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如今心里已经恨死赵霖修,若非他将齐妍灵带进宫里,父皇便不会那么快醒来,他早已经安排妥当,只要父皇再过两天还没醒来,朝堂的大臣就会拥立他登上大宝,到时候就算父皇醒来,也不过是太上皇了。
如今这一切都被赵霖修破坏了!
他还记得当初年幼父皇是如何偏袒这个贱种,明明大家都是皇子,可父皇就是对他另眼相看,他明明才是嫡长子,明明才是身份最尊贵的人,可他就是得不到父皇的喜爱,父皇只喜欢昭贵妃的儿子。
如果不是昭贵妃失德,他几乎怀疑,父皇最后会立皇甫修为太子,而并非他这个嫡长子。
在皇甫修从齐国回来,他已经千防万防,甚至让人不时在皇上面前提起当年的昭贵妃,就是要皇上不要忘记,昭贵妃曾经在宫中跟她的青梅竹马私会,要让皇上永远记得这个耻辱的回忆,只有这样,皇上才会更加厌恶皇甫修,这两年来,皇上从来不让皇甫修进宫,不就是因为讨厌这个来历不明的儿子吗?
可是,明明是一个被嫌弃被冷落的贱种,为什么没有变成废物?他在齐国的这些年难道不是被皇后派去的人养坏了吗?这些年来,从齐国传来的消息,无非都是七皇子在青楼跟哪个世家子抢头牌,最后被揍得抬回去,要么就是七皇子强抢民女,被齐国太子当众大骂,狠狠羞辱了一遍又一遍,这样的人难道不是废物……他到底在什么时候往宫里安插自己人,那些黑骑为什么会听他的话?那不是父皇的亲卫吗?
太子怎么都想不明白,他第一次对赵霖修有了莫名的惧意。
“皇上,齐大人……送来了!”外面传来宫人的话,方才领命去带齐彦钧的御林军眼眶红,四个太监抬着一个担架进来,齐彦钧不省人事躺在上面。
“这……”许善长等人看到齐彦钧身上的伤,被怔得说不出话,这到底受了怎样的重刑,才会把一个人折磨成这样。
“太子殿下!”许善长悲愤地看向太子,“无凭无据,您怎能如此对待朝中大臣?在真相尚未调查清楚之前,怎能……怎能将齐彦钧折磨成这样?”
皇后厉声说,“当初大家都认为是齐彦钧毒害皇上,对待谋害皇上的人,难道不是严刑拷打问出背后指使之人,难道不是拷问是否还有同党吗?许大人,这不过是太子的无心之过,并非全然都是他的错。”
“朕有旧伤,皇后是知道的……朕时常半夜痛得晕过去,你也是知道的,竟还会认为朕是中毒?”皇上目光炯炯地盯着皇后,“皇后,你是多想朕中毒身亡?”
皇后闻言大惊,急忙跪了下来,“臣妾不敢,皇上,臣妾当日也是吓得六魂无主……将齐彦钧严刑拷打,也是朝中大臣同意的。”
“朕看你主意多的是。”皇帝冷笑,让罗公公搀扶他的手过去看齐彦钧。
看到齐彦钧身上衣服像被鼠虫咬的,肌肤糜烂化脓,双脚以一种怪异的姿态弯曲着,见识过牢狱刑罚的皇上一眼就知道齐彦钧受到什么样的折磨。
“把齐彦钧安置在偏殿,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一定要治好他!”皇上眼底闪着沉痛,对于这个自己一手提拔的齐彦钧,他是绝对不希望他这么年轻就废了的。
“皇上,这……恐有不妥吧。”许善长身后站出一个大臣,皇帝寝宫是如何贵重的地方,怎么能让齐彦钧在这里养伤。
“怎么不妥,难道你们将人打成这样就妥当?”皇上冷声问道,他知道自己之前就是动怒才会昏倒的,所以今天他一直在克制不要火。
太子不甘心地叫道,“父皇,蜀王带兵逼宫,意图谋逆,难道就这么算了?”
皇上目光沉静地看了赵霖修一眼,才慢慢地转向太子,“蜀王带什么兵逼宫?军队在何处?可有包围皇宫?可有弑杀一人?”
“那些黑骑……他把所有宫女太监都抓起来了,刚刚还想杀儿臣!”太子大叫道,他不甘心就这么放过赵霖修。
皇上听到黑骑二字,目光闪过幽光,眼底深处似藏着苦涩,“蜀王,你带黑骑进宫作甚?”
“捉拿毒害皇上的真正凶手。”赵霖修脸上毫无惧意,语气依旧冷淡得不像是在对自己的父亲说话。
“朕并非中毒昏倒,自然没有什么凶手,让你的黑骑都离开,宫中自有御林军护卫。”皇上说。
赵霖修作揖一礼,“是,父皇。”
太子却瞪圆了眼睛,赵霖修的黑骑?那些黑骑不是父皇的吗?怎么会变成赵霖修的,难道父皇将黑骑交给赵霖修了?
“蜀王留下,皇后回坤宁宫,别管太多不该管的事情,至于太子……禁足东宫,好好面壁思过!”皇上大手一挥,将所有人都打下去。
太子不甘心地抬起头,“父皇……”
“臣妾一定会管教太子,请皇上放心。”皇后瞪了太子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皇上仿佛没看到太子不甘的神情,让罗公公扶着回到龙榻休息,刚好有公公送来刚煎好的药。
“王爷。”罗公公示意赵霖修上前来给皇上喂药。
赵霖修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公公手中接过药,让罗公公用银针试探了下,才在龙榻旁边的锦杌坐下,“父皇,吃药吧。”
皇上看着赵霖修,从他俊美秀雅的轮廓仿佛看到曾经深爱的女人,“那些黑骑……是你母妃留给你的?”
“嗯。”赵霖修点头,所有人都以为黑骑是皇上的亲卫,却不知当年备受宠爱的昭贵妃在皇上的默许下,亲自挑选了一对黑骑,在她过世之后,她的亲卫全都留给了儿子。
皇上接过赵霖修手中的药碗,一口气将药服下,“怨朕吗?”
“不敢。”赵霖修垂眸,再怨又如何,他的母妃不会回来了。
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皇帝眼中情绪翻涌,不知想起了什么,终究一句话都没说。
“朕累了。”