎念着。
樊氏听得糊涂:“你认识那人?”
尤旋回神,赶紧摇头:“我哪儿认识啊。”
怕惹樊氏怀疑,又补充一句:“人家是举人,寄州城里的举人就那么几个,女儿听过这名字也不奇怪吧。”
樊氏半信半疑。
尤旋沉默着没说话。
她记得梦里看到的那本书上写过,柳从依的哥哥柳从勋刚入仕的时候就是叫苏韶,后来前吏部尚书翻案后,他才恢复柳从勋的身份。
里面对真正的苏韶的介绍不多,只隐约提过是寄州人,父母早亡,住在寄州城外的山上。这个人命薄,中了举人后突然癫狂,失足滚下山去,没了『性』命。柳从勋这才有机会顶了他的名讳,入京赶考。
因为原来的苏韶举目无亲,又不喜交际,所以认识他的人不多。柳从勋又有镇国公穆庭蔚相助,是以他顶替苏韶之名入仕,并无人察觉。
其实这柳从勋也是个有才华的,直接金榜夺魁,中了状元,也是盛名一时。
如果尤旋记得没错,就是明年的春闱考试。
提及柳从勋,她不免又想到了柳从依来。
她把柳从依的奴籍文书给了秦延生,柳从依直接便是秦延生的了,那书中的剧情是不是就会随着改变?不过柳从依是书中的女主,秦延生是男主,不管怎么变,那俩人应该还是要在一起的吧。
尤旋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既然她都回寄州了,那些人和事,她自然不去掺和,更没必要去招惹柳从依的哥哥。
“找苏韶道谢的事,再说吧。”她回神后,这么对樊氏笑道。
樊氏听了,又有点失望。可也觉得不能太『逼』着她,索『性』不再说。
“对了,我进入出去的时候给你带了三味居的点心,你最近不是一直爱吃这家的糕点,快尝尝。”樊氏说着,吩咐春梅拿上来。
看到许久没吃的点心,尤旋眸『色』亮些,捻起一块马蹄糕轻咬一口,却又皱眉吐在了手帕上,干呕几下。
樊氏看她这模样吓得不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这点心有什么问题?”
尤旋赶紧摆手宽慰:“母亲别担心,我这几日胃口欠佳,估计是吃坏了肚子。”
茗儿说:“姑娘这个样子有几日了,吃什么都没胃口,因为怕夫人担心,一直不让奴婢说。”
樊氏关心地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儿:“这是怎么了,莫非最近饮食上出了差错。”
“对了,”茗儿想到什么,突然说,“姑娘最近喜欢吃樱桃,尤其爱吃酸樱桃,一吃就是很多。会不会是这样才吃坏肚子的?”
听完茗儿的话,樊氏和春梅两个人互望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尤旋。
犹豫着,樊氏问:“阿贞,你与秦延生和离之前,你们俩是不是还一直同房的。还有你们俩有没有……另外,月事多久没来了?”
尤旋刚接过茗儿递来的水漱了口,骤然听到这话差点儿被呛到,思索着樊氏的话,渐渐的她整个人也愣了。
她和秦延生倒是没有。
只是一个多月前,在安华寺山下的客栈……
尤旋现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懵了。
那天晚上醉酒惹了祸,原本以为都过去了,如今难道还给她留下了个大患?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